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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一、于所诠空性断诤分三

《般若品释•净水如意宝》 ︱ 全知麦彭仁波切.撰 ︱ 益西彭措堪布.译 ︱

总之,眼识见蓝色、红色等,耳识听种种声音,意识觉知“这是对的,那是不对的”“这是好的,那是不好的”“这时生起苦受,过一阵又生起乐受”,像这些见闻觉知都必须依靠明知识来安立,不依靠明知识,就一个也安立不了。也就是,如果识不明知自己的话,那识见了什么、听了什么、觉知了什么,就根本不知道,一切的名言相续都会断绝。

这是天大的过失。十方世界无量无边的众生,每一天一切的见闻觉知,刹那刹那分别心的作业,从无始以来到现在无数的经历,都一起没有了。从地狱到天界之间的,以及菩萨出定位的一切现相统统消失了。这个过失有多大?这是把十方三世一切有情的见闻觉知、根识现相全盘否定了。成了对名言总体的诽谤。

【答:无论何等见闻觉知,若只是就“不观察似真显现”而言,并非此处所遮,因为遮不了也不必遮。】

所谓“不观察似真显现”,意思是没有以离一多因等胜义理观察时,自己怎么见的、怎么听的、怎么觉知的,似乎是真实显现有的,比如见这个人、那辆车,听这种声音,觉知腰酸背痛等等,好像显现的是真实有的,名言谛中的状况就是如此。从“不观察似真显现”这一点来说,并不是这里所否认的,因为这样的缘起显现否认不了、也不必要否认。

“遮不了”就是讲众生根识有的这些见闻觉知,你去否认它,就是把明明有的东西说成没有,这是损减的毁谤。“也不必遮”,意思是,就名言而说名言,这是事实,没有必要否认。换句话说,如果把女身看为清净,把柱子看成常,把有情看成一死永灭,把有漏法看成乐,像这些在根识的现相里没有,当然要否认。但见闻觉知的似真显现是众生心前有的,所以不必要否认。

【问:那么,遮遣何者呢?】

【答:此处所遮的是苦因——于诸有事如真计执的实有分别。】

这一句分五门讲解:一、所缘;二、能缘;三、缘取的状态;四、作用;五、所遮。所缘是“诸有事”。因为凡夫只会分别有事实有,不会分别石女儿等无事实有,所以所缘限定在“有事”上。能缘就是第六分别意识。缘取的状态是“如真计执”,就是在见到有个东西显现时,当处就迷惑,认为跟所现的相一样,真实中也是这样存在的。打个比方,梦里见到高山,长满了草木,山顶上还有木屋、岩石,当时认为真实中就是像这样存在的。见一棵树,认为真实中就有这样的树。这叫“如真计执”。为什么说是“计执”?就是实际去寻找时,高山不可得,山上的草木不可得,木屋、岩石不可得,所以只是分别计执。

这个“计执实有的分别”能起什么作用?中论说“业惑分别起”,就是由这种分别会起烦恼、造业,而感召苦恼,所以这是苦因,会给人带来无量无穷的苦。所以,凡夫处在种种虚妄现相中,这时所遮的不是见闻觉知,而是对现相计执实有的分别。

凡夫的大问题是对于心前的显现,不仅是单纯的见闻觉知,还任运地添加一层分别——这是实有的美女、那是实有的名誉、地位、财富,这里有好的美味、好的衣服,由这些计执实有的分别,发起种种执著、追求,就成为感苦的根源。在智者眼里,这些心前的显现只是缘起性,如同空花水月一样虚妄不实。而愚人见到显现时,不知道这只是缘起性,反而认为是实有。这是根本差别。

所以,见、闻、觉知不是所遮,计执有事实有的分别才是所遮。就像那诺巴对帝洛巴说:“儿子啊!显现不缚、执著缚,当断执著。”无垢光尊者也说:“不必遮山的显现,要遮分别执著山。”

当然这只是辨别二谛之后说的状况。在中观应成派抉择远离一切戏论的胜义时,是不可思议的,安立不了见闻觉知,加不了简别,都成了不可思议的空性。

【也有释为:此处“见”指现量,“闻”指从他人或教中听闻,“知”指以比量方式安立的名言。】

对颂文里的“见闻知”三字也有解释为:“见”指一切五根识现量,不是狭义的眼见,而是眼、耳、鼻、舌、身五根识的见。“闻”指从他人那里听闻,或者从圣教中听闻,指的是教量。“知”是以理推断而得出所知,指的是比量。

以下补充解释名言中遮不遮自证识和阿赖耶的问题。上面一直在否认实有自证识,名言中否不否认呢?这是必须辨明的大问题。所以再补充说明。

【总之,凡是遮自证识,都唯是胜义中遮,名言中建立的仅仅排除无心物的自证识则不遮。若遮彼,则须承许自心于自己成为隐蔽,由此应成了知而判断自、他心的方式无有差别;又自相续中有心的能立也成不应理,最终应成断绝境识的名言等,以理自在所说有害。】

总的来说,中观论典中凡是遮自证识,都只是胜义中遮。名言中,自证识是以“排除无心物”这一点而安立,也就是并非像无心的石头那样,心是明知自己的,以此安立的“自证”名言是不遮的。如果遮它或否认它,就会犯无边的过失(注意,“自证识”就是自己明了自己的心。)。下面举重大的几点来说:

第一、必须承许自心于自己成为隐蔽。

如果心不明知自己,那必须承许心对于自己成为隐蔽。也就是,“自明”的反面就是“自蔽”,不承认自明,就要承许“自蔽”。也就是自心生贪心时,问:“生了贪没有?”根本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事时,问:“现在你想什么?”还是不知道。总之问什么,都不知道。成了始终不知道“自己生了心没有”、“生的是什么心”、“有什么感受”,这一切自心的事都成为隐蔽。

第二、由此应成了知而判断自心与他心的方式没有差别。

“由此”就是由上面“识成了自隐蔽”这一点,再推就成了明知自心和他心的方式没有差别。明知他心的方式,就是观察他的眼神、脸色、表情等,以比量推断他起的是贪心还是嗔心等,或者以他心通来了知他的心。如果不以比量推断,又没有他心通,就无从知道他人的心。而对自己的心,不管怎样起心动念、见闻觉知,自心都能明知。所以,明知自心和他心的方式大有差别。如果不明知自己,就成了没有差别。

第三、自相续中有心的能立也成不应理。

怎么成立自相续中有心呢?理由是:我自己知道自己有心。这就是成立自己有心的唯一理由,再简单不过了。假如没有自证,那就没有了成立自己有心的理由。

第四、应成断绝境识的名言。

向外了知色法、声音等境的相识,叫境识。如果心不明知自己,那“自心见了色法、听到声音”等的境识名言就完全断绝。心根本不明了自己见了什么、听了什么、觉知到什么,任何境识的名言都安立不了。(比如:怎么知道你的眼识见了色法?因为我知道自己的心。怎么知道耳识听了声音?因为我知道自己的心。像这样,境识的名言都要依据自证来建立,如果心不明知自己,那这些就全部断绝了。)

“以理自在所说有害”:“理自在”指的是阐述道理获得大自在的法称菩萨。“所说”就是《释量论·现量品》中所说,“有害”就是有上述等的违害。名言中一切正理之王就落在自证识上,或者成立一切名言的根源就是自证。如果不承许自证,就会犯失坏一切名言的过失。事实上,法称菩萨安立的自证识非常正确,道理也相当真实,即使中观应成派名言中不承认自证,也一定会遭来违害。如果有中观师说不成立,那应当对上面的道理答复一下!不能故作姿态说:我是大中观师,不必回答。或者说:我就是没有违害。这不成什么理由。即使中观师也要答复“这是不定、决定,还是不成”,只闭口不答并不能免除违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