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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二、述能证士夫之次第

《般若品释•净水如意宝》 ︱ 全知麦彭仁波切.撰 ︱ 益西彭措堪布.译 ︱

(“能证”是针对上面“所证二谛”讲的。“士夫”指人。“次第”指能证人的上下位次。人为什么有上下位次呢?就因为在见上有高低的差别。)

世间见有二,瑜伽及凡庸。

凡庸世间者,瑜伽世所害,

彼亦由慧别,以诸上上害。

如是二谛之境能证的世间见有二种,即具止观功德的瑜伽世间及不具的凡庸世间。此外无第三种。

“如是二谛”就是上面诠释的二谛,实际没有而现的虚相是世俗,虚相一无所得的空性是胜义。“境”是心所行处。“能证”是能知。“世间”指有情,包括凡夫和圣者。“瑜伽”是相应。心相应到实相就是瑜伽。“止观功德”是指心安住一缘而见一分或全分实相。具止观功德的人是瑜伽世间,也就是能与实相相应的人。不具止观功德是凡庸世间,就是被无明障蔽而不见实相的凡愚。

归到自身上体察:我是哪种人?只有两种,要么是寂止中见诸法实相的人,叫做瑜伽师;要么是散乱在客尘中,丝毫不见实相的人,叫做凡庸,此外没有第三种。平时要常问:“我是哪种人?”“是瑜伽师,还是凡庸?”由这一问就警醒回头,回一切执有、执无的颠倒心而向于实相。

于此,凡庸世间之见为瑜伽世间所害,彼瑜伽师中也由见真实性智慧的差别,以诸上上违害或胜伏于下下见义之宗,见真实性之慧转增微妙故,以彼具量者能遮下者,反之不能。

“害”,可以说胜伏或打破或否认。真理是唯一的,谁的宗义符合真理,谁就是胜方,也就能破除下下。就如同光明现出,自然胜伏黑暗,在正见前虚妄的见自然败负。“见”字紧要,从中看出这不是在“境”上较量,而是在“见”上较量。境是二谛,这上面不能说有差别,而能知的心却在见上有正确和错误的差别。正因如此,凡庸世间的见为瑜伽世间胜伏;而瑜伽世间中,又以上上胜伏下下见义之宗。理由是:见真实性的智慧辗转增胜微妙。所以,具有正量者的见能否认下者的见,而下者的见决不能否认具有正量者的见。(“量”是指无欺的心。“无欺”就是所见符合事实,事实如何,心也明见如何。)“上上害下下”具体就是:小乘见胜伏凡庸见、唯识见胜伏小乘见、中观见胜伏唯识见。

这又要归到自身上体会,要反问:我怎样超越自己呢?根本点是在“见”上要转。就是要透过观察诸法的真实体性,来革除以往的颠倒见。在观察真实性时,要使自己的见日益纯正、日益圆满,只有在自身上破除一切从粗到细的执著实有的见,才能见到诸法本性空寂。

《入中论》云:“如有翳眼所缘事,不能害于无翳识,如是诸离净智识,非能害于无垢慧。”

这一颂前两句说比喻,后两句说意义。下面一一解释:

“有翳眼所缘事”,比如有眩翳的眼识所缘的黄色海螺。“无翳识所缘事”,比如无眩翳的眼识所缘的白色海螺。这两种所见当中,黄色海螺无法胜伏白色海螺,原因是:前者是颠倒识的所见,而后者是无颠倒识的所见。这是比喻不正见胜伏不了正见。“离净智识”,就是远离清净智慧、被无明障蔽的心识。“无垢慧”,就是没有被无明障蔽、没有人、法二执垢染的智慧。错乱识胜伏不了无垢智慧,因为前者是错乱地见,而后者是真实地见。

大众!从这一偈我们要警觉到:我们的心被无明障蔽,所见完全是颠倒的。面对无垢智慧的正见,我们应当承认自己的见都是错误。从今往后,我们应当唯一依从圣者智慧的所见,而不依从自己凡庸心识的所见。

例如:

“例如”就是一一回转来在自己心上体察。自己的心起凡庸见,堕在凡庸,就叫凡庸执。自己的心起小乘见,堕在小乘,就叫小乘执。自己的心起唯识见,堕在其中,就叫唯识执。所以遍破诸师,就是遍破自心。一向破遣干净,没有丝毫住著,就悟实相,而成为人中的第一等人。

凡庸执有事为常、一,有部、经部师见为微尘及刹那性而害之;

大众好好体察:我们日常见事物时,执著这事物先前和后来是一个,这是执有事为常;执著这是浑然不分的一体,这是执有事为一。比如见一辆车时,认为昨天见的车和今天见的车是一个,这是执常;认为这辆车的上、下、前、后、内、外等是囫囵一体,这是执一。

像这样我们通身堕在凡庸的颠倒见中。男女老少、山河大地、色声香味、受想行识,都只见是常恒的相、一体的相。不破除这样的颠倒见,就会一切时中陷于错乱,而不见实相。那怎么把自己从常、一颠倒见中救拔出来呢?只有透过观察去真正见到万物是微尘和刹那的体性。

比如我们要重新认识车是什么东西。很容易发现:车头不是车的中间,车的中间不是车尾,这样就只见到头、尾、中间三个不同的部分,而没有一体的车。接着车头又分成前方、中间、后方,前方不是中间,中间不是后方,这样在自己心前就只见到前方、中间、后方这三个部分,而没有什么一体的车头。像这样不断地细分下去,最后就只见到一堆零零散散的微尘。不但没有粗大的车子,下至没有车的一个分子、一个原子。

又从时间上观察,先前的车和后来的车并不是一个,如果是一个,就成了先前的车在某一点上飞驰,后来也一直在同一点上以同等速度飞驰,显然这不是事实。所以,前面的车和后来的车是两个不同的体。像这样观察到车子有停止有运行,有在这条路上开,有在那条路上行,有在这个点上,有在那个点上,就发现前前后后的车实际是不同的体。

我们在纵向的时间这条线上,以刹那为单位,分成一个一个前后相续的点,在每个刹那点上都有车的一幕显现,这些前前后后的现相其实是彼此不同的体。为什么说不同?理由是:如果相邻两个刹那的现相是一体,那这两个刹那就只是一个刹那,而不能说是两个不同的刹那。所以要么就整个分不出刹那来,这样前前后后整个就是不变的一体,也就千年万年永无变化,但这不符合事实;要么能分出一个个刹那来,而能分出刹那来,这一一刹那的现相必定就是不同的体,在每个刹那显现时,前一刹那的相一定灭去。这样就见到车只是刹那刹那地生灭,并没有前后不变的常恒体性。

大众再来体察:当我们心前只见到微尘和刹那的时候,这时还有什么粗法可得吗?由这一观就要猛醒:眼前所现的山河大地、城市村镇、男女老少、受想行识,乃至所有一切色、心粗法,原来只是一幕假相,正现时也了不可得。

彼师许微尘实有,复为唯识师以破生似决定理而遮除;

我们破除了粗分的色、心二法之后,会意识到:万有的“有”有这样两种,一是假有,二是实有。像粗大的高山、大楼、草木等,都是非有而有,就是“假有”。(注意体会“非有而有”,比如心前显现高大的山峰的相,这样的粗相就是本来没有而虚假现的,正现时也了不可得。这是说非有而有,所以是假有。)而无分微尘是本有而有的法,就是“实有”。(注意!这是说本有而有,所以是真实有的。)

再来看在我们眼里,世界的真相如何呢?去掉了粗法的假相之后,就只剩下内的刹那心识和外的微尘。外的微尘又是我们面前隐密的法。所谓隐,就是不显,它不显在我们眼、耳等的根识前。由于不显,就成了凡庸不见的秘密。

接下来我们会想:心前不断显现的境相是怎么来的?这些山河大地等的假相是怎么现起的?这有两方面的因素,内是以前一刹那的识为因,外是以外在实有的微尘为因,有前一刹那的内外这两种因,就在后一刹那生起眼识的同时,也生起所缘相——外境色法的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