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丁一、于所诠空性断诤分三

《般若品释•净水如意宝》 ︱ 全知麦彭仁波切.撰 ︱ 益西彭措堪布.译 ︱

所以,自己并没有遇过什么心外的实法,眼前现的这一幕就只是自己心前现的幻相!

再打比方,在听到人的声音、车的声音时,就想:耳根和这声音有距离的话,就没有真正遇到声音,而没有接触到声音,就不能判定是有真实的存在。而说“遇到了声音”也无法成立,所以只是自己的心现了声音的影像,最多就这么一点,只是心前现了影像,除此之外并没有遇到真实的外境。总之,一切见闻觉知就只是如做梦的心前现一种影像一样。

像这样,眼睛见色、耳朵闻声、鼻子嗅香、舌头尝味、身体感触,都是像迷梦中见幻相一样。按这样观察一座座楼,一条条街,一辆辆车,一家家的商场,一件件的东西,就会醒悟:以前认为眼见为实,其实是眼见为虚,以前认为这是非常真实的世界,其实整个是虚妄的世界!

总之,“色等真实存在”并不是以量成立。“量”就有现量和比量。上面是以正理引起了观见胜义的比量,在这个比量前并不成立有色等真实存在。而现量(也就是圣者照见实相的智慧)也不见有色等存在。这就像《入中论》所说:“如已觉后三非有。(觉悟以后,根、境、识这三者都是没有的。)”又像永嘉大师《证道歌》里说:“梦里明明有六趣,觉后空空无大千。”

所以,《三摩地王经》说:“眼耳鼻非量,舌身意亦非,若诸根为量,圣道复益谁。”就是在观察真实义的时候,眼不是量,耳不是量,鼻、舌、身、意都不是量。如果凡夫诸根也算是现见真实义的正量,那修圣道有什么用呢?世间已经见了真实,有什么必要再修圣道?所以只有圣者是正量,凡夫不是量。

【彼义如何?如女身本为不净、无常等,世间却共称净、常等,此处成立色等也如是虚妄。】

“彼义”的义是指世间成立色等真实存在。这又是怎样的一种成立呢?是虚妄的成立!这就像女身本来不净,世间却共称为清净;女身本来无常,世间却共称为常一样。“等”字包括把苦说成乐,把无实义说成有实义等等。

女人身体里只有心、肝、脾、胃、血、肉、屎、尿等的不净物,剥开表皮就见到完全是污秽的体性,但世间人却共许女身是清净的,这样的成立不是虚妄的吗?女人的身体又是生灭无常的,一刹那就变换了一次,但世间人认为前后见到的是同一个身体,这样的成立不是虚妄的吗?所谓“成立色等实有”就是像这样的成立。

总之,就像在衡量女身的体性时,不能以执著清净、常恒等的颠倒识为量,衡量胜义时也不能以凡夫的根识为量。所以,凡夫自以为“现量见”是最过硬的证据,其实只是错觉而已。总之,世间人用颠倒识来成立万法实有,这是不能作为证据的。

己二、断实事师之诤分二:一、教之断诤 二、理之断诤

庚一、教之断诤

为导世间入,怙主说实有。

真中非刹那,谓俗亦成违,

瑜伽俗无过,待世为见真,

否则世间害,知女身不净。

以上有两层断诤。前两句是第一层。后六句是第二层。实事师是以“佛说有蕴、界、处等”作为证据,来成立诸法实有。答复是:佛说法有了义、有不了义,这是不了义的说法,是为了引导世间趣入真实义,而权巧地说“诸法实有”,实际上并不存在刹那性。“导入”和“怙主”要对应起来体会。比如母亲带孩子,为了引导孩子要说很多不了义的话,不能说母亲说的话全是了义,但这是出于慈悲心,想方设法地引导孩子。同样,要引导智慧弱小的众生,把他带入真实义中,佛也应机说不了义的教法,不能说“佛说的全是了义”。

对方又起诤论:你们说真实中万法不是刹那性,而刹那性也不是世间人能见到的,所以把它说成世俗也成相违,这样它就是不属于二谛的法了!

回答是“瑜伽俗无过”。“瑜伽”,就是瑜伽师观见名言现相刹那生灭的体性。“俗”,指瑜伽师所见的刹那性正是世俗现相的体性。“无过”,就是这属于世俗,没有不属二谛的过失。

最后三句成立有见名言的实相。正面是“待世为见真”。“待世”,就是观待世间见万物常住的颠倒心。“世”指凡庸。“为见真”就是观待凡庸执常的心来说,见刹那性是见世间现相的真相。

反面是“否则世间害,知女身不净”(这两句要连在一起)。“否则”就是如果观待世间执常的心,也没有见真实和见虚妄的差别。“则”之后讲应成的过失,就是应成世间执女身清净也能违害认知女身不净。

【诸实事师认为有事应是实有,因为佛说存在基——蕴界处,并说蕴之相为刹那性等。】

这里“实事师”指小乘人。称蕴界处为“基”的原因是:对凡夫,蕴界处是生起我执的依处;对圣者,蕴界处是抉择无我的依处,所以称为“基”。也就是以蕴界处作为所依,没有智慧就生起我执,有智慧就见到无我。

中观师认为有事是假有,实事师认为是实有。两者在有事体性的认定上有分歧,因此就兴起诤辩。实事师是怎么想的呢?他们认为柱子、瓶子等是真实有的,并不是假立为有,证据是:佛说过有蕴界处,而且说蕴的体性是刹那性等。“等”字包含苦性、不净、无人我等。

中观师总的答复:这是不了义教。为什么是不了义教?因为成立不了义教的条件有三个:有密意、有必要、以理有害。而上面的佛语具足这三点,所以是不了义。下面逐一解释:

【驳:佛唯以现相为密意而如是说,】

这是讲“有密意”。单是衡量众生心前的显现,确实有蕴、界、处的现相(比如有色、声、香、味、触等的现相,有苦、乐、舍等的领受相,有取种种相的想,有六根、六境、六识),再者,这些现相在名言中也的确是刹那灭的体性。所以,佛是针对“众生心前的现相”而说它真实有。

以梦境来比喻,梦心变现的根身、器界本来不可得,这是就梦的实相说。梦里真的有根身、器界,这是按做梦者迷乱心前的现相说。就像这样,佛说“有蕴界处”唯一是就众生心前的现相而说。“唯”是唯独、是仅仅,限定在“现相”这一点上。

【其必要是为了接引不能证空性的诸世间,将其间接导入于真实义,故说实有。】

这是讲“有必要”:就是小乘人一时接受不了大空性,因此为引导他渐次趣入无自性的空性,就暂时权巧地说有蕴、界、处,而且蕴、界、处的体性如何。这样做是有必要的,为什么有必要?因为如果一开始就说“无色无心、无眼无耳……,一切都没有,远离一切戏论”,他听了接受不了,就会毁谤般若。佛有智慧、有慈悲、有方便,首先说因、果,说蕴、界、处,等这些都明白了,再引导他认识:这些是因缘和合而现的,既是观待因缘而有,就不是自性有,这样观察下去,就能领会“无基离根”。所以,先说种种相的目的是为了最后破相悟性,这就是导入的意思。

【如云:“佛说我我所,必要如是说;如是蕴界处,亦具必要说。”】

这是举小乘人能接受的例子告诉他,佛的很多说法是有必要而说的。比如佛说“我是法王”、“燃灯佛给我授记”,或者说“我的弟子、我的法衣”等,都是有必要而说。你们也知道佛已经永离我见和它的习气,永断一切我和我所的分别,但佛还这样说“我”、“我所”,这是有必要而说的。什么必要?就是随顺世间说“我”和“我所”,这是让世间人了知法义的方便。同样,佛说有蕴界处也是有必要而说。什么必要?就是为了把不能证悟空性的有情间接导入于真实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