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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一、于所诠空性断诤

《般若品释解义疏》 ︱ 全知麦彭仁波切.撰释︱ 智圆法师.疏解 ︱

戊二、于道断诤

以上抉择了基为实空,即内外诸法都抉择为空性。下面就开始断除道方面的诤论。道,指自心安住空性而修习。

虽知法如幻,岂能断烦恼?

何时于幻女,幻师亦生贪。

幻师于所知,未断烦恼习,

故见幻女时,见者空习弱。

习于性空故,当断实有习,

由习何亦无,彼亦后当断。

若时全无事,不见所观事,

无实离所依,云何住心前?

若实无实法,悉不住心前,

尔时无余相,无缘极寂静。

以下论释分五段讲解。首先断除四重诤论:一、道无力断烦恼;二、道不能止息分别;三、“遮无实”不应理;四、如是应成遮立轮番。断诤之后总结宣说道之无上力用。

一、断除道无力断烦恼的诤论

若想:虽了知内外诸事如幻,然以此不能断烦恼,譬如何时幻师了知自己所变的美女仅是幻相,然于彼犹生贪心。

这是对方举出实例来证明知诸法如幻并不能断烦恼。比如某时幻师明明知道自己念咒加持木块所变的美女只是幻相,却仍然对这幻女生起贪心。

驳:幻师于任何所知都未断除烦恼习气,未曾以对治智慧稍许制伏执著二我之分别故。由此,幻师见幻女时,因见者心中的对治——空性习气极弱,怎能彻断贪心?心中无有与实执状态直接相违之空性故。然而,由见无外境真女,亦不发起追求幻女及接触等。

中观师首先破斥这个比喻说:幻师对任何法都从没断除过丝毫烦恼习气,因为:他从没有用对治智慧稍许制伏过执著人我和法我的分别。既然他从没制伏过执著二我的分别,哪里能从根彻断烦恼习气呢?(烦恼习气是由不断串习虚妄的分别而养成的,如果没见到诸法性空而寂灭分别,就无法消除它。)所以,幻师见幻女的当时,内有贪欲习气,外又见到美丽的幻女,加上从未修过空性,无力遮止非理作意,因此不由自主地生起贪心。

但是他知道没有外境的真实女人,还是起一定的作用,不是完全没作用。也就是这不让他追求幻女以及接触“她”等。

总之,“知法如幻”有各种深浅的层次,作用也就不同,胜解行地的知能伏惑;见道以上的知能断惑。凡夫幻师下至没有生起缘空性总相的智慧,所以无从断除贪心。你们举的比喻并不能证明空慧无力断烦恼。

下面中观师再正面说明空慧能断一切烦恼:

因此,欲之源即虚妄分别,彼从戏论生,彼等妄分别之戏论则以空性断除。即:诸遍计由唯见真谛如了知绳上无蛇般断除,诸俱生则由串习对治而渐次根除,最终识全分成为对治体性时,微细种子也以永不复生的方式断除,如同日光前毕竟不住黑暗。

所谓的“欲之源即虚妄分别”,指一切烦恼都是由妄分别常、乐、我、净而生,这些妄分别又是从计有、计无等的戏论而生;这些分别的戏论以见到一切法空性而断除。

具体地说,烦恼障和所知障都有俱生、遍计两类。无始以来熏习成性,对一切法妄生执著,这一类妄执俱生就有,称为俱生障碍。被邪教邪师诱导,起种种分别计度,固执诸法实有,则是遍计执著。其中,遍计分在现见真谛时,就能像了知绳上无蛇那样当即断尽(“见真谛”,指见道时现见远离一切戏论的胜义谛。“了知绳上无蛇般”,指见到唯绳无蛇,当即断除计蛇的妄分别,由此再不会起这上有蛇的分别。这比喻现见实相离绝戏论之后,永不再起实相是有边、是无边,或者是一个、是多个等的增益分别。

俱生部分,指俱生的烦恼障、所知障。通常将二障分为九品(即分粗、中、细三品,每一品又分粗、中、细三小品,如粗中粗、粗中中、粗中细等)。这九品障在二至十地间,由串习对治智慧而逐分断除。最终识全分成为对治体性时,微细种子也无余永断,不复再生。就像“日光前毕竟不住黑暗”,也就是日光全分是黑暗的对治,日光前绝无黑暗住留。

“串习对治”,“对治”指现见一切法空性的智慧,“串习”指修道位随念见道所见到的空性,由此渐能断除俱生二障。修道位虽已生起对治智慧,但还存有妄分别为体性的二障习气,尚未达到一切识全分转依,所以只是部分对治的体性。无学道转依圆满时,一切识都转依为智慧,所以全分成了对治体性,这时连极细种子也断尽无余。

由此可知,空慧之道,能断尽一切烦恼。

二、断除道不能止息分别的诤论

若想:如此,耽著有事与耽著空性均未脱出虚妄分别之戏论,如大象洗澡般反复堕入分别网中的你,如何能遮止虚妄分别?即不能遮止。

有事方面耽著一根柱子、一个人等,空性方面耽著柱子的空性、人的空性等,都没脱出虚妄分别的戏论。藏文里,“戏论”有不住本性、向外攀缘的意思。如此,心耽著有事是妄动,耽著空性也是妄动,都是戏论。

“大象洗澡”,是指印度夏季太阳很辣,大象热得难受,就冲进水里沐浴。等在水中泡凉了,又返回地上。过一阵热得难受,又冲进水里,这样轮番反复而行。这是比喻修空性的人发现自己的心耽著有事时,心里就说“它是空性”;这样缘着“它是空性”时,又会出现耽著空的问题,因此又要说“这不是空,而是有”。这样从耽著空的状态里出来,又耽著在有上,如此反复堕入分别网,怎能止息分别呢?永远止息不了!

驳斥:由串习诸有无自性之空性,便能断除与其行相相违的计执实有之习气。

“诸有”,即万事万物。“行相相违”:指计执无自性和计执实有,在识的行相上直接相违。比如心在认定“无柱子”时,就不会认为“有柱子”;心在认为“无我”时,不可能又计执“有我”。心正这么缘时,就遮住了缘它的反面,就像心里认为某人很坏时,不会同时生起认为他很好的心。

像这样,执空和执有在行相上完全相违,也因此只要串习诸有无自性的空性达到量,便能断除计执诸法实有的习气。也就是,从前计执“人实有、车实有”等的习气,会由此消除。

尔时,“计执无实”也仅是一种遮遣他法的分别,于诸法实相中不成立,以缘起理抉择后,由串习实与无实何者亦无真实成立,后时也将断除耽著彼无者。

“尔时”,即心里计执“柱子没有、人没有”等的这时候。这个“计执无实”的心,其实只是从我们心里生起的否认其他法的分别。比如计执“瓶子是没有的”,就只是心中生起的否认“瓶子有”的分别心。这仅仅是观待“瓶子有”而安立的。以心计执“没有谛实”,也只是否认“实有”的分别。这也仅仅是观待实有而以心计执,并不是在“实有”外有无实独立存在。因此,在诸法实相中,不成立无实。

像这样,以缘起理抉择到无实也是缘生法、无有自性后,经由串习,实与无实何者也无真实成立,后来也会断除耽著无实。

再解释“以缘起的道理抉择”的涵义,这是指“以缘起故无自性”所包括的两个方面的道理:一、有事是观待因缘而生的缘故,无自性;二、无事是观待有事而立的缘故,无自性。由这两条理就抉择到有事不成立谛实,也无无实存在(或者既不成立有事,也不成立无事)。因为实和无实都是观待他法假立的,实相中本来没有。这样完全确认了无实是不存在的,再数数串习,决定能断除对它的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