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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一、应须生起道之主要般若之理

《般若品释解义疏》 ︱ 全知麦彭仁波切.撰释︱ 智圆法师.疏解 ︱

此等一切支,佛为般若说,

故求灭苦者,当生般若慧。

上述的施等此等一切支,佛是为般若而说。

这里“施等一切支分”,就是本论前八品所说到的布施、不放逸、安忍、静虑等一切道的支分。“为般若”,就是说前五度所摄的一切修行都是给般若当助伴、作眷属,它们和般若之间像眷属和国王,是次要和主要的关系。

对此,以施等前前为因,方生般若之故,有以因果方式解释,

对这句颂文,也见有按因果的方式解释,他的解释是:以布施等前前为因才能生起般若,因此,佛为使众生生起般若,而宣说此等一切支。这是把“为”字解释成“为使生起”,依据是《大乘庄严经论》在安立六度次第时,讲过六度以前前为因才能生起后后。具体是这样的:

能做到布施才可持戒,也就是内心舍得下,不贪著种种受用,才能舍离五欲、受持净戒;能做到持戒才有安忍,就是能调伏自己身、口、意,才能在遭受打骂等时安忍;能做到安忍才有精进,就是在寒、热、饥、渴等苦中安忍,才能精进;能做到精进才有静虑,即只有长期精进行善,心才能安住得定;能得到静虑才有般若,即能一心安住不散乱,才生起照见实相的般若。

以这个根据,就把前两句解释为:为了使众生生起般若,佛宣说能生般若的因——布施等此等一切支。

然此处“为”者如王入战场时,四兵亦为王而行,

“然”是转折词,是强调在般若品第一颂的这里,“为”字不是说“为了生般若”,而是说“为了辅助般若”。这个“为”字的情形用比喻来说:国王进入战场消灭敌军时,四种军队——车兵、马兵、象兵、步兵也为了辅助国王而行进,这些兵不是为了生国王而行,而是为了辅翼国王而行(就是在国王杀敌时,当国王的助伴)。

“王”和“兵”表达了般若和前五度的关系。般若是王者,前五度是臣属;般若是主帅,前五度是随从;般若是主干,前五度是支分。总的显示二者是主要和次要的关系。

下面就以理和以教成立这个要义。

一、以理成立

果母一切相智不共之亲因,乃是道之主要——般若,因为:以其能断二障亦能究竟二智,余度则不能如此;且余五度唯有得般若摄持,方能获得波罗蜜多之名,而趣行佛位。

先解释“果母”、“一切相智”、“不共亲因”这三个词的涵义。

“果母”,就是果般若。般若称为母亲,因为它是出生声闻、缘觉、菩萨、佛一切圣者的生源。在修道达到究竟证入无学位时的般若,叫做果般若或果母。

果般若就是“一切相智”,即具足一切殊胜德相的佛果地的智慧。这不是像白纸那样,素素的没有万德庄严,而是具足超过恒河沙数的一切殊胜的功德相。比如三身、四智、五眼、六通、十力、四无畏、十八不共法、无量三摩地、陀罗尼等。

“不共之亲因”。“不共”是相对“共”说的,“亲”是相比“疏”说的。举例来说,生小麦要种子、水、土等很多因缘,种子是小麦不共的亲因,水、土是共同的疏因。“共”,是指水、土既可作小麦的因,也可以作稻谷等其他庄稼的因,因此是小麦和其他庄稼共同的因;“不共”,就是麦种唯一作小麦的因,不作其他庄稼的因。“亲因”是亲密的因,“疏因”是疏远的因。比如一个小孩逐渐长成,这个小孩就是后来那个大人不共的亲因;他成长时受用的饮食、空气、吸收的阳光等,只是共同的疏远的因缘。针对小麦来说,不共的亲因是它的种子,水土等只是疏远的因。种子不断不断地长,就变成了小麦,水、土等次要的因素,无论集聚多少,终究转不成小麦。这就是“亲”和“疏”的差别。

懂了“果母”、“一切相智”和“不共亲因”这三个词的涵义后,再来解释这一句:“果母一切相智不共之亲因,乃是道之主要——般若。”这是一个结论,说到一切相智不共的亲因唯一是般若,而不是其他。也因此般若是道之主要,其他则是次要。也就是,果母一切相智是由它的亲因般若相续而来,唯依般若能显发它,其他施、戒等道法,单凭自己再怎么增长,也无法现前一切相智。

那么,为什么只有般若是一切相智不共的亲因呢?理由是“以其能断二障”等一句。这又分成两段阐述:(一)“般若为亲因”的理由;(二)“余度非亲因”的理由。

(一)“般若为亲因”的理由

1、能断二障

“二障”,指悭贪等烦恼障和三轮分别所知障,前者由计执人我的妄分别产生,后者由计执法我的妄分别引起。而般若是现见人我和法我本来无有的智慧,所以能寂灭计执二我的分别,从而能从根断除二障。

2、能究竟二智

“二智”,就是如所有智、尽所有智。那么为什么般若能彻底显发二智呢?这是因为:以般若现证诸法无缘,犹如虚空,在后得位就出现能证得无边所知法虽有显现,但如同幻化的清净世间智慧。这两种智慧由般若而辗转增进,在成佛时根本与后得无别,以自然智一时照见一切尽所有性和如所有性,这就是如所有智和尽所有智到达究竟、无二无别的一切相智。

般若能断二障、究竟二智,显发一切相智的缘故,成立是果母一切相智的亲因。

(二)“余度非亲因”的理由

1、不能断二障

其他五度因为不是照见实相的体性,所以单凭自身,无法寂灭执著人我、法我的心,也因此不能断除二障;不断二障的缘故,不能显发二智。这“不能”是指完全不能、丝毫不能。

也就是,以布施等某一度不能断除二障、显发二智,以布施和持戒联合起来,也不能断除二障、显发二智,以持戒和安忍联合起来也不行……这样以两度联合、三度联合、四度联合、五度联合,无论怎样都不行。就像再多瞎子联合起来,也不能明见正道,走到果地。

2、唯有得般若摄持,方能趣行佛位

其他五度单凭自己,不能到彼岸。比如布施,如果没有以般若摄持,耽著人我、法我相则无法修到无住涅槃的果位。《般若摄颂》云:“无量盲人无引导,不能见道入城廓,缺慧五度无眼导,无力能证菩提果。”相反,如《入中论》云:“如有目者能引导,无量盲人到止境,如是智慧能摄取,无眼功德趣胜果。”“无眼功德趣胜果”,即余五度得到般若摄持,就获得出世间波罗蜜多的名称,而趣向佛位。如经云:“以无我、无人、无众生、无寿者,修一切善法,则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经过正反面的论证,就可以得出:在一切道法的品类中,唯有般若是果母一切相智的不共亲因。生起了般若,才能成就一切相智;没有生般若,无论集聚多少其他因缘,如何用功努力也无法显发一切相智。

总之,无量的道法,像布施、持戒、安忍、精进、静虑,慈悲喜舍四无量心、出离心、世俗菩提心等,都只是成道的助缘、一般的因。一切相智不共的因唯一是般若。因此,般若是一切佛法的心要、无量道法的根本、三世诸佛的生源。以这个原因,说般若最尊最贵最第一。

二、以教成立

如《般若十万颂》云:“须菩提!譬如一切江河共同入大恒河,彼等江河随恒河而入大海。须菩提!如是五波罗蜜多为般若摄持,则往入一切相智。”如是广说也。

这“主要、次要”的说法并非自出新裁,而是一如佛经所说。

比如《般若十万颂》中,佛对须菩提说:“在所有的波罗蜜多当中,以般若波罗蜜多为主要的原因是这样的:譬如在印度境内,所有的大小江河都共同入在大恒河里,然后随着恒河入到大海。这些江河单凭自己无论如何也入不了大海。就像这样,布施等五种波罗蜜多得到般若摄持,才往入一切相智。”如是作了详细演说。

以上经文要抓住“同”、“随”、“而”三个字。“同”是指印度的大小江河都同等。在哪点上同等呢?在入海的方式上同等。以什么方式入海呢?“随恒河而入海”。“随”和“而”表达入海方式,即:并非单凭自己能入,唯一是随着恒河而入。与此类似,前五度所摄的一切道的支分都同等。在哪点上同等呢?在入一切相智的方式上同等。以什么方式入一切相智呢?并非单凭自己能入,唯一是得般若的摄持而入。

经由教、理两方面的证成之后,便得出结论说:

总之,须依止道之主要——般若而究竟断证,对此宣说其助伴布施等一切方便,故主要者般若不容缺少。如是“为”字指示了大义。

“总之”是总结词。以上说的法义归纳起来,要按这样理解:所谓的求证无上菩提,论到它的要点,就是从资粮道至无学道之间的一切道的阶段,都必须依止道的主要——般若,而在断证上辗转增上,直至究竟。道之中心就是生起般若而断障证德。佛法说到的布施等一切方便,都是为辅助般若而说,修习这些的目的就是给般若充当助伴。因此,道之主要——般若绝对不能缺少,缺了它,连微尘许的断证都不可能生起。像这样,以一个“为”字突显出了“般若在一切道品中占据首要地位”这一大义。

“此等一切支”,也有对应本品前的静虑而解释,然需对应一切波罗蜜多。又由“支”与“为”字的语势,此处唯说般若为主要,不应另取他义。

“此等一切支”,也有解释成本品前第八品静虑品中初、中、后所说的一切部分,但就论文的本义衡量,需要对应布施、持戒等一切波罗蜜多。如果只对应静虑这一方面说,范围就太小了。而对应一切波罗蜜多来说,就十分明显地突出了般若是一切波罗蜜多修行支分中的主干或统帅,就像巍巍的须弥山是群山之首那样。

再从“支”字和“为”字的语势来看,这里唯一是在说“般若为主要”,不应作其他解释。就像说支分和主干时,只是在表达支分和主体的关系,而不是在表达能生和所生的关系。

也因此解释为:佛说布施等一切道支都是为了给道的主干——般若作辅助。

接下来解释后两句:“故求灭苦者,当生般若慧”。

以如是故,凡欲求毕竟寂灭轮回苦者,当由精勤发起现证真如之般若。

“以如是故”,就是以“道的主要是般若,断证的根本是般若”这个缘故。“轮回苦”,即包含三苦、八苦、六道诸苦在内的一切苦。“毕竟寂灭”,就是从根断除,无余除灭。凡是想这样毕竟除灭一切轮回苦的人,就只有发起现证真如的般若才能实现,因此说“当由”。

《中论》的一颂可以揭示此理。所谓“惑业由念起,彼从戏论生,空能灭戏论。”前两句是由果溯源,来找出一切轮回苦的根源。也就是:苦是由业感召,业是因烦恼造作,烦恼又是由妄分别发起,分别从戏论产生,这就看出戏论是苦的根源。而“空能灭戏论”,以灭苦根的缘故,毕竟寂灭一切苦。也就是见到了一切法空性,便寂灭了戏论,而止息了虚妄分别、起惑造业,也就灭除了轮回之苦。

以这个缘故,为求寂灭轮回一切苦,智者当竭尽自己的勤勇和智力,来发起道的根本——现证真如的般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