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圆满法

道前基础 暇满

  • 作者: 宗喀巴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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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分三:一、正明暇满;二、思其义大;三、思惟难得。

或有疑惑:观修暇满本可摄于下士道法类,为何单独将其置于道前基础中?

答:此处正明暇满,是在道前认定整个三士道之所依身,故为三士道共要。以睱满义大难得对有暇身劝取心要,亦是总的从三士道而言。故而作为三士道共摄之内容,有必要单独置于道前基础中,否则仅摄于下士道中,则难有如此认识,且易产生“于有暇身劝取心要”等唯属下士道之误解,故理应置于道前基础中。寂天菩萨在《集学论》与《入行论》中首讲暇满,亦同此理。

庚一、正明暇满:一、闲暇;二、圆满。

论云:初中分二:一、闲暇;二、圆满。

今初。

一般而言,对修道之所依,《瑜伽师地论?菩萨地》等中宣说须具八种异熟功德,世亲菩萨于《宣说其功德论》等中宣说须具增上生之七种功德,《亲友书》、《大乘庄严经论》中宣说四妙轮等,本论则根据龙树菩萨《集经论》与寂天菩萨《入行论》、《集学论》等,宣说修道所依须具足八闲暇与十圆满。

辛一、闲暇:一、闲暇之义;二、无暇。

壬一、闲暇之义:

论云:如《摄功德宝》云:“由戒断诸畜趣体,及八无暇常得暇。”谓离八无暇即是其暇。

《摄功德宝》又名《般若摄颂》,宋译名为《佛说佛母宝德藏般若波罗蜜经》。

如《摄功德宝》所说:“由持戒断除海居、散居诸旁生之身,及八种无暇之身,而常获闲暇。”即远离八种无暇是闲暇之义。

壬二、无暇:

论云:八无暇者,如《亲友书》云:“执邪倒见生旁生,饿鬼地狱无佛教,及生边地懱戾车,性为騃哑长寿天,于随一中受生已,名为八无暇过患,离此诸过得闲暇,故当策励断生死。”

所谓八无暇,如《亲友书》所说:“执持邪见,生于旁生、饿鬼、地狱,生于无佛教之时期,生于边地成为懱戾车,性为呆哑,生在长寿天,于以上任何一种受生之后,即名八无暇过患。已离此等过患,获得闲暇,故当策励断除生死。”轮回以业惑而出生,所谓“应当策励断生死”,即应努力断除业惑而息灭生死。

“懱戾车”即边地未开化的野蛮人;“騃”同呆。

以下分释八种无暇,并阐述其属无暇之原因。

论云:此复若无四众游行,是谓边地。愚哑缺耳、断支节等,名根不具。妄执无有前世后世、业果、三宝,是邪见者。无佛出世,名无佛教。

无有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此四众游行之处,名为边地;愚痴、聋哑、身体支节残缺等,名为根不具足;妄执无前后世、无业果、无三宝,是执邪见;所处时代无佛出世,名无佛教。

“游行”即遍历修行,巡行各地参禅闻法,或说法教化。

论云:四中初二及最后者,不能了解应取应舍,第三不能信解正法。

上述四种中,以最初二者及末者——生于边地、根不具足、无佛教,不能了解应取应舍之处,第三执着邪见是不能信解正法,故皆无缘修学正法。

边地与中土皆分地域与佛法两种。“地域中土”指印度金刚座,其为贤劫千佛成佛之处,此外名“地域边地”。此处是从佛法中土与边地而言,有四众游行之处,即是“佛法中土”;无四众游行之处,即是“佛法边地”。生于边地则无缘闻法,故无法了知取舍之处;诸根不具,亦无能力了解佛法,如哑巴无法言说,聋子无法听闻,痴呆能闻会说然不解义,皆是了解佛法的严重障碍;若生在无佛出世之时,于无正法光明之黒暗劫中,不闻三宝名字,更无缘了知佛法;第三种执邪见,是坚固执着与佛法相违之邪见,以此虽闻佛法亦以邪见障碍而不生信解。由上述原因,故此四种皆是无暇。

论云:三恶趣者,极难发生修法之心,设少生起,亦因苦逼不能修行。

三恶趣众生业障极重,故极难发起修法之心,即使少许生起,亦因痛苦逼迫而不堪趣入修行,故三恶趣皆属无暇。

以下解释长寿天之范围,及属无暇的原因。

论云:长寿天者,《亲友书释》中说是无想及无色天,《八无暇论》中亦说常为欲事散乱诸欲界天。

所谓长寿天,《亲友书释》中说是无想天与无色界天,《八无暇论》亦说常为妙欲而散乱的欲界诸天。

论云:无想天者,对法中说,于第四静虑广果天中,处于一分如聚落外阿兰若处。除初生时及临没时,余心心所现行皆灭,住多大劫。无色圣人非是无暇,故是生彼诸异生类。以无善根修解脱道,故是无暇。恒散欲天,亦复如是,故说彼等亦名无暇。

此段宣说无想天、无色界天与欲界天皆是无暇的原因。

所谓无想天,《俱舍论》说:色界第四静虑广果天中,无想天住在如聚落外之一阿兰若处。无想天有情,除初生与临死时起念之外,余时心与心所之活动悉皆停止,如是安住五百大劫。以无色界而言,无色界圣人非是无暇,故无暇是指生在无色界的凡夫。以彼等无修习解脱道之善根,故为无暇。另外,常在妙欲中散乱的欲界天亦是无暇,无法生起修法之心,故说诸欲界天亦名无暇。

“第四静虑广果天”:色界第四禅天八天中第三天之名。此为凡夫在色界天中所能得生最胜之天,故名广果天;“处于一分”:《俱舍论》云:无想有情居在何处?居在广果。广果天中有高胜处,如中间静虑,名无想天。

论云:如《亲友书释》云:“此八处中,以无闲暇修作善品,故名无暇。”

如《亲友书释》所说:“在此八处中,以无闲暇修行善法,故名无暇。”

辛二、圆满:一、五种自圆满;二、五种他圆满。

论云:第二圆满分二:

壬一、五种自圆满:一、真实;二、释词。

癸一、真实:

论云:五自圆满者,如云:“人生中根具,业未倒信处。”

五种自圆满者,如云:“获得人身、生于中土、诸根具足、业未颠倒、信解依处。”

以下分释此五者:

1、获得人身,即能知言解义。

2、论云:言生中者,谓能生于四众弟子所游之地。

所谓“生中”,即生在中土,亦即能生在四众弟子游行之处,而非生于无四众游行、无贤圣之边地。

3、论云:诸根具者,谓非騃哑,支节眼耳皆悉圆具。

“诸根具”,即非痴呆、聋哑,身体支节、眼耳等具全。非呆哑故,堪能理解所说法义;诸根具全故,堪能精勤修习善法。

4、论云:业未倒者,谓未自作或教他作无间之罪。

“业未(颠)倒”,即未亲自作或教他作五无间罪。以小乘观点,若已自作或教他作五无间罪,则现身决非证得贤圣之器。

5、论云:信依处者,谓信毘奈耶是世出世一切白法所生之处。毘奈耶者,此通三藏。

“信依处”,即信解三藏是出生世出世间一切白法的依处。《菩萨地》云:“言信处者,谓信如来教法。”此处“毘奈耶”通摄经律论三藏,非唯指律藏。《菩萨藏经》云:“毘奈耶者,调伏烦恼,调伏堕罪。”

从反面而言,信解依处即未信解邪恶处,不对诸邪天及外道处所,发清净信心。众生能信解佛法,实为前世善根力所致,如《瑜伽师地论》云:“由彼前生,于佛圣教善说法处,修习净信,长时相续,由此因缘,于今生中,唯于圣处发生信解,起清净心。”

癸二、释词:

为何上述五者名自圆满?

论云:此五属于自身所摄,是修法缘,故名自满。

此五者属于自相续所摄,且为修法助缘,故名自圆满。

“属于自身所摄”即“自”之含义;“是修法缘”即“满”之含义。

依《瑜伽师地论》所说,“获得人身”即众同分圆满,亦即与人同分之圆满;“生于中土”即处所圆满;“诸根具足”即依止圆满;“业未颠倒”即无业障圆满;“信解依处”即无信解障圆满。如是对应自身,若已具人类同分,处所亦圆满——生于可修学佛法之处,又具依止圆满——依止健全六根,堪能了知取舍、精进修法,且无障碍成就的严重业障,及无障碍信解之邪见等,便知自身具足修法顺缘,获得自圆满。

壬二、五种他圆满:一、真实;二、释词;三、断疑。

癸一、真实:

论云:五他圆满者,如云:“佛降说正法,教住随教转,有他具悲愍。”

五种他圆满,即佛陀出世、宣说正法、教法住世、法住随转与有他悲愍。

1、论云:言佛降世或出世者,谓经三大阿僧祇劫积集资粮,坐菩提座现正等觉。

所谓“佛降世或出世”,即经三大阿僧祇劫积集福慧二资圆满,于菩提座(即印度金刚座)上现前正等觉而成佛。

2、论云:说正法者,谓若佛陀或彼声闻宣说正法。

“说正法”,即佛陀出世后,由佛陀或其声闻弟子宣说正法。此处“声闻”是从广义而言,包括菩萨声闻与小乘声闻,以二者是闻佛音声而得法,故皆名声闻。

3、论云:教法住世者,谓从成佛乃至未示入般涅槃,胜义正法可现修证,未坏灭故。

“教法住世”,即从成佛乃至未示现入般涅槃期间,胜义正法可现前修证,并未坏灭之故。

世俗正法与胜义正法合称“二种正法”。世俗正法指名句文身之三藏;胜义正法指圣道,即无漏根、力、觉支、道支。

4、论云:法住随转者,谓即如是证正法者,了知有力能证如是正法众生,即如所证,随转随顺教授教诫。

“法住随转”,即如是现证胜义正法的圣者,了知有堪能修证如是正法之众生,即按自己所证之法,为彼等传授随顺其根机的教授教诫。

“随顺教授教诫”即随顺所化根机的教授教诫,故“法住随转”,即胜义正法住世,有圣者能为所化传授随顺彼之教授教诫。

5、论云:他悲愍者,谓有施者及诸施主与衣服等。

“他悲愍”,即有施者及施主对修法者施予衣服等生活资具。

癸二、释词:

为何上述五者名他圆满?

论云:此五属于他身所有,是修法缘,故名他满。

此五者皆属他相续所有,且为修法顺缘,故名他圆满。

此五者即大师圆满、世俗正法施设圆满、正行不灭圆满、胜义正法随转圆满、随顺资缘圆满。从外在条件而言,大师佛陀出世且宣说教法,胜义正法可现前修证并未坏灭,故现证胜义正法之圣者,能随顺众生而随转教授教诫,又有施主提供衣食等顺缘,如是具足圆满的外在条件,故名他圆满。

癸三、断疑:

对上述他圆满之义,或有疑惑:“若依此解释,今非佛世,故无法具足前四种他圆满。”

对此宗大师解释:

论云:《声闻地》中所说前四他圆满者,现在不具,然说正法、法教安住、随住法转,尚有随顺堪为具足。

虽然现在不具《声闻地》中所说的前四种他圆满,但尚有代表佛之善知识宣说正法,法教亦安住于世,现证胜义正法之圣者亦能为众生随转教授教诫,故尚有他圆满之随顺分(相似分)具足。

《声闻地》之教证,是从佛陀亲自住世、转*轮之角度而言,现虽无佛亲自出世宣说正法,然尚有代表佛之善知识出世说法,且法教住世、法住随转,故现今亦能具足他圆满之随顺分。

上述八暇、十满具足之人身,即暇满人身。

庚二、思其义大:一、观察究竟利大;二、观察暂时利大;三、如是空耗所依之过患;四、思已当发取心要欲。

辛一、观察究竟利大:一、为引毕竟乐故,须清净修习正法;二、真实观待究竟而思惟利大;三、彼二摄义;四、思惟后劝取心要。

壬一、为引毕竟乐故,须清净修习正法:

论云:第二思惟暇满利大者,为欲引发毕竟乐故,若未清净修习正法,仅为命存以来引乐除苦而劬劳者,旁生亦有,故虽生善趣,等同旁生。《弟子书》云:“犹如象儿为贪著,深井边生数口草,欲得无成堕险坑,愿现世乐亦如是。”

第二思惟暇满利大者,为欲引发毕竟安乐之故,须以人身修习正法。设若未以人身修习清净正法,仅为短短在生之年引乐除苦而辛劳,此旁生中亦有,故虽生善趣,贵为人身,却等同旁生。月宫菩萨《弟子书》中云:“犹如小象贪著深井边的数口青草,希求获得,然而非但不成反堕入险坑,如是欲求现世安乐,亦唯堕三涂而已。”

以下以问答方式分析此段:

人生目的为何?

得此珍宝人身,须用以引发自身毕竟安乐,并帮助众生引发毕竟安乐,此方为人生崇高之目的。

何为达成此目的之因?

此因即修习清净正法。唯将人身投入于修法,方能引发毕竟安乐。故存活一日,即须修法一日,修行为终生唯一之事。

为何说不修法之人身等同旁生?

旁生与生即有觅食求偶之本能,终其一生唯求现世安乐。人类崇尚文明,且具探寻真理、反观觉悟之智慧,若不以人身修习正法而唯付诸饮食男女,则与旁生无异,丝毫不显人身之宝贵。人之可贵,贵在具有发展智悲的能力,此为余道众生所不具,故唯将人身用于修行,方显人之价值而具实义。

以人身追求现世安乐结果如何?

《弟子书》中,“象儿”喻无清净智慧者,“数口草”喻现世小利,“深井”喻三恶趣。凡愚以贪欲追求少许现世安乐,结果非但不得,反将堕入恶道险坑,所作皆成恶趣之因。

壬二、真实观待究竟而思惟利大:

论云:总之修行如是正法,特若修习大乘道者,任随一身不为完具,须得如前所说之身。

“总”是总说修行三乘;“特”指别说修行大乘。

总的修行三乘正法,特别若修大乘之道,并非任何一种身皆能完具修法之条件,故须获得如前所说暇满之身。

此句总说修法所依必须是暇满之身。以下更以教理成立,堪能修行大乘胜法,且极易成就者,唯是暇满人身。

论云:如《弟子书》云:“善逝道依将成导众生,广大心力人所获得者,此道非天龙得非非天,妙翅持明似人腹行得。”

此句重点说唯以人身方能获得修习大乘的广大心力。

如《弟子书》云:“佛道之所依即是能成办引导众生趣入佛地的广大心力,此唯以人身方能获得,此广大心力非天龙能得,亦非非天、妙翅、持明、似人、腹行等所能获得。”

“善逝道(所)依”指佛道之所依,即布施、持戒、安忍等菩萨道之所依。

“将成导众生广大心力”,即能成办引导众生趣入佛地的广大心力,亦即能荷负将一切众生无余引往佛地之重担的广大心力。

“人所获得者”,即以人身方能获得如是广大心力。

“此道非天龙得,非非天、妙翅、持明、似人、腹行得”:

“天”:指三界诸天,即梵天、帝释等,为天龙八部之一;

“龙”:指龙神,即难陀跋难陀等,为天龙八部之一;

“非天”:即阿修罗,天龙八部之一。阿修罗前世亦修布施等福,然以竞争心强,故果上有天人之福而无天人之德,故名非天;

“妙翅”:梵语迦楼罗,亦名金翅鸟,天龙八部之一。其棲息于四天下大树之上,两翅相去三百三十六万里,以龙为食;

“持明”:即依靠诵持咒语或药力而成就神通力之世间仙人;

“似人”:梵语紧那罗,帝释之奏法乐神,天龙八部之一。因其似人而头上有角,故汉文经典名之为“人非人”;

“腹行”:梵语摩睺罗伽,天龙八部之一。因其似人而头为蛇头,故亦名大蟒神。

天龙八部虽具能力,然心力不如人类,唯人堪能具有大乘道之所依——二利之广大心力,故可成佛。

论云:《入胎经》亦云:“虽生人中亦具如是无边众苦,然是胜处,经俱胝劫亦难获得。诸天临没时,诸余天云:‘愿汝生于安乐趣中’,其乐趣者,即是人趣。”诸天亦于此身为愿处故。

此段重点说诸天亦以人身为希愿处。

《入胎经》亦说:“虽然生在人中亦有如是无边痛苦,但却是殊胜生处,纵经俱胝劫亦难获得。诸天临终时,其余天人为他祝愿:‘愿你转生安乐趣中。’此安乐趣即是人道。”诸天亦以人身作为希愿处之故。

论云:又有欲天昔人世时,由其修道习气深厚,堪为新证见谛之身,然上界身则定无新得圣道者。如前所说,欲天亦多成无暇处。故于最初修道之身,人为第一。

此段阐明最初修道所依之身,人身超胜天身。

从天身而言,虽有欲天以往昔为人时,修道习气浓厚,故堪为新证四谛的所依身,然除此之外,以上界(即色界、无色界)之身依,决定无有最新获得见道之可能。且如前所说,欲界亦多数成为无暇之处,故最初修道所依之身,以人身最为第一。

《俱舍论》云:“由上无见道,无厌及经故。”即色界、无色界天人不可能有新得见道者,以无有厌离心及经中如是宣说之故。上界天人耽著禅乐,又无苦受,故不生厌离、无法生起圣道,且经中亦说:先是在欲界中获得见道。

论云:此复俱卢洲人不堪为诸律仪所依,故赞三洲之身,其中尤以赡部洲身为所称叹。

此段由比较四洲人身,而赞叹赡部洲身最为第一。

再就人身而言,北俱卢洲人身不堪成为诸律仪的所依,故赞叹其余三洲人身,而三洲人身中,尤以南赡部洲人身最值得称叹。

何以故?以南赡部洲为业力之地,人类造业,不论善恶,皆快速成熟,故南洲人身是极具能力的所依身。

壬三、彼二摄义:一、从能成就解脱的角度宣说;二、从能成就佛果的角度宣说;三、从能即生成就金刚持双运身的角度宣说。

癸一、从能成就解脱的角度宣说:

从能成就解脱的角度而言,以有暇身能成办小乘解脱之因——戒定慧三学,故获得暇满人身具大义。

1、从得戒角度而言人身具义。以出离心摄持的戒律,其余非人所依及北洲人身不能获得,唯三洲人身可获,《戒律根本颂》、《俱舍论自释》亦如是宣说之故。

2、从暇满人身能成就静虑的角度,说明人身具义。因以此人身为所依可新生四禅八定,三恶趣、无想天等所依身,则以异熟障无法产生新的修成,《俱舍论》亦如是宣说之故。

3、从暇满人身能最新获证无常等的角度,说明人身具义。因以人身能新获见道,然以色、无色界之上界身不能新获见道,《俱舍论》与《亲友书》亦如是宣说之故。

由此可知,依暇满人身能获小乘解脱果,故具大义。如佛世六群比丘中之邬陀夷,即依人身而获证罗汉果。

癸二、从能成就佛果的角度宣说:

从能成就佛果的角度而言,获得暇满人身具有大义。因为成佛道度众生所依的广大心力,唯以人身方能获得,故以人身极易圆满行持成佛之因——所依菩提心与能依六度万行,以余身则不能如此极易圆满地行持。如悉达多太子即依人身发起菩提心、成就无上菩提。

癸三、从能即生成就金刚持双运身的角度宣说:

从能即生成就金刚持双运身的角度而言,获得暇满人身具大义。因唯胎生具足六界(空、风、火、水、地、智慧界),可即生现前双运身,而余身则不能。此根据为:若欲即生成就佛果,须依气脉明点等修习圆满次第的大乐智慧等,其余所依身则不具如是条件。如布玛莫扎与米拉日巴等,即依人身即生成就金刚持双运身。

总之,暇满人身是成办三乘菩提的殊胜所依。就究竟佛果而言,其因即愿行菩提心,而唯人身能引发此广大心力。其余天龙八部等虽有神通福报,诸根亦极具能力,然除少数者外,皆无法发起猛利菩提心;就小乘解脱而言,其因须具戒定慧三学,而唯人身能得出离心所摄之戒,人中北洲人身无法得戒,仅其余三洲人身能得,三洲中又以南洲人身最胜。此外,亦须依此人身,获得以第九住心入大地所获之修所成慧,乃至现证四谛而见道。天人之中除极少数欲天外,其余皆无见道可能。由上成立,成就圣道之所依,唯以人身最为殊胜。

暇满人身既具如是功德,理应趣入真正具义之事,即以人身应摄取三士道之心要。

壬四、如是思惟后劝取心要:

论云:是故,应当作是思惟:我今获得如是妙身,何故令其空无果利,我若令此空无利者,更有何事较此自欺、较此愚蒙而为重大。曾数驰奔诸恶趣等无暇险处,一次得脱,此若空耗仍还彼处者,我似无心,如被明咒之所蒙蔽。由此等门应数数修。

因此,应当如是思惟:我如今获得如是妙身,为何令其空耗不生果利?我若令此空耗无利,还有何事较此自欺、愚昧不明?曾经无数次奔驰于恶趣等无暇险处,此次暂时脱离而具修法闲暇,若仍空耗还堕彼处,则我岂非如被明咒迷惑,而成为无辨别利害心识的无心者。应由此等方面数数思惟修习。

论云:如圣勇云:“得何能下种,度生死彼岸,妙菩提胜种,胜于如意珠,功德流诸人,谁令此无果?”

如马鸣菩萨所说:“获得何身能播下度越生死彼岸及善妙菩提之殊胜种子,其功能胜过如意宝珠,一切功德之流出皆依人身,于如是人身,智者谁会令其无果?”

“圣勇”即马鸣菩萨。“得何”指获得何种所依身。“能下种”有二,即能播下超越生死之解脱种子,以及播下成佛种子,即以暇满人身能成办三乘解脱,亦能成就无上菩提。“度生死彼岸”是从解脱角度而言,即三种菩提。 “胜于如意珠”,即较量二者功德。如意宝能随所愿赐予衣食等受用,却无法赐予解脱;而以暇满人身能获得所欲三乘解脱,故价值远胜十万如意宝。

“功德流诸人”:“流”为相续不断,无量功德皆依人身流出,人身为出生功德之所依,故说“功德流诸人”。

“谁令此无果”:“谁”指智者,智者谁会令此宝贵人身不生少许功德而空耗?其必善用人身,以摄取佛法心要。下等者应取增上生之心要,中等者应取解脱之心要,上等者当取佛果之心要。若未取其一,则为无智者,唯失坏自身而已。

论云:《入行论》亦云:“得如是暇已,我若不修善,无余欺过此,亦无过此愚。”

《入行论》亦云:“获得如是暇身之后,我若不用此身修善,则无其他自欺更甚于此,亦无其他愚痴更甚于此。”

论云:“若我解是义,愚故仍退屈,至临命终时,当起大忧恼。若难忍狱火,常烧我身者,粗猛恶作火,定当烧我心。”

“若我已知人身具大义利,仍以愚痴而退怯,不能积极修善,至临终死亡时,定起极大忧恼。且死后恶果成熟时,若难忍狱火长时焚烧我的身躯,粗猛追悔之火亦必烧灼我心。”

上两段中,前段之“愚”乃无知之“愚”;后段之“愚”乃知而不行之“愚”。何为“无知之愚”?即不明人身八暇十满之体相,及其义大难得。形相为人,却不知人身之体相与生命之意义,反以人身颠倒作恶,如是失坏自身,故再无较此愚痴者。何为“知而不行之愚”?即明知人身不应空耗,唯应用以修善,却仍被无明习气牵引,以各种理由退缩拖延,未能投入修行,甚至颠倒行持,此即自我欺骗、明知故犯之愚痴。 “至临命终时,当起大忧恼”:此大忧恼远胜一般忧恼。心中明知人身珍贵,却仍无义空耗,非但未以之成办殊胜果位,反于放逸中,造无量罪业。如是临终时,在一般忧恼之上,更添强烈悔恨,故名大忧悔。

“粗猛恶作火,定当烧我心”:“恶作火”即追悔之火。如爱财者失财,必生后悔之火,对一般身外之物尚且如此,更何况此人身贵为无价如意宝,若以空耗而失坏,以无上如意宝造诸恶业而堕落地狱时,粗猛之恶作火定会烧灼此心。

论云:“难得利益地,由何偶获得,若我如有知,仍被引入狱,如受咒所蒙,我于此无心,何蒙我未知,我心有何物。”

“极为难得能出生一切暂时与究竟利益之人身,以何能偶然获得?若我有此认识,却仍被引入地狱,则如被咒蒙蔽,对‘暇满’无珍惜善用之心,是何者蒙蔽我心,令我不能觉悟?我心中究有何物作祟?”

“难得利益地,由何偶获得”:“利益地”指人身。如此难得之身,绝非无因偶然能获,唯聚无量因缘方能现前,必须以净戒为根本,以施等福德为助缘,以无垢愿摄持,方能现前圆具修行条件之暇身,犹如出生一切利益之地,故名“难得利益地”。

“若我如有知,仍被引入狱,如受咒所蒙”:“我如有知”指我如有此认识,非善知识未传,亦非痴呆,而是闻后能解是义;“仍被引入狱”,此非由他人,是由颠倒心所引,令我于世间八法中,放逸、造恶;“受咒所蒙”,即为咒术蒙蔽后,无有自主,行非法行,此喻无理智之状态。

“我于此无心”:“此”即暇满,“无心”即无珍惜、善用之心。虽于暇身义大难得之理能说善道,然于日常行为中,根本无此善心内涵,故无法趣入法义,此即无心状态,如灯影无光。

“何蒙我未知,我心有何物”:“未知”即不能反省、不自觉之状态。日日于此严重颠倒中,恣意虚度人身,究竟是何物蒙蔽我心,令我不知醒悟,我心中究有何物障碍?

以上已详释马鸣菩萨与寂天菩萨之教言。其中最要者,即“由此等门应数数修”,要求学人真实串习,非仅口中高谈。“如圣勇云”之“如”字,要求学人按马鸣、寂天开示之义如实思惟,若不于心上如是修,仅以学得少许名相为足,如何能趣入修行?故此处再次提醒学人闻思修之扼要,即对上述内容,若仅理解为知识,其果唯是开辟广大外解。相反,若能认识其皆为修心教授,自会转入内之修心,而依此教授抉择自心,数数思惟修习,必将此心串习成珍惜人身之无颠倒心。故是否通达闻思修扼要,其果有天壤之别。

以下对应古德传记而显示此修心之相。

论云:敦巴亦谓慬哦瓦云:“忆念已得暇满人身乎?”慬哦亦于每次修时,必诵一遍《入中论》颂中:“若时自在转顺住,设不于此自任持,堕险成他自在转,后以何事从彼出。”而为心要。应如是学。

敦巴仁波切每次见到慬哦瓦时,皆会问:“你忆念过已得暇满人身吗?”慬哦瓦亦于每次修法时,必诵一遍《入中论》颂文:“若时自在转顺住,设不于此自任持,堕险成他自在转,后以何事从彼出。”以此颂之义作为心要。我等应如是随学。

“若时自在转顺住,设不于此自任持,堕险成他自在转,后以何事从彼出。”:“自在转”即随自己而转,如欲自在;“顺住”即住于顺处——人天善趣;“自任持”即自己把握、善自摄持;“堕险”即堕落恶趣;“成他自在转”即成随他力自在而转,毫无自主。

全颂意为:若住人天顺处能随欲自在之时,未能善自把握身心而取心要,一旦堕落恶趣,身心随恶业力而转,彼时还能以何法从中出离?因恶趣中众苦相逼,心识极不堪能,甚至无有祈求救护之能力。

慬哦瓦谨遵上师教诲,每次修法时,必忆念此颂意义而策励自心,以取心要欲将心转入修法中。此处宗大师举慬哦瓦之传记,教导后人随学慬哦瓦时时忆念暇满而取心要。

辛二、观察暂时利大:

论云:如其观待毕竟义大,如是观待现时亦然,谓增上生中,自身受用眷属圆满之因,布施持戒及忍辱等,若以此身易能成办,此诸道理亦应思惟。

如同观待究竟决定胜暇身义大,如是观待暂时增上生,亦具大义,即增上生中,自己身体、受用、眷属圆满之因——布施、持戒、忍辱等,若以此暇满身,则极易成办。对此等道理亦应思惟。

“现时”即暂时;“增上生”指善趣;“圆满增上生”:包括身体、受用、眷属等各方面之圆满,即下士道中所说具有寿量圆满等八种异熟功德之增上生;“增上生圆满之因”即布施、持戒、安忍等殊胜善业,分别对应而言,善趣人身之因为持戒,受用圆满之因为布施,眷属圆满之因为忍辱。

六道之中,以暇满人身最易成办此等殊胜善业。因人道苦乐皆有,具足修行助缘,有众多修善、积资、发起净愿之机缘,以具备内因外缘之故,极易成办施、戒、忍等殊胜善业;三恶趣为剧苦逼迫,以恶业障蔽,心不堪能,极难发起善心,亦无辨别取舍之智慧,故无法行持布施等增上生之因;上界天人享乐为主,以无痛苦作增上缘,故不生出离心、慈悲心与菩提心等,且天人所处环境,亦无布施、安忍等机缘。唯人类既有圆满身依,又具修行机缘,若能善用此身,时时处处皆能修善,极其便易。余道众生却非如此,如狗能食睡,却无法作布施等,终其一生亦无法成办人类须臾所作之善,极其可悯。由此可见,观待暂时增上生而言,暇满人身亦具大义。

了知此理后,即须缘法义思惟串习,故宗大师再次提醒学人:此诸道理亦应思惟。

辛三、如是空耗所依之过患:

论云:如是观待若增上生、若决定胜义大之身,若不昼夜殷勤励力此二之因,而令失坏,如至宝洲空手而返,后世亦当匮乏安乐,莫得暇身。若不得此,众苦续生,更有何事较此欺诳。应勤思惟。

如是观待增上生与决定胜皆具大义的圆满身,若未以之昼夜殷勤努力修习此二之因,反令其无义失坏,则如已至宝洲却空手而返,以此,后世亦将缺乏安乐,不得暇满人身。若不得此珍宝人身,众苦必定相续而生,更有何事较此自欺?对此应精勤思惟,反复考虑。

以下从“空耗”、“过患”、“比喻”三方面进行分析:

何为空耗?即未以此身昼夜勤修增上生与决定胜之因。修习增上生之因即下士道,修习决定胜之因即中、上士道。以珍宝人身未成办任何修行,即是空耗。

何为空耗人身之过患?即丧失人身,后世堕落恶趣感受剧苦。此暇身须具众善因缘方能获得,今生未作人所应作之事,死后当然无作人资格,故说“后世亦当匮乏安乐,莫得暇身”。

比喻是“如至宝洲空手而返”。“宝洲”喻暇满人身,依此身能获上中下无量功德之宝,故喻为“宝洲”。我等幸得为人,且非平常人身,而是具足暇满之妙身,若未以此身修集少许功德,下至下士道心要亦未取得,空耗一生后,仍两手空空返回恶趣,则如“已至宝洲空手而返”,愚痴至极。

论云:如圣勇云:“若众善富人,由无量劫得,愚故于此身,未略集福藏,彼等趣他世,难忍忧恼室,如商至宝洲,空手返自家。”

如马鸣菩萨所说:“此众善所依之富有人身,是由无量劫中积资所感。若以愚痴而于此身未稍集福德藏,则决定会趣入后世难忍忧恼之境地,犹如商人至宝洲后,未稍取珍宝而赤手空返贫困之家。”

“富人”指具足八暇十满之人身,因其能引发暂时与究竟一切利乐,价值难思,故名“富人”。从佛法角度,能得暇满人身,便是六道富人,犹如拥有如意宝,即为众中首富。

颂中“愚”字,指今生昧于取舍,不知舍弃无义之事,未以人身摄取精华。由无量劫修善方获此身,却未修集对未来有暂时与究竟利益的福德藏,此乃愚痴之表现。

论云:“无十善业道,后亦不能得,不得人唯苦,如何能受乐,他欺无过此,无过此大愚。”

“以十善业方能成就人身,若今生不行十善业道,后世亦不能再得人身。不得人身唯有受苦,如何能感受安乐?故最大之欺诳莫过于此,最大之愚痴亦莫过于此。”

因此,虽得如是圆满所依,若未修行究竟安乐,仅为短暂的此生谋利,则如以无价之宝换取一餐之食,又如令转轮王作奴仆般,世间再无较此愚痴之人。

对此等道理,须依马鸣菩萨所说精勤思惟,明了后即应随学慬哦瓦,将之落实于修行。

辛四、思已当发取心要欲:

论云:如是思后,当发极大取心要欲。(“心要”即精华。)

此句明确“修习暇满义大”之要求,即“当发极大取心要欲”,未生如是无颠倒心之前,须努力精勤思惟。经数数思惟,深刻认识人身价值后,决定能发起极大取心要欲,以思惟“具有大义”是生起“取心要欲”之正因故。

论云:如《入行论》云:“与此工价已,令今作我利,于此无恩利,不应与一切。”又云:“由依人身伐,当度大苦流,此伐后难得,愚莫时中眠。”

须如《入行论》所说,以人身摄取心要。《入行论》云:“我与此身以锦衣美食,如是付与工资后,现在必须令其为我成办利益,若对此无真实利益,不应与其任何好处。”又云:“依靠此人身宝筏,唯应度过生死大苦流,以后甚难再得此筏,愚人莫在此大好时机中,放逸而过。”

此有漏身遍体不净,无丝毫精华可取,之所以以衣食供养此身,是为以之成办究竟安乐,若未能修习正法,则此身唯是无义罪恶之身。故须以之日夜求取佛法精华。

颂中“当度大苦流”,是决定人身之所作,谓不应在余处荒废此身,唯应以之度过大苦流,即度过内心烦恼瀑流;“此筏后难得”,是提醒须即刻修行,因以后再难获得如是妙身;“愚莫时中眠”,此处“眠”非指睡眠,“时中眠”指于大好时机中,心不安住修习而放逸,此即眠之状态。寂天菩萨劝诫学人:万勿如是度日,理应摄取佛法心要。此处所引颂词,所有意义皆落于“取心要”上。

论云:又如博朵瓦《喻法》中云:“虫礼骑野马,藏鱼梅乌食。”

博朵瓦《喻法》中宣说了四个比喻:

“虫礼”:长年居于地下的昆虫,一日忽然钻出地面,一步步爬至佛陀脚下,顶礼佛陀;

“骑野马”:瞎子从未想过能骑上野马。一日墜崖,竟幸落马背,策马奔驰,瞎子乐而歌唱,问其乐因,回曰:“平日羊羔亦不能骑,现在骑上野马,岂不快哉!”

“藏鱼”:后藏少鱼,有一后藏人到拉萨后,终于尝得鱼味,暴食欲呕,彼立即以鞋带系颈,旁人不解其意,彼言:“我将回后藏,一生尝不到鱼味,今幸得饱餐,若吐则甚可惜。”

“梅乌食”:即以糌粑所作食物,昔日藏地穷人难得此食。一穷人小孩偶得梅乌食,万分爱惜而将之藏于背后,不料为狗所食而哭将起来,旁人问其伤心缘由,答曰:“难得之物为狗偷食,故而伤心。”

以下分析此四喻之义:

论云:应如是思,发起摄取心要欲乐。

应如上述而思惟,发起摄取佛法精华之欲乐。此为修法重点。

第一“昆虫礼佛”,比喻能以人身修法极为稀有。今生从“恶趣深渊”爬至“人道地面”,且以智慧修法,如昆虫竞能爬至地面礼佛般希有。故于此因缘际会之时,定当善用如是宝贵之良知良能。

后三“瞎子骑马”、“后藏人食鱼”、“小孩得梅乌食”,比喻:得人身之因缘极难值遇,因缘聚合之时,应心生欢喜,善加珍惜,须如瞎子骑野马般欢喜,如后藏人食鱼、小孩得梅乌食般珍视爱重,如是起强烈取心要欲,不得空耗人身。

庚三、思惟难得:一、难得之喻;二、难得之由;三、思已劝取心要;四、如是思惟之修量;五、具有四种差别修行之相;六、劣慧者将护修习之相。

辛一、难得之喻:

论云:第三思惟极难得者。如是暇身如《事教》中说,从恶趣死复生彼者,如大地土,从彼死没生善趣者,如爪上尘。从二善趣死生恶趣者,如大地土,从彼没已生善趣者,如爪上尘。故从善趣恶趣二俱难得。

《事教》亦名《律本事》;“爪上尘”即佛陀指甲上的尘土。

凡夫投生情形有四种:恶趣死后生恶趣,善趣死后生恶趣,恶趣死后生善趣,善趣死后生善趣。其中,前二者数量多如大地之土,后二者数量少若指甲上尘。可见,善、恶趣中死后转生为人之机会极其鲜少。

此处以大地土与爪上尘二者数量悬殊,比喻六道有情死后难得人身。众多经典均有宣说人身难得之喻,如《华严经》、《法华经》、《涅槃经》、《无量寿经》、《般若八千颂》、《广大游戏经》、《别解脱经》等。

辛二、难得之理:一、从因之角度成立;二、从果之角度成立。

壬一、从因之角度成立:一、真实;二、遣疑。

癸一、真实:

论云:若作是念:彼由何故,如是难得?

若想:暇身为何如此难得?以下从三方面回答。

论云:如《四百颂》云:“诸人多受行,非殊胜善品,是故诸异生,多定往恶趣。”谓善趣人等,亦多受行十不善等非胜妙品,由是亦多往恶趣故。

“非殊胜善品”即不善品。

如《中观四百论》所说:“人们大多受持不善,故诸异生多数决定趣往恶道。”即善趣人类等,亦多数受持十不善等非胜妙品,由此亦多数趣往恶道之故。

此由人类等普遍造集十恶,成立多数人皆会丧失人身,堕入恶趣。

论云:又如于菩萨所起嗔恚心,一一刹那尚须经劫住阿鼻狱。

又如对菩萨起嗔恚心,随起多少刹那嗔心,即须经历如是劫数住阿鼻地狱中。

《入行论》说:“博施诸佛子,若人生恶心,佛言彼堕狱,长如心数劫。”《最极寂静神变经》中说:“妙吉祥,若菩萨于菩萨所,发起嗔心,发起慢心,起时即彼自言我当经劫住于地狱。”

此以对菩萨起嗔心为例,说明人类易造极重罪业,以此罪因将长劫住于恶趣而不得人身。

以上二者皆由“造集新罪”成立人身难得。以下由“宿业未消”成立。

论云:况内相续现有往昔多生所造众多恶业,果未出生,对治未坏,岂能不经多劫住恶趣耶?

何况内心中现在有往昔多生以来所造众多恶业,其果尚未出生,亦未以对治力破坏,怎能不经多劫住于恶趣中?

无始至今,在无量岁月中,吾人不知造下多少罪业。今生一日尚造多罪,比量可知,往昔无量生中,以三毒造罪决定无量无边,如《行愿品》云:“假使罪业有体相者,尽虚空界无法容受。”既然相续中具如此众多罪业,果报尚未现行,又未以四种对治力破坏罪业种子,以此等罪业决定会成熟恶趣果报,且以其数量之多,必令我等长劫住于恶趣。

论云:如是若能决定净治往昔所造恶趣之因,防护新造,则诸善趣虽非希贵,然能尔者实极稀少。若未如是修则定往恶趣,既入恶趣则不能修善,相续为恶,故经多劫,虽善趣名亦不得闻,故极难得。

如是往昔所造恶趣之因,若能决定以四力忏悔净治,未来亦防止新造恶趣之因,则诸善趣虽非极其稀有珍贵,然能如此作者实为稀少。若未如是修治,则决定趣往恶道,已入恶趣则不能修习善法,相续不断皆是造恶,故经多劫,即使善趣之名亦不得闻,何况修集善趣之因,故欲再得人身极其困难。

论云:《入行论》云:“我以如是行,且不得人身,人身若不得,唯恶全无善。若时能善行,然我不作善,恶趣苦蒙蔽,尔时我何为?”

《入行论》说:“以我如此放逸之行,来世将不得人身,若不得人身而生恶趣,则唯是造恶,全无善法。若具人身有能力行善时,我却未曾努力行持善法,一旦堕落恶趣为苦蒙蔽,彼时我能有何作为?”

论云:“未能作诸善,然已作众恶,经百俱胝劫,不闻善趣名。是故薄伽梵,说人极难得,如龟项趣入,海漂轭木孔。”

“在恶趣中非但不能行善,反造众多恶业,如是纵经一百俱胝劫,亦不闻善趣之名,不必说转生善趣。故佛于《杂阿含经》等经典中说:人身极为难得,犹如盲龟颈项欲趣入漂浮海中之轭木孔般困难。”

盲龟值木之喻,说明从恶趣转为暇满人身,可能性极小。盲龟百年才浮出海面一次,而轭木于茫茫大海中四处漂浮,无有定所,盲龟无目寻轭木,轭木无心等盲龟,盲龟出海,其头颈恰能趣入轭木孔隙之机率,几近于零。暇满人身正如盲龟值木般难得。

论云:“虽刹那作罪,尚住无间劫,况无始生死,作恶岂善趣。”

《入行论》云:“即使刹那间造作重罪,尚须在无间地狱中长住一劫,何况无始生死以来,不断作恶,岂能转生善趣?”

癸二、遣疑:

论云:若作是念:由受恶趣苦尽昔恶业已,仍可生乐趣,故非难脱也。

若想:以感受恶趣苦果消尽宿业之后,仍可转生安乐善趣,故恶趣并非难以解脱。

此以受苦消业成立恶趣并非难脱。以下以受苦时仍时时造恶,成立恶趣极难解脱。

论云:即受彼苦之时,时时为恶,从恶趣没后,仍须转恶趣,故难脱离。如云:“非唯受彼已,即便能脱离,谓正受彼时,复起诸余恶。”

因感受恶趣苦果之同时,仍时时造作新恶,以致从恶趣死后,仍须转生恶趣,故极难脱离。如《入行论》所说:“非仅感受恶趣苦果后,即能出离,因为正受彼苦之时,又造其余恶业。”

譬如狼在感受旁生果报时,仍以嗔心杀生,赖以活命之食皆须以杀生获取,一生杀生无数,死后必堕恶趣,难得殊胜人身。又如,炮烙地狱众生,以粗猛淫欲所感,烧红铁柱现为美女,彼等以淫欲所驱而拥抱“美女”,却惨遭烈火焚身,复活后忘却彼苦,又抱向铁柱,如是周而复始,以淫欲造诸恶业。故堕落越深,越难脱离。古人常言:“一失人身,万劫莫复。”正是此理。

壬二、从果之角度成立:

暇满人身极少出现,因为:地狱、饿鬼、旁生中,越是后后,有情数量越少;与旁生相比,人类数量更为希少;人类之中,生于暗劫者与生于光明劫者相比,后者更为希少;同生于光明劫,生于佛法不兴盛时期者与生于佛法兴盛时期者相比,后者又更为希少;了知佛法的人类中,不通达佛法扼要者与通达者相比,后者又更为希少;通达佛法扼要者中,不实修者与实修者相比,后者又更为希少;实修者中,未证悟者与证悟者相比,后者又更为希少。

由以上根据可知,暇满人身极为希少,而依此睱身修行成就者,更如林中如意树,天中帝释,人中转轮王,众山中须弥一般。在《华严经》、《法华经》、《涅槃经》、《菩萨藏经》、《别解脱经》等中,亦由佛陀出世与佛法难闻,说明暇满人身极为难得。

辛三、思已劝取心要:

论云:如是思惟难得之后,应作是念而发欲乐摄取心要,谓若使此身为恶行者,是徒耗费,应修正法而度时期。

由因果二门思惟暇满难得之后,应如是思惟发起欲乐,以摄取三士道之心要,即思:若此身造诸恶业,则是徒然空耗,应当以修正法而度时日。

论云:如《亲友书》云:“从旁生出得人身,较龟处海遇轭木,孔隙尤难故大王,应行正法令有果。”

如《亲友书》所说:“从旁生中出离获得人身,较深海盲龟值遇轭木孔更难,故大王应以此身行持正法,令其具有果利。”

此颂中龙树菩萨以盲龟值木之喻教诫乐行王,难得之人身应当用以修法。以下再从反面以金器纳秽之喻,显示以人身造恶之愚痴。

论云:“若以众宝饰金器,而用除弃吐秽等,若生人中作恶业,此极愚蒙过于彼。”

“众宝饰金器”,即以众宝装饰的纯金容器。非但容器本身是以纯金制成,不杂余材质,且以钻石、蓝宝石、珍珠、玛瑙等各种珍宝装饰,如是金器极其珍贵、价值连城。

“而用除弃吐秽等”,即用如是贵重之器装垃圾、唾液,甚至不净物等。若谁如是而行,世人皆会认为此人极其愚蠢。幸得宝贵人身,却用以造杀盗淫等恶业,此愚痴尤甚前者。

从正面而言,若得众宝所饰之金器,必不忍其失坏染污,而善加保护,以知其珍贵之故。如今具足八暇十满之身,十万金器亦无法换取,更应珍惜,莫令沾染罪业。

论云:《弟子书》中亦云:“得极难得人身已,应勤修证所思义。”

“所思义”即心中欲得的解脱与无上菩提。

《弟子书》中亦说:“获得极难得之人身后,即应以之日夜勤修所思之大义。”

辛四、如是思惟之修量:

思惟暇满难得,应达如下修量。

论云:此又如大瑜伽师谓慬哦瓦云:“应略休息。”答云:“实当如是,然此暇满,实为难得。”

先以慬哦瓦之公案说明。

大瑜伽师曾对慬哦瓦说:“你应稍作休息。”慬哦瓦答:“理应如此,然此暇满人身实在难得!”

论云:又如博朵瓦云:“如昔坌宇有一雕房,名玛卡喀,甚为壮丽,次为敌人所劫,经久失坏。有一老人因此房故,心极痛惜,后有一次闻说其房为主所得,自不能走,凭持一矛逶迤而至。如彼喜曰:‘今得玛卡喀,宁非梦欤。’今得暇满,亦应获得如是欢喜而修正法。”

又如博朵瓦云:“譬如从前坌宇地方,有一座雕房,名玛卡喀,甚是壮观美丽,后为敌人侵占,时间久后渐已颓坏。有一老人对此雕房极为眷恋,因此心中甚感悲痛惋惜,后有一次听人说雕房重归于主,老人虽行动不便,却仍拄一手杖,蹒跚地走至雕房前,无比欢喜地说:‘今日又得玛卡喀,不是作梦吧!’今天获得暇满人身,亦应如是欢喜而修正法。”

论云:乃至未得如是心时,应勤修学。

乃至未获得如是珍惜心与欢喜心时,应当勤修“暇满难得之义”。

“如是心”有二:一者,如慬哦瓦对人身无比珍惜之心,以人身如此难得,毎念及人身难得时,便不忍浪费寸阴而昼夜行善;二者,如老人重得“玛卡喀”之欢喜心。以多劫中不得暇身,而今竟然获得,当欢喜庆幸而行正法。

辛五、具有四种差别修行之相:

论云:如是若于暇身能发一具相取心要一欲乐,须思四法。

如是对暇满人身若欲能发起一种具相的取心要欲乐,必须思惟四法:必须修行,堪能修行,今生即须修行,现在即须修行。以下逐一解释:

论云:其中须修行者,谓一切有情皆唯爱乐而不爱苦,然引乐除苦亦唯依赖于正法故。

其中,“必须修行”,以一切有情皆唯一喜爱安乐而不喜爱痛苦,而引乐除苦亦唯一依靠修行正法之故。

论云:能修行者,谓外缘知识、内缘暇满,悉具足故。

“堪能修行”,以外缘善知识与内缘暇满具足之故。

论云:此复必须现世修者,现世不修,次多生中暇满之身极难得故。

“今生即须修行”,以今生不修,次后多生中极难再得暇满之身之故。

论云:须于现在而修行者,谓何日死无决定故。

“现在即须修行”,以何日死亡无法决定之故。

上述四法是应思惟之内容。

首应思惟:我爱乐厌苦,然欲得善趣乐、离恶道苦,必须修习下士道,此外别无他法;进而欲得解脱乐、远离轮回苦,必须修习中士道,否则决定不出轮回;最终欲令自他有情得佛果乐、离一切苦,必须修习上士道。故无论得何种乐、离何种苦,皆须依此人身修法,方能成办。

次应思惟:离苦得乐全仗修法,然我能否修法?决定能修。因为修行外缘即善知识,此已具足,修行内因为人身,如今已获,我非为恶趣众生,亦非以散乱或禅定而无法修行之天人;我生于有四众游行之中国,而非边地,故可接触正法;我六根健全,故堪能理解正法,了知取舍之处,并堪能精进修行;我未自作或教他作五无间罪,无重业障碍修行,故有望成就戒定慧功德,易得解脱;信解方面,我对教法具足信心,故定能趣入修行。如是思已,可决定自己具足修行条件,能生起“我决定能修行”之自信心。此信解非由他决定,无需询问他人,亦非自己随意安立,而是如理观察所得之果。

继而应思:既然我能修行,能否今生不修,推至来世?决定不行。今生若错过修行良机,后世则难得人身,不得人身决定无缘修行,故应今生趣入修行。

最后应想:若今生即须修行,能否推至一年、一月或三天后再修?决定不能。因何日当死,无法决定,故须即刻修行。

论云:其中第三能破推延于后生中修法懈怠。第四能破虽于现法定须修行,然于前前诸年月日不起修行,而念后后修行亦可,不趣懈怠。总摄此二为应速修,作三亦可,是则念死亦与此系属,然恐文繁至下当说。

其中,以第三种思惟能破除“推延至后世再修法”之懈怠;以第四种思惟能破除“今生虽须修行,然于前前年、月、日不发起修行,心想以后修行亦可”而不即刻趣入修行之懈怠。总之,可将第三、第四归摄为“应当速修”,如是四法亦可作成三法(必须修行、堪能修行、必须速修),若依此则思惟死亡无常亦与“必须速修”相关,然恐文字繁多,至下士道时当广说。

辛六、劣慧者将护修习之相:一、由种种门思惟;二、由差别而思惟。

对智慧稍劣者,不宜宣说众多教理,而须相应其根机,直接以归纳要点之方式简明宣说,如是令彼等易于掌握并行持。

壬一、由种种门思惟:

论云:如是若由种种门中正思惟者,变心力大,故应思惟如前所说。

若能从各个角度如理思惟,则转心之力强大,故应思惟前述内容。譬如饮食前,先由多门介绍饮食功德,则能引起闻者强烈食欲,相反仅由一门狭隘地思惟,转心之力遂小。

壬二、由差别而思惟:

论云:若不能者,则应摄为如何是为暇满体性,现竟门中利大道理,因果门中难得道理,随所相宜从前说中,取而修习。

若不能由种种门思惟,则应将思惟内容归纳为三:一、“如何是暇满之体性”;二、“现竟门中利大道理”;三、“因果门中难得道理”。然后按此三方面,从前述内容中择取相应自己的内容修习,如是则易掌握。

“现竟门中利大道理”即观待现时与究竟,人身义利重大之理。

以下分别解释“因果门中难得道理”。

论云:其中因门难获得者,谓仅总得生于善趣,亦须戒等修一净善,特若获得暇满具足,则须净戒而为根本,施等助伴,无垢净愿为结合等,众多善根。现见修积如是因者极为希少,比此而思善趣身果,若总若别皆属难得。

其中,“因门难得之理”,即仅仅总的获得善趣身,亦须持戒等修习一分清净善法;特别获得暇满具足之身,更须以清净戒为根本,以布施等为助伴,结合无垢愿等,须具众多善根。而观察现况,现见修集如是因者极为稀少,由“因”比量思惟,“果”之善趣身不论一般或特别,皆极难得。

论云:由果门中难获得者,观非同类诸恶趣众,仅得善趣亦属边际。观待同类诸善趣众,殊胜暇身极属希少。

“由果门中难得之理”,即从两方面而言:观待非同类恶趣众生,如地狱、饿鬼、旁生等,仅得善趣身之比例亦几近于零;观待同类善趣众生,殊胜暇身尤为稀少。如是从观待异类与同类两方面,成立暇满人身极为难得。

最后,宗大师鼓励学人:

论云:如格喜铎巴云:“殷重修此,余一切法由此引生。”故应励力。

正如格西铎巴所言:“殷重修习暇满,其余一切善法皆会由此而引生。”故应努力用功。

古德如是教诫:“于修行上,自心若能对一法有所体会,自会引起其他修法。”因此,道次第修行之初步相当关键,若能善加修习,则于后后一切修法皆有禆益。

庚四、摄义:

“暇满”之修法,加行即前述六种,对此再强调最后二种,即须以七支供积资净障作为能生证道之助缘,如是结合励力修习所缘行相,则易生起观察修之觉受。第六加行“资粮田前供曼陀罗,祈祷三事”,即须祈祷传承上师加持自己:速能灭除空耗人身、不取心要之颠倒心,速能发起珍惜人身、摄取心要之无颠倒心,以及远离修法内外障缘。

正修之前,先须决定所修所缘境之数量与次第。决定数量:所修所缘境有三,即暇满体相、暇满义大与暇满难得,“体相”即八暇十满,有十八个,“义大”分现时与究竟二门,“难得”分因果二门。决定次第:先观察暇满体相,次思惟义大,再思惟难得。正修之前须发誓依如是数量、次第而修,不能随意更改。

正修时应具足正念正知,按已定数量、次第,无有增减而修习。所谓修暇满,即以心数数观察前述之义,护持观察,即名修。唯以如是数数观察,方能猛利恒常改变自心,至生起摄取心要之猛利欲乐时,方达修量,喻如慬哦瓦之珍惜心与老人之欢喜心。

宗大师将修习暇满之扼要归纳于《摄颂》中,《摄颂》云:“八难既离十圆满,小大显密总能修,后恐此身难再得,愿受心要求加持。”

“八难既离十圆满”:即须忆念自己现已得八暇十满之人身;

“小大显密总能修”:即须思惟暇满利大,不论大小、显密诸乘,依靠人身皆能修行;

“后恐此身难再得”:即须忆念暇满难得,珍惜宝贵人身;

“愿受心要求加持”:即于资粮田前祈求加持发起摄取心要之欲乐。

佛教任何一宗之学人,皆有必要修此暇满,此种前行修法,对何宗之修行皆有助益。以净土宗为例,净宗第十二祖徹悟大师曾如是开示:“世之最可珍重者,莫过于精神。世之最可爱惜者,莫过光阴。一念净,即佛界缘起,一念染,即九界生因,凡动一念,即十界种子,可不珍重乎?是日已过,命亦随减,一寸时光,即一寸命光,可不爱惜乎?苟知精神之可珍重,则不浪用,则念念执持佛名。光阴不虚度,则刻刻熏修净业。……如是珍重,如是爱惜,则心专而佛易感,行勤而业易精。果得真生净土,亲见弥陀,时承开示,面奉慈音,妙悟自心,深证法界,延一念为长劫,促长劫为一念,念劫圆融,得大自在。得非自食其珍重爱惜之报乎?”净土行人,将修暇满作为净土修行之助伴,定得助益。修余法门者,亦当如是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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