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记第二篇 自证抉要
《辩答日光论选要讲记》 ︱ 全知麦彭仁波切.著︱ 智圆法师.译讲 ︱
对方还说:从另一方面观察,如果自己的作用在自身上运转,纵然你说境和有境别别不同,那也不成自证,而应成以一个他体的有境来证知此境的他证;如果你说能证的有境和所证的境并不是别别两法,而是能作、所作和作三者一体,那也不可能以自己的作用在自身上运转,如同宝剑不能割于自身那样。何时剑与物分开,才能以剑割物;同样,“能”和“所”必须分开,才能以“能”证“所”。由此可知自证无法成立。
还有:你们刚才所举他证的比喻,和自证情况不同,不能成为同喻。因为在他证上分得出能作、所作和运作三分。比如看电视时,有能证的眼识、所证的画面和对画面证知这三分,就能安立“他证”的名言;然而在自证上,无论如何也分不出能作、所作、作三分,怎么安立“证知”呢?
总之,对方认为自证和他证截然不同:即他证虽然胜义中不成立,但是名言中可以有三分,所以能安立“证”的名言;而自证不仅胜义中不成立,而且名言中也无有,因为名言中立不出三分。既然没有三分,就安立不了“证”,或者以独一无二的缘故,自己在自身上无法运转。
答:虽然如此,这如同观察取蓝识与蓝色有隔、无隔,或为前后关系,无论如何不可能有“以此取彼”,然此等观察已成胜义观察,不成世间名言中毕竟无有领受蓝色之识。
我们说:所谓“自证不成立”,是指以胜义理观察时无法成立自证,如同他证;但是在名言中,一个识上完全可以假立不同的三分,也可以安立“证”的名言,这跟他证一样。因此,胜义中两者都不可得、名言中两者都可以安立,在这一点上自证和他证完全平等。
首先在胜义中观察他证能不能成立:拿眼识取蓝色的例子来说,眼识和蓝色之间只有有间隔和无间隔两种情况。如果两者有间隔,那就是别别独立的两个实法,眼识根本没有触到蓝色的实体,怎么能说证知了它呢?
如果两者无间隔,到底是根和境无间隔,还是识和境无间隔?如果根和境无间隔,微观上就要观察两个极微(无分微尘)的接触,这两者要么部分接触,要么全分接触。如果部分接触,则在一个极微上就有接触和不接触的两分,与所许“无分”相违;如果全分接触,就必须互相融入,但在极微上并没有能容纳的空间和可进入的洞口,所以也不可能互相融入。如果承许识和境无间隔,由于识不是微尘的积聚、没有形质,而色等是微尘的积聚,以无形质的识,怎么可能接触有质碍的微尘呢?就像石女儿不可能与人握手那样。
或者观察识和境的前后关系。识在境前没有境,不成立证知;识在境后境已灭,也无法证知;识和境同时,即两者前刹那都没有、后刹那同时生起,二者互不观待、互相脱离,怎么能说此识是了别彼境的识呢?识若不观待境相、没有“境相”的条件限定它,也就成了毫无了知内涵的识了!
通过以上观察可知他证不成立。但这只是胜义中的观察,并不会成为世俗名言中也毕竟没有眼识了别蓝色等的他证。因为见色、闻声等他证现象在名言中明明无欺存在。否则,心识对现前的境相完全不明知,就等于承许任何有情的眼等诸识前都是一片茫然。
他证虽在胜义中不成立,但名言中决定须要安立;下面说明自证同样可以在名言中合理地安立。
如是,虽然于自证上无有能作、所作、运作三者各异,但仅仅从“自识最初生起即不成自蔽,而生起领受的明知体性”,对此称为“自证”。
以理观察,虽然在一个自证识上没有能作、所作、运作三个不同的体(因为如果出现三个不同的体,那就是以心证知它之外的受等,也就成了他证),但是这仅仅是由“自识自第一刹那生起时,就决定不是自蔽(或者对于自己成为不现前的事),而是当时即有领受或明知”,对此体性称为“自证”。
在名言中,这是每个人心上都无欺存在的事件。一念心生起时,不必延迟一刹那,也不必用仪器测量、观察,当下就能直接领受或明知它,对此为什么不能安立“自证”呢?
世间人都说“我知道自己的心”,比如“我牙疼”、“最近我很郁闷”、“现在我很快乐”等等。对于自己心识的状况,我们是直截了当地明知。如果问你:现在你的心怎么了?怎么这副样子?你说:我还不能证明我的心如何。我要借助比量来推断一下现在到底是不是牙疼,或者要用仪器试验观察才能知道疼的程度,或者现在还不清楚、要等半个小时之后才能确定。有这样的事吗?不可能!分明是自心现量证知,并非借助其他;又是当下明知,不是延迟到后后。所以说“最初生起即不成自蔽,而生起领受的明知体性”,对此安立为“自证”。
实际上,比如看电视时,电视银幕上显现了什么画面、传来什么声音、自己观看时心上的感受如何等等,我们都是直接明知。不仅如此,任何识在最初生起的时候,也都是现量明知。这就叫做自证。
世间名言中有此,因为名言中于自识断定只有直接自证与未证二者,此外无它;若许未证,则不得不承许自识于己成为隐蔽。
这一段是以理证明“名言中无欺有自证”。因为名言中对于自己的心决定只有直接自证和不证两种,没有第三种。比如牙疼时,对于“疼”的感受,只有当下证知和不证知这两种情况:要么不必借助推理、仪器等观察,当下就明知自己牙疼得厉害;要么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牙疼。
对此不能回避。识生起时,或者成立不隔一刹那而当下直接领受的“自证”,或者不能直接证知、自己的识对于自己反而成了隐蔽的事(也就是不能明知自识)、自己竟从来不知道自身心上发生的一切。
如果对方说:我在识最初生起的一刹那,确实不明知它,但后来通过比量推断就能知道。
驳斥:既然事后才由推断了知,就不成为现量领受,应成在生命历程当中所发生的一切,你只能以比量了知。换言之,尽管心识不断地生起,但你当下一片茫然、没有一丝鲜活的体验。不知道当下怎样见了青山绿水,不知道听到了动静喧响,不知道是何等痛苦、何等快乐,不知道怎样爱、怎样恨,有的只是抽象的推断。这是多么不具生命涵义的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