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翻山越岭出走

迎接千喜年的降临，全球许多组织团体，纷纷筹备了形形色色的庆祝活动。

大宝法王在北美洲根本道场——噶玛三乘法轮寺，发起迎接千喜年第一道曙光的赞诵法会，邀请世界各地的噶举中心，在千喜晨曦唤醒大地时，一起来赞诵祈愿。

这邀请附上了泰锡度仁波切的一封专函，内文提及许多人在千喜年到来的同时，对自然灾害及战祸感到忧虑，于是这是最好的时机，让全界的佛友在新世纪第一天清晨醒来，共同诚发心赞诵，希望能为世界带来永恒的和平，并将功德回向一切有情众生。

大噶玛三乘法轮寺祈求下，大宝法王亲自为这法会写了一篇漂亮的祈请文，泰锡度仁波切与嘉察仁波切各自又写一篇。

根据这项计划，当第一道曙光跨过了日界线，在纽西兰和西伯利亚的信众将会率先带领全世界赞佛供灯。

随着太阳本移，澳州、日本、中国和马来西亚的佛教中心也加入诵经和传灯的行列。

不久就轮到了西藏、印度、不丹和尼泊尔。然后欧洲、非洲、南美和北美陆续加入。

这个持续二十四小时的活动，将以接力式环球一周，回到了即是起点也是终点的日界线前的夏威夷。这里的僧侣和信众将在一片祥和和回向声中宣告圆满完成。

在这二十四个小时的赞诵内容，包括了噶玛巴长寿赞以及噶玛巴千诺圣号。

当世界各地的佛友，通宵达旦的在唱诵噶玛巴千诺时，大家并不晓得——噶玛巴已在出走途中了。

翻山越岭出走

一九九九年十二月二十八日，濒近世纪末的星期二晚上十时许，在拉萨楚布寺周围已是一片黑漆漆的寂静，只听闻虫鸣唧唧，偶尔传来几声凄厉的鸟啼外，似乎就没有什么动静了。

拉萨天黑得特别早，寺院规律的生活要早休息，大多数人已进入甜美的梦乡。

不过，楚布寺最重要的人物——大宝法王的卧室仍亮着灯。

大宝法王悄悄褪下僧袍，换上一件深色风衣，围了一条领巾，还戴上帽子，经此易装若不接触他锐利的眼神，还真的认不出就是信众崇拜的噶玛巴。

在年迈侍者陪同下，大宝法王静悄悄推开窗口爬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沿着玛哈嘎拉护法殿的屋顶，越过守卫室一跃而下。

楚布寺外，停着一辆三菱的四轮驱动越野车。

司机坐在车里若有所盼，似乎显得有点紧张，早前好不容易才打发走一位上前搭讪的闲人，真担心又有人跑过来坏了好事，不时揉搓双掌驱寒，以减低内心焦急的情绪。

大宝法王在一角伫候片刻，确定没有人了，就快步跑上去钻进车里。

司机即刻开动越野车，喷出一缕缕白烟直奔而去。

没多久，越野车来到郊野河旁，又接载另两位喇嘛上车，不再停歇地踩足油门，从西藏西部直奔尼泊尔边境的樟木口岸……

先跑一趟热地形

大宝法王出走是一面重大的决定，这无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步险棋。

这几年来，定居印度的两位法王子，泰锡度仁波切及嘉察仁波切多次向西藏当局申请让大宝法出国，一而再被拒绝了，使传法授课的计划耽搁。

在十月间，大宝法王召见了择旺仁波切，私下透露出走的意愿，并指定由他挑起这个既艰难又危险的任务。

粗犷勇猛的择旺仁波切，来自西藏拉萨德清县纳南寺，十八岁时到西藏佛学院进修三年，接着又到楚布寺亲近祖昆仁波切，以及波渥仁波切，还在纳南寺附近开办学校收养孤儿，做了不少福利工作。

择旺仁波切获得大宝法王推心置腹的信任，他是赴汤蹈火在所在不惜。于是，择旺仁波切展开周密的策划，首先物色了喇嘛才证结伴，两人先以经商身份从后藏到尼泊尔边界走一趟，沿途做点小生意，趁机观察地理环境，并在边境稍作逗留，拍了一些当地形势的照片。此行十四天，他已熟悉及掌握了整个路线，回到楚布寺即向大宝法王作出报告。

大宝法王旋即宣布要举行八天之闭关。在藏传佛教中闭关是一项重要的修行，必须对外隔绝，不受任何干扰，只有教导的老师，以及送膳食的侍者可以见他，这一来大宝法王便可摆脱监视，悄悄展开内部的部署工作。

择旺仁波切则在外边忙着采购民装、御寒保暖衣物，以及糌粑等待干粮，同时安排交通车辆，并要亲信司机允旺扎西做好准备随时出发。

熄灯闯关攀险峰

二十八日晚的出走，比预料中来得顺利。往年这个寒冬季节，必逢刮风暴雨，山崩路塌，奇特的是他们出走时一路晴朗，无风也无雨。而且全程既没有碰到山崩，车也没有发生故障，可说是没有任何阻难。择旺仁波切由衷感觉这一切皆是大宝法王的加持力：［在途中并没有进行任何特殊的法会。不过，我相信大宝法王心中自有信念，引导我们顺利完成出走。］

允旺扎西快速驾驶，这样毫不停竭日夜奔驰，第二天大约晚上十一时半，就来到第一个驻军地带，并在大约七百米的距离外停车，担心继续走会有被拦阻问话的危险。

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决定由司机率先熄灯闯关，其他人陪同大宝法王徒步翻越山头，走到山的另一端会合。

车子顺利过关了。他们倒是小心地伏着不动，一直等到凌晨一时半开始行动，连手电筒也不敢亮，就这样的摸黑爬山，攀越陡峭的绝壁。

四个小时后，他们无不手脚破损擦伤，带着一身疲累翻越到山的另一头。

可是四处张望，就是不见车的踪影，忍不住忧心忡忡地猜测，莫非司机出事了？还是迷途了？

等了半晌，他们决定在严寒中走向边界，走没多远越野车终于出现了。

原来车走过了头，又回来寻找他们。

两个小时后，又抵达另一个边防驻军站，这里就是西藏旅者及商人要出示准证的关卡。一大清早，关卡看起来平静没有异样，守卫也较为宽松，刚才爬山的确是累坏了，所以这次他们决定冒险一次，轻装叩关。

结果，在毫无障碍及刁难之下，他们轻易过关了。

半个小时后，他们已过了林斯塘边界，进入了尼泊尔境内。木斯塘山势险峻乾旱，平均在四千米以上，到此不能再驾驶西藏车辆，改为雇骑骡马到骆曼当并在那里过了一夜，暂且将紧绷的神经放松，亦是离开楚布寺后的第一个好眠。

直升机飞越雪山

十二月三十一日继续风尘仆仆地赶路，两天后抵达马兰县。

一月二日，他们租赁了一架直升机，飞越六千米高的安纳布尔纳峰雪山，来到加德满都市郊。

在尼泊尔唯一的直升机租赁公司，是由美国商人杜图所经营的［鱼尾航空］拥有回旋自如的高山拯救直升机。因此，这次出走也引起一些人的猜测，大宝法王是否获得外界组织的支援？美国中央情报局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择旺仁波切对此直截了当的澄清，否定有任何外国势力介入。他亲身参与筹划整个出走行程，安排租贷所需要动用的交通工具，最清楚个中详情，并没有所谓的外国势力介入。

而且，大宝法王之出走是个人决定，全程高度保密，除了参与其事的数位亲信，其他人毫不知情，连在印度关系密切的泰锡度仁波切及嘉察仁切等，也是安全抵步后始获通知。

达兰萨拉的西藏流亡政府，更无心理准备大宝法王会突然出走。毕竟大宝法在拉萨备受北京当局的礼待，地位如日中天，谁会料到他会冒险出走？

从加德满都郊外，大宝法王一行乘搭计程车再转火车直奔印度，在一月四日傍晚抵达新德里，一入印度境内，方致电泰锡度仁波切报告喜讯。

泰锡度仁波切外出，由其秘书旦南接听电话，闻讯又惊又喜，急忙赶来迎迓，并通知达兰萨拉流亡政府。

从新德里再乘计程车，不停歇地的星夜奔驰，终于结束了长达八天的出走，在一月五日清晨十时，抵达达兰萨拉。

大宝法王在达兰萨位的旅馆休息一会，就前往会晤达赖喇嘛，记者们闻讯赶至，捕捉他下车的一瞥神采，这也成为他的首张公开露面照片，旋即入殿与达赖喇嘛进行半小时的闭门会谈。

至此，世界为之轰动！

北京高层留余地

大宝法王出其不意出走，震惊了北京高层。

毕竟大宝法王是第一位获中共承认的转世活佛，亦寄望藉他来争取藏民的向心力，这次逃出来达兰萨拉与达赖喇嘛会合，令北京当局处境颇为尷尬，于是一方面向印度政府施压，要求印方以中印关系为重，不给予噶玛巴政治庇护；另一方面低调处理，不认为这出走是有任何政治涵意，也不用［叛逃］字眼来谴责噶玛巴，以留回旋余地，希望大宝法王能够早日回到西藏。

中共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发言人亦表示：［大宝法临走前给寺院留信，说明此行是为了到国外取回历世噶玛巴的黑宝冠和法器，不是背叛国家和民族，也不是背叛寺庙和领导。］

大宝法王本身亦很谨慎，并没作出任何政治上的批评。

第十七世大宝法延续了过去噶玛巴的传统特质，就是以修持佛法为主，而不卷入任何政治上的争论。

不过夏玛仁波切阵营一向针对乌金听列从杰中共所运作之指控，在这一刻已经不攻自破了。

大宝法王在六月份庆祝其十六岁生日前，接受东京新闻采访时表示，离开西藏并非反对中共，而是为了学习宗教：［向往印度是伟大的宗教与哲学之地，同时是达赖喇嘛十四世生活的地方。］

不过，大宝法王亦提到西藏人的粮食不足问题，西藏的资源和环境应加以维护，不应加以破坏。

为佛法流传到印度

《福德海》曾刊登大宝法王在达兰萨拉有一次接受西方媒体采访时，针对为什么来到印度的答覆是：［我到印度来是为了西藏文化的保存，以及宣扬佛法，同时也是为了散播菩提心予广大众生。虽然为此我必须离开楚布寺、我的所有及父母，但是为了佛法的传流，这一切的割舍是值得的，我要试着帮助所有一切有情众生，和那些山川、树木及流水。］

至于有关［大宝法王］这个角色的看法及职责，大宝法王在受访时表示这个角色不只是代表自己，同时了包括历代所有的大宝法王。以藏传佛教的观点来的职责是：慈悲维护一切众生，特别是保护西藏人民、语言、文化和宗教。佛教能兴盛是由于众多勇者以及历代大宝法王所成就的。

至于世尊曾经在预言里说，二千五百年后他的教法将会传布到西方国家。而在这个预言中，大宝法王的立场位置是什么？又计划如何将佛法传播出去呢？

大宝法王坚定回答：［世尊的预言将会灵验的，没有人可以评判这个预言。当然这个预言会应验。就我个人而言，我是微乎其微的。大宝法王这个头衔，不是单一性的，而是整体性的。单一个大宝法王是很难宣佛法的。了解噶玛巴的意义，可以支持上述的论点。这个名号是从梵文［噶玛巴］翻译而来，梵文意思为［流传的行为］。藏文翻译为［噶玛巴］，是［一切佛行的显现］，我无法说佛法将去那里，看看周遭你将会明白。］

记者再问身为西方人对于世尊的预言非常感兴趣，又能提供什么特别的效劳呢？

大宝法王再答：［世尊的教法是广大无边的，我不能够局限一个人所应该做的。大体而言，应该试着培养菩提心，互相关照彼此，乃至一切众生。发心要纯净，并且精进不退，这便是世尊教法中的精髓。］

记者对大宝法王提到渡一切众生，包括山川、树林非常感兴趣。对于那些投入于环境保护的年轻人，或者他们的教育者，有什么提示吗？

大宝法王回答正确的教育是重要的基础：［正确的教育应当建立在文化传统的保存、有及知识的传授上，而且应当全力以赴去从事这些工作。正确的教育应该教好的习惯，学生能够自由思考也是非常重要，他们需要自由，才能以他们的自己方式表达自己，以及寻求最好的方法去利益众生。］

记者表示第一次见大宝法王的那一刻时，非常讶异那种将你点挑出来，对你两眼直视并且微笑的神情，这不是平常的微笑，这种微笑中散布着慈悲，并且使你感动得不愿浪费生命的另一片刻。由此，很想知道有什么事物能令大宝法王微笑？

大宝法王给予的是一个无限慈悲的答案：［什么能够令我这单一个体开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令全体人类开心。当我们的发心，动机与言行一致时，全体人类就会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