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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除此中邪妄分别

《菩提道次第广论修心法(三)》 ︱ 宗喀巴大师 造丨 益西彭措堪布 讲授 ︱

以是诸大译师,有译修道,有译串习。如《现观庄严论》云:“见习诸道中。”盖修习二,同一义故。

以这个原因,诸大译师译为修道或者译为串习。就像《现观庄严论》里所说“见习诸道中”,就是指通常说的见修二道,可见修和习是一个意思。既然修就是习的意思,那么心按照那样去习惯、去练习当然就是修。尤其用“习”字马上就能有所领悟。外在的东西也要练习,内在心上的法较为隐微,但缘起的门一打开,见到心里无形的道,然后知道念念要在这上面走,在这上面去习练。不知道的人整天荒废修习,知道的人从早到晚都在习练。所以懂不懂门道大有差别,懂门道时时都能修,不懂门道的人就只能空过。

又如至尊慈氏云:“抉择分见道,及于修道中,数思惟称量,观察修习道。”此说大乘圣者修道,尚有数数思惟、称量、观察。思择此语,则知若说将护与修二事相违,是可笑处。

再引用弥勒菩萨《现观庄严论》的教证说到:顺抉择分、见道和修道里,都有数数思维、称量、观察的修习之道。其中,顺抉择分是指加行道。想想这个教证就知道,如果认为观察后的护持跟修二者相违,那就是可笑之处。

上至大乘圣者在修道位尚且要数数思维、称量、观察,如果圣者修道位的观察思维都不属于修,那就是处在非修的颠倒状态,没有修法内涵。但谁会说大乘圣者不具有修法的内涵呢?

如是如说修习净信、修四无量、修菩提心、修无常苦,皆是数数思择将护,说名为修,极多无边。

这才知道,譬如修习净信、慈悲喜舍、菩提心、无常苦,都是数数思维抉择、保护,称之为修。像这样应思择修的法门极多,是数不到边的。

所以,承认修只是止修或者修成,已经完全封闭了修法之门。对此本论着重加以破斥,同时显明修就是串习闻思所决定之义,这样就会开拓出无边广大的修法天地。

过去我们把无数的修法门类都颠倒地认为不是所修,一概予以舍弃。现在这种见解已经被打破,那么积极性和主动性就出来了,就想:那么多的修心内容我都放空档了,现在必须重新捡起来。例如修信心,只有去思维功德才能生起信心,不思维功德而数数串修,信心哪里会有?哪里会增长?

再说慈悲喜舍,都是对待众生的态度,这也必须得思维众生都很匮乏乐和乐因,所以我对他慈;他们具足苦和苦因,所以我要对他悲。因为跟我同体,他有善根有福乐,我要修愉悦的喜。再说,贪嗔分党完全是我执的产物,毫无意义,何必那么狭隘?所以要住在一种无有贪嗔的平等舍当中。

这些都要通过思维才能知道,之后才知道颠倒在哪里,好的地方就要不断地培养串习,才有这样的心出来。

或者修无常苦,也要通过不断地观察来决定这世间是不是无常,是不是三苦相续。真正认定了以后,就有了出离意乐,对待轮回盛事的心态、言行、观感等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认定这些都是苦性毫无意义,一定要从中解脱!这样不会再想从中求取到圆满、快乐。

修就是要把错误面修正,把好的地方修炼出来,这样才能除过引德。要把那些颠倒心态剔除掉,好的方面励力地培养,这样时时在自己的心上非常有理智地调整,才真正走上了离苦得乐之道。这必须自己身体力行,别人是没办法代替的。如果自己不主动寻求改变,处在十分愚痴的状态里就很危险。你看世间弱智的人,他连基本的自救能力都没有,这是很危险的。一旦自救的力量发起来了,不好的地方立即能排、能消,好的地方能数数培养,这个人就进入了自新之路,这样才是有前途的。另外,就是千万不要堕在无因论当中。懂了缘起,就知道事事要靠自己励力地除过引德才有前途。不要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幻想着哪一天诸佛菩萨大慈大悲,无条件的把最好的东西给我。结果却发现自己还是老样子。这是什么原因?这就是一种谬解,必须得把自己的力量发动起来。

譬如服药也只是一种辅助,用药以后调动起体内的正气把邪气赶走,这个时候是依靠自身功能的调节,才从病况里出来。这样才懂得自动自发的主动性是有多重要!

《入行论》及《集学论》云:“为自意修我造此。”是二论中所说一切道之次第,皆说为修。《集学论》云:“以如是故,身受用福,如其所应,当恒修习,舍护净长。”此说身及受用、善根等三,于一一中,皆作舍护净长四事,说此一切皆名为修。故言修者,不应执其范围太小。

再举一例,《入行论》和《集学论》里说:为了我自己的心能实修的缘故,造了这部论。这是寂天菩萨的谦词,也是示现给后人的典范。他说:我造这部论,实际是为了自己的心能够进入修道的缘故,能够策勉我的心,激励我的心更好地起修,所以把经教里修心的要义摄集在这里。

这很明显是对后人说,已经这样摄集起来的要义,是按照它的轨范一点点地来修心。可见《入行论》和《集学论》从头到尾的道次第都是修,从<第一品 菩提心利益>开始就是要观察修的。有人问:第一品不只是说利益吗,怎么叫做观察修?他不晓得为什么从这里就要开始观察修,我们想一想,不修利益怎么会有信心和欲乐?所以没有经过道次第的启蒙,就不了达一切圣言都是修心教授。在那种极片面的眼光里,只能见到一线,就是他认为的那个修,此外一切都否认是修,那是多狭小啊!

《集学论》里面讲:以这个缘故,身受用善根,按照所应搭配的那样,应当恒时修习舍护净长这四件事。总的这一切都叫做修。譬如身体受用等是要布施的方面,要护持布施的善心不失坏,这就是护;清净各种障碍,就是净;布施以后以随喜这分所作,让功德增长,就是长。这些都是修,方方面面都要按照佛法的指导,自己发起实行。

所谓的学就是仿效,老师已经讲明该修什么,接下来自己就要以思维决定好。因为这是一生的课程,一旦决定就不变了。然后就按着这个模板去实行,不要搞很多花样。搞很多花样,完全是立奇好异,象现在搞什么创新一样,本质上只是一个表演,跟修行毫无关系。

实际上,归依不需要什么创新,所归依的就是诸佛的法道,关键是我们要有一个清净的传承,得到这个传承后用思慧把它决定好,再随之真正殷重、长时的行持,按照这样去做就成了。佛法跟世间法不一样,它没有什么要改革创新的,所有的大菩萨都知道这件事,他们都一致表白:我们就是开显佛的密意。像这样,我们作为后学,就是学习先祖的法规,我们是他们生出来的,叫学子,就要按照那样去做。不按那样去做,那到底是来干什么呢?这个要好好问一问。

下面破除第二个邪执:

又说一切分别是相执故,障碍成佛,弃舍一切观察之修。此为最下邪妄分别,乃是支那和尚堪布之规。破除此执,于止观时兹当广说。

又说到一切分别都是相执的缘故,障碍成佛,因此舍弃一切观察修。这是最下劣的邪妄分别,是支那和尚之规。如何破除这种执著,在止观时会广作宣说,这里就不多谈。

又此邪执障碍敬重诸大教典,以彼诸教所有义理,现见多须以观察慧而思择故,诸思择者,亦见修时无所须故。

这种邪执就是认为观察是闻思时的事情,修的时候不必要,修的时候是另修一种,这就导致障碍敬重诸大教典。因为这些教典里的义理,现见了多数都需要用观察慧来思维抉择,而这些思维抉择的,又见到在修的时候不必要,所以就对于这些大教典不生敬重。

又此即是圣教隐没极大因缘,以见诸大经论非是教授,心不重故。

这又是使圣教隐没的极大因缘。以见到诸大经论不是修心的教授,心里不重视的缘故。

总的来说,如果不明白这样的修心之轨,由于偏在只认止修为修,就见不到修心之处,对很多教典都认为是无关实修的事。他看不到宣说业果、归依、依止法、苦谛、菩提心等都是以观察思择来修行的教授。这些教典都在开示真实义,开示缘起之理,教导我们按照这样不断地思维、抉择,就会发起无颠倒的心。当然最初要有一个无颠倒的认识,然后随顺缘起正道的意乐和行为不断地去熏习,从而彻底转变心相续。

不通过观察思维就没办法转变观念,所以在根子上心和行为翻转不过来。尤其现代,因为邪执深重,熏习了很多邪见,在没有破除的时候,心完全被蒙蔽了。邪见好比毒素,一旦熏得深了,慧命的机体就没办法正常运行,一直受它的掌控,落在邪机制的运转里。要破除它,必须通过观察抉择,在观念上有一个大翻身。这个时候内里的正机制开始运动了。之后,逐步逐步地让它运动的力量增大,就可以遣除邪的系统,或者不支持它,使它不起作用。正面的方面,在缘起正道上运行得越来越强大,越来越相续恒常、猛利,这样就真正地除掉了过去的过失。

为什么一开始就要破掉不作观察的见解呢?这里要认识到颠倒心是一个很大的系统,执著庸俗的无分别是正道,会导致整个系统不发生丝毫的变化,甚至会成为保护这个邪机制的方便,使得数十年无义的空过。这就是很大的过患。

就整体的圣教来讲,这也是让圣教隐没的极大因缘。此处用了“极大”二字,正是由于认为圣教只是一种讲说的法,没有修心内涵,所以都有一种图省事、走捷径的想法:既然从教典里学到的东西都只是讲讲,修的时候根本不需要,那就不必为之花费精力了。这会导致普遍性的废弃教典。

人的心总是在作评判。譬如让你随便去取几种东西,一种高级,一种中级,一种低级,随手都会去取高级。这是他惯常的逻辑。现在他的心里一评判:哦!这个修心教授才是真的,那些教典只是口头说说的,一点用处没有!当然他的心就不重视教典了,而且传染面很大。这样就很容易愈趋愈下,结果最后圣教隐没了,人们就连很基本的道理都不知道,一个非常简单的调整都做不到。

总的来说,要让一个凡夫的颠倒心逐步地转成无颠倒心,须要一个很庞大的圣教体系,这是为了对治众生观念的病,从而转化他的意乐和行为。在这上面,由于众生知见的颠倒是无量无数的,遍布于各个侧面,所以诸佛菩萨说经、造论、演教,用很大的慈悲心来反复不断地讲解、指示。或者把慧眼亲见的真相直接开示给众生,或者用权巧方便把众生逐渐引入实相。这些圣教住世弘扬,就使得法道能在人们的心中不断地转动,给予众生真实的利乐。所以我们发愿的时候,都是为着圣教和众生的利益不断地祈愿。

但是,如果认为这些所观察的地方全部不是修,修持毫无必要,那他就认为这可能是一种课外娱乐,好像佛菩萨也是闲着没事,要转转文、讲讲话来搞一点佛教文化。其实不是这样。前面一再说了,一切圣言都是能给众生显示究竟利乐的方便,不然就成了佛无义利而说法。但是这决不可能。就当年释尊说法的情况来看,最基础的因果法一说完有多少人证果?多少人信受奉行?这不是很明白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