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绵羊、公牛、山羊和一场伟大的素食辩论
在西藏有数不尽的民间故事、神奇传说以及神话,描述动物对佛法是深具信心的。由于大部分的西藏是不毛之地,所以有些寺庙认为放牧一些牲畜是必需的,如此才能提供日常生活之所需。虽然,站在佛法慈悲心的立场,压抑或屠杀任何有生命的东西,都是与慈悲心相违且不利的。不用说,并非所有喇嘛及僧侣都是圣者。
有一天,在一场非正式辩论中,一个素食的喇嘛向一个荤食的对手,就杀生为食所牵涉的业报提出辩论。对手的喇嘛开玩笑地回答:“佛陀说我们不可以杀生,从没说我们不可以吃肉!”如此一来,这位喇嘛默默地接受对手的论点。
“但是你脚上穿的皮靴又如何说呢?更别提那些装饰着你的坛城的丝绸锦缎了,那是从数以万计沸煮的蚕的泪水织成的啊!”另一位喇嘛质问这位素食者:“并且你是否想过你那闪闪发亮的象牙念珠,大象是因象牙而被杀的啊!”
旁观的喇嘛们也都接受了这些论点。另一位补充说:“想想看,为了提供我们几粒米、大麦和蔬果,我们在耕犁、灌水及收成时所杀害的昆虫更是无以计数。刻意奉献一只能养活无数的大动物,不是比只为了几撮面粉而摧毁无数小生物要好些吗?”
“富有的施主宰杀最好的牲畜,准备最丰盛的筵席来供养造访的喇嘛,而这些喇嘛们都献身于无我的利他,以及平等的悲心来为所有一切:高与低、尊与卑。什么才是适当的呢?接受如此丰盛的供养对我们来说不是显得很虚伪吗?我觉得问心有愧。”
那群尊贵的喇嘛中的一员开口说:“对我们这些专心致力于心智成长的人来说,以较低等智能动物来维持生命,不是远比食用一些较为进化的动物来得比较不会没有道德吗?”……而这场辩论就继续下去。
这场辩论的结论如何呢?至今唯一最主要的结论是我们一定要戒杀,一定要护生。佛陀也曾亲口说过,这些事情很难判断。唯有全知全能的佛才能彻底明了业力纠缠不清的深奥和复杂。
业力是超越我们有限智慧的理解,众生的苦难是浩瀚、难以想象。因此,假如人类想要成为这世界完美的管事者和守护者,拥有普遍责任的至诚道德感才是最重要的。
有一头绵羊、山羊和公牛和其它动物一起在寺庙的庭院中喂食,凑巧听到这场素食的辩论,牠们对佛法重新生起大信心。这三个伙伴没有非分的企图,牠们安于在这宇宙中业力所安排的处所,这宇宙是个互相连结、牢不可破、一体的网。
“我们皈依三宝,”牠们想,“皈依悲智圆满的佛陀、皈依佛开示的正法、皈依那些追随佛陀和平信念的僧伽。僧众们是多么伟大啊!他们保护我们这些可怜、无助、穷苦,生来就只是为了服务的驯服动物。”如此的想法在牠们的笨脑袋里如梦般地缓缓回响,他们安分地啃着饲草。
在喇嘛房内的那场素食辩论一定是结束了,因为群众都散了。突然,有个喇嘛出现在牲畜群中,他手持一串古老、擦得发亮的菩提子念珠,口中喃喃念着大悲观世音菩萨的咒言“嗡嘛呢贝美吽”。同时,他眼视群畜,一个强壮的农人跟着他。
“慈悲尊贵的师父啊!”那只大肥羊心想:“您看着我的目光多美好,还为我向大悲观世音菩萨祈求我皈依僧啊!”
喇嘛突然指着绵羊。仆役一手持把大刀,另一手拿着绳子冲向前去,将那头困惑的绵羊带去宰杀。
那头忠心的公牛和虔诚的山羊目睹这一幕,无不骇然。对于牠们自己可能面临的命运和那一个喇嘛慈悲心的怀疑,这突来的惊惶导致牠们对佛法本身产生疑问。
“无论如何,”公牛饶富哲理地想,“我们的绵羊先生对自己美好的羊毛和喂得过度的腹是骄傲了点;难怪那可怜饥饿的僧人将牠送上餐桌。这种事是不会发生在像我这般辛劳拖曳工作者的身上,长久来,我日复一日在烈日下拖引着僧人沉重的犁,在石砾满布的土地上耕作,他们一定会因感恩而保护我的。佛法是我们的皈依处啊!”
一切都太快了,握着念珠的喇嘛和持着刀的仆役回来了,仿佛他们无事可做。喇嘛中意地看着大公牛,然后牠也被强行拉走。
斜眼望着这一切,有角的老山羊仍不屈服,牠的信心不为动摇。“谁会要一个像我这般无用的老家伙?甚至我的皮都疤痕累累,更别提我坚韧的肉!”山羊踢踢牠的蹄,幸灾乐祸地想:“所有的赞美是无益处!我皈依慈悲的佛,佛平等保护一切众生!”
就在那时,喇嘛和他的仆役回来了,刀还沾着血。那迷惑的老山羊同样也被带出去了。
其它的牲畜安心地啃着饲草,眼见发生的这一切。他们想:“我们的朋友真幸运啊!被喇嘛们请去共进晚餐。”他们对师父们的信心更加坚定。
然而,倒挂在屋檐下的一只蝙蝠,被屠宰场传来可怜的叫声把牠从断断续续的白日梦中吵醒,在瞬间的清明下,牠心想:“我只皈依证悟的佛心。僧人持咒、祈祷的力量只是和他的心量一般大小。”
然后牠又打起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