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圆满法

伏虎—无明烦恼对治法·实修法

  • 作者: 阿康仁波切
  • 文章来源: 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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绪言

徐徐加速行,不久即可达

——密勒日马大师

本书的第二部分是发展自心的实修手册,以使我们能把第一部分所讲的付诸实施。内容中含有一系列的实修法,能助修者之心入于慈悲、成熟的境地。有些实修法所对治的问题是苦、烦恼和怨敌,也就是我们通常都宁愿避而不谈之事。然而,我们若学习如何面对它们,便渐能与苦恼对抗,予以适当处理。

自出生以来,我们已养成许多自讨苦吃的坏习惯。环境让我们相信坚强自我的价值,让我们把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满足自我上。在学校里,我们学习如何应对进退,学习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什么。父母和社会决定我们的持身之道,使得我们对事物的看法与其一致。

我们早年接受的训练,大都有用,经由正确的分析,我们会逐渐看清自己应保留其中的哪些部分,以及哪些是不需要的。我们会认出养成坏习惯的原因,而有机会改正在身、语、意上自幼即犯之过。认真看待这些教训,可使我们再教育自己,让自己发展出更大的悲心、更深的解悟。这样一来,我们生活的价值与用处便会增加。

西方社会紧张的生活步调,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特殊的困难。我们没有时间充分消化事物,没有办法保持适当距离以做到旁观者清。我们过于关心自身之事,并且搁置问题,不在问题发生时立即处理。

面对痛苦或困难是不好受的事,但我们不应老想躲着它们。企图一直享受,会产生很多痛苦,因为那是不可能达成的目标;过分耽于任何乐事,都会引起痛苦。例如,爱吃的人一有好吃的东西就忍不住要吃,对他来说,吃已变成一种病态。我们也须克服另一极端,不要老是企图躲避或排斥事物,心想:“我不要做这个”、“这是他们的问题,不是我的事”,或“我不要跟那个人在一起”。我们当前致力的目标,是不落过分享受与过分排斥二边,而把真正的均衡带入我们的生活。

对处境的顺逆反应过度的性向,会给我们自己和与我们有关的人带来痛苦。因此,我们需要修心,以便不管外在环境如何,心中都能保持平衡与稳定。这如有训练害怕枪炮声的马,让它慢慢熟悉这类的声音,它便不会闻声惊慌了。同样地,如果在修行禅观时,我们一再对抗瞋怒与痛苦,那么过一段时间之后,我们就能在生活当中面对它们、处理它们。

藉着这些实修法,我们还可以为自己争取空间,让自己更能了解困境,甚至就在困境发生之际,即知如何因应。例如,我们常受制于烦恼,而修“彩光观”,便有助于我们学习对烦恼的因应之道。

修“友敌观”,有助于我们摆脱划分友敌的成见。与我们为敌的,常能做我们最好的老师,教我们如何发展耐心与悲心;而所谓的朋友,则会由于令我们心生恋着,及对我们过分占有,以致妨碍了我们内在的发展。

本书所提供的次第修心法,可被视为一种疗法。我们也许觉得现在谈“治疗”似乎有些奇怪,但它确属寻常。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可能起治疗作用;我们吃的食物、穿的衣服、选的颜色、发的声音,都能像药一样个具有疗效。当我们丧失了自己本然、本具的人性时,刻意“治疗”是必须的。由于读了太多的书,受了太多的教育,我们可能会与自己的生活、朋友和身体脱节。治疗的对象并不限于病人,我们也不必为关心治疗而感到羞耻。治疗能帮助我们每一个人过更均衡、更有用的生活。

对我们来说,禅修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广义的禅修可以包括任何一种憩息。从这个观点来看,人、畜无不修禅,但通常并不自知,因而也就不知如何发展禅修了。

辛勤工作之后,身累口渴,坐下来喝杯茶,轻松自在,我们可以视此为“治疗”或“禅修”。不过,若我们整天闲坐,勉强喝茶,一杯接一杯,喝上二十杯,那可就既无益又不轻松,甚至还会有害了。

今日的西方人,由于身体太闲了,以致精神很苦闷。他们没有劳动体力的必要,从而劳力之事愈来愈少,优心之事却愈来愈多。整天觉得自己需要治疗,需要跟着人类求取身心平衡的天性定,这种感觉可以改善我们的经验与状况。正确了解禅观及修行禅观——时时刻刻了知自己的一切所做、所说、所感、所思——会给我们带来深远的利益。

在运用这些实修法的时候,我们应认清一切无常,没有哪一本书能够满足所有读者个人变来变去的多种需要,这是书的有限之处。不过,这些实修法确能色勒出一条合乎常理之道的轮廓,让修者之心更趋成熟,让修者学得如何克服困难。每当我们想获得某项有价值的成就时,都可能好事多磨。有时我们会闹情绪,一连几天不想修,甚至完全放弃修行。强迫自己去做什么,虽不可取,但我们必须锻炼自心:不该将这种锻炼视为丧失自由,而应把它看作有助于我们挣脱烦恼控制的一种方法。如是锻炼,会使我们的生活更加自在。

有时,当我们想要运用疗法或修行禅观的时候,会发现自己的心情不安。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企图让自己松驰下来的努力,都只会增加我们的不安、失望或其他当时支配着我们的不良心情。此际,做些身体活动,对我们可能更有所助益,如轻快散步、整理花园,或做些该做而没做的家事。以自然切实的态度与自己合作而不脱离常识,是非常重要的。

聪明的做法是,依序修行整个系列的实修法,把一法修好再修下一法。如是去做,就不会出问题。每次修行的经验,将随着修行的进展而改进,每一步骤皆有效用。要想十足获益,应知各个步骤合起来是一个整体,即如手、臂、腿、头、驱干等合起来构成完整之身一般。诸实修法中,没有一法可仅因个人的好恶而予以省略,只修自己喜欢的几项是不能得到全部的利益的。

你在实修上所用的时间与精力,不会白费。无论多忙,我们都能找到修行所需的时间——只要我们真想去找。一旦了知实修的可贵,我们自会抽空儿去修,就像晨跑的人抽空儿去跑一样。酒徒总有时间去酒馆,我们也不难抽出时间修心。“付出越多,成就越大”,并非过激之论。不过,修一点总比不修强。就算只读实修法教,也有一些价值,或许我们会因而了解实修之义,终于走上实修之路。

在实修诸法的过程当中,如果有顺、有不顺,不必担忧。只要我们尽力去做,不抱着非有什么成就不可的念头,就没问题。遭遇困难,切勿灰心,而应想办法克服。然若对自己或修行起了强烈的反应,那就先休息一两天再继续修;过分勉强自己,弊多于利。最好是在心情较为轻松时再去尝试,倘若觉得其他修法太难,则可求助开始即修的三法——“松驰”、“感觉”、“开放”。

实修时如果万念纷飞,我们不该为此忧虑,而应在发觉自己的精神涣散时,立即放松心情,重回观修的焦点。如有必要,可休息一会儿,或做松驰的活动,然后再修。律已太严或太松的问题,要靠自己去发现。我们应采取中道。

实修法中有很多是以金光球为观想的对象。就此而言,此球不仅是一种简单的形象,亦可显出我们已克服心中之不善而达到慈悲一切、完全觉醒的具体表徵。如果观想球会引起任何宗教上、理智上的反应,或任何不安时,我们不妨改观显现慈悲的佛或基督,或任何具有以上品行之人。

本书所提供的观修法,其目的不在获得什么特殊成就,而只是要帮助我们面对每日生活中所发的各种情况。只要看看自己怎样处理这些情况,即可衡量出自己在修行上的进展如何。我们若觉得面对困境一事渐趋容易,那就表示修得好。不过,在作法上要有耐心,不求速效,了知克服根深柢固的我执习气很难。这要提醒我们,我们所做的不是仅为自己、仅为目前,而是为了利益一切众生,为了我们的未来诸世。不管走得多慢,我们可以自信的是;我们走的方向正确。

在所有实修法中,学习如何放松自己,无论有何感觉,一律接受,这是非常值得做的事。松驰的心情是产生成熟与稳定的良好基础。

倘若在耐心修行之后,仍不能善于面对自己与日常情况的话,那就不妨寻求良师的指导或团体的协助。不过,明智的作法是在信任某一机构或导师之前,先调查清楚;写信给三味耶林的阿康仁波切亦可。

对某些人来说,有很多发生的困难是可以用“追本溯源”的方法来解决的。这种做法是尽量从容的深刻、仔细反省自己的一生,以便能面对记忆,看出当前与过去经验的连带关系。此修法中有十八个月是用来翻查自己的人生经验,理出头绪,先从现在追溯到一岁,然后从现在追溯到出生后的第七天,如是反覆为之。接下来是探究自己从投胎到出生这段时间的生活,那时似乎对出生有着向往或排斥的念头。不过,在此疗法中,有七十五周是用来了解自己从出生迄今的生活,只有一周是用来了解自己在出生之前和出生当中的生活,所以我们不能说这是更生之法。此法的价值在于看出我们要如何在过去的影响之下创造未来。换言之,出生一事不是什么大事,它更像一种与过去恶习告别的仪式。

关于此点,有句要言:“因解悟而起悲心。”非悲心的对象包括自他。此一修法过程当中,特别困难的部分,是所谓的澄清咎责(《追本溯源》小册),修者多跳过这部分,不想修它。本实修法是当回忆过去令你发怒时所要修的。在你发过怒、骂过人之后,你要尽力设身处地从那让你生气之人的观点来看问题,模枋其人在当时之所为。一旦你了解那个人当时的情形如何,你的怒气自然会消散,你的痛苦也就没了,于是你内心起了和解之念,而你也不必再背负怨恨的重担了。

另一曾以《伏虎》的实修法帮助过某些人的治疗课程是“与五大全作”。五大——地、水、火、风、空——非常重要。此法之妙,还妙在简单。你可以把你内在这情形跟外界的情形连在一起——你内在的失衡即是自然律的失衡,因其与自然界的失衡有关。目前大家都很注意“绿色”问题,但我们内在的生态若失去平衡,我们也会增加污染——我们本身毕竟是此五大所合成的。

依序修完了全部的实修法,我们即可运用其中任何一法,若所有之法来克服自身的缺点及出现的障碍。你觉得何法适当、有益,就用何法,这一系列的实修,旨在让那些对修道有兴趣的人能开始认真有效地观修,少受烦恼所起之障的干扰。

我们应尽力运用从实修中获得的解悟。如果舒舒服服地做“观悲心”一小时,观毕即跟人吵架,那就是白修了。法教应像皮肤一样,与我们合为一体、永不分离。无论自己得到何等解悟或成就,我们都必须学习与他人分享,以使人人皆获其益。每次修完时,刻意将修行的成果回向众生,对我们是有帮助的。我们应作如是念:

愿我们能将所获一切善解与正念,

应用于自己的生活,并与众生分享,

尤其是那些在身体上或精神上受苦者。

愿他们能藉普遍真理之力,

而非我们本身之力,克服或面对所受之苦。

顾他们皆能得乐。

问:修行时,我们应谨防好高骛远吗?

仁波切:期望过高没用——因太勉强。这些实修法,旨在使修行成为生活之道的一部分,不是要一下子就转黑为白。

问:你说教育加强了我执,这种我执是否就是强烈的自我感?“我执”有优点可言吗?我们在世间做事没有我执成吗?

仁波切:我想我们的确需要某种客观的“自我感”,感到“我必须朝这个方向走,我必须成就此事”。但在所做已办之时,就必须如弃敝屣一般,愿意把“我”放下,不再予以执着。故说初修时需要正当的自我感,一旦达成修行转化的目标,便不再需要它——不再需要任何形式的“我”。

问:如果有人为了某种原因不顾观想金光球,那么他可不可以观想佛陀、耶稣,或他所信仰的其他大师呢?

仁波切:我们所说之佛,是指具足佛陀品性者,也就是完全觉悟、完全清净、奉献一切、大悲无量的人。如果有人认为耶稣具足这些品性而观想耶稣,那就与观佛相等。

问:如果循序修了一段时期之后,因故停修数周或数月,再修时,是从头开始好呢?还是从中断处开始好呢?

仁波切:那要看你觉得修行的利益如何了。如果你已修过的法让你尽得其益,你就可以从中断处继续修;但若未能尽得其益,那就可能需要从头再来。

问:怎样修才能不落陷阱——如对自己的成就感到骄傲,或任何其他对修行的歪曲心态?我是说,如果只照书本自修,无师指导,会修出毛病吗?

仁波切:如果你从来没有分析过自己,有生以来一直怀着想像中的自我形象,那么你想像的自己,你对自己的看法,就可能很不正确;若再加上从未有人向你说过你所怀的自我形象是对是错,那就更有此可能了。你或许会想:“我是净光之力”等等,这会铸成大错。因此,当别人告诉我们:“你不像你想的那么好、那么美、那么了不起”的时候,我们所获之益甚大,因为这可防止我们误以所怀虚妄的自我形象为真,而在行为上表现出来。上师也同样能防止我们落入此一陷阱,他消除我们的妄想,引导我们走上正道。所以说,光靠书本自性,而又完全按照我们所怀的自我形象来诠释书中所说,的确会让我们误入歧途——这样去修,没什么用。

问:如果未遇上师而自修,那么避免上述困难的最佳途径为何?

仁波切:你只有尽可能发展悲心,听从悲心的指引——直到你遇见实修方面的善知识为止。

问:如有烦恼或问题发生,这是否表示永远修行不当?有可能是治疗的结果,或无意识的性向出现吗?

仁波切:这很难说——可能是二者之一,也可能二者皆是。烦恼或许一直在那儿而你不察,故不晓得自己早就有烦恼。你若老是过于看重自己,只看想看的一面,则当你开始自我分析时,烦恼,或你不想看的那一面,便会突然显露出来。这也许不会令你欢欣鼓舞,但无论如何,不管是好是坏,只要你对任何情绪都不过于认真,仅仅保持对所有心念和情绪的觉知,这样我就不认为有任何持久的困难。

问:近来众说纷纭,各有一套疗法。您看这些疗法通常都有效吗?文在哪些方面与您所讲的佛教疗法不同?

仁波切:我不能代别人讲话,但我确信许多人所提供的疗法都有益于人、有利无弊。也有些疗法较差,可能会造成某种伤害。关键在于提供疗法者的动机,因为他对疗法的影响当然是很大的。所以说,治疗的成败要看提供疗法者的经验如何,或看他是否因为没有别的可以提供、没有传承可以依赖,而自己弄出一些疗法来凑数。佛教的治疗观念是以精神治疗为基,以降伏自心为本。凡对降伏自心有亲身经验者,皆有资格辅助他人修心。

问:我怎样才能加强我的动机,加强我的修行之愿?我坚信修行是必要的,但懒惰和心理障碍总是阻挠我。

仁波切:我想重要的是时时尽力而为,不要等自己成了完人再做。帮助别人就是帮助自己,即使犯错,也能从错误中学习,而且由于有了过失,你更能学得如何照顾自己。量力助人,以帮助需要帮助者为你的修行之基,这比到处空言:“我想帮助你,但我实在还没准备好。”要好得多。

问:疗法与禅修有何不同,有何关联?

仁波切:疗法与禅修无大差异。我曾说过,疗法旨在治疗。如果手指割伤,则在伤处点上蕴膏,即是疗法,同时你也学到以后如何避免再犯同样错误。身体的疗法有益于身,而任何与心理有关的疗法都是一种禅修。

问:这么说来,任何善修禅观的人,事实上也是在从事治疗?

仁波切:不错。非但禅修是疗法,食、睡、穿衣、憩息——只要是人之所需,无一不是疗法。

问:什么是悲心的真义?

仁波切:我对悲心的看法是,让众生都成为你生活的一部分。有悲心的人,晓得众生都像自己一样想要快乐,无一众生想要愁苦。问题是由于无明,我们不知如何得乐,以致常有许多不愉快乐的经验。悲心意谓以平等心协助一切众生,无论他们对自己是否有用,是否发怒或施暴,甚至当他们在某事上冤枉自己时,也是如此。他们对我们无礼,只能令我们更想帮助他们,但我们不应期望回报。因此,假若你为了帮助他们某人而受牢狱之灾,你便应学习生起感谢之心,因为你能将那人的烦恼拿走,而把自己的快乐给他。这是纯正的悲心——施不望众。

问:您在行脚当中,最常见到不同文化的问题为何?

仁波切:各国人所面临的问题的确有很大的差异,但最常见的是一种对实修过程的不耐。很少有人肯坚持到令其努力有所成就。

对西方人或出自欧洲背景的人来说,持续地努力很难。大多西方文化的流行态度是期望速效,因而投入心力与获得成果之间的那段时期越来越短。不愿为自己深远之利益下工夫的人太多了,他们只想要那些能令他们当下觉得舒服的东西,这是实修过程中的一大障碍。

问:您说在某一阶段修行这些实修法时,我们可以确信自己是在朝正确的方向走。您的意思究竟为何?我是说,我们该寻求什么真正进步的徵候?

仁波切:我想在修行这些实修法时,你若发现日常的生活情况较前容易处理。那就表示有进步了。

只要如法去修,你就不太可能滋生事端,或那么容易陷入逆境。相反地,修行会带来好处——让你做一个正正当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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