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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初 总说世间中佛法如何而来的情况

《佛教史大宝藏论》 ︱ 布顿大师.著 ︱

阿阇黎世亲在尼泊尔见到名叫“哼都”的出家人,身着出家服装而不守戒律,手中捧着酒瓶。他说道:“佛法衰落了啊!”心生厌离而悲伤!继即示寂。传说他的骨塔至今还在。总的说来,世亲菩萨从最胜种姓——婆罗门中出家成为比丘,而且五百世都成为班智达,他具有妙宝般的智慧,以蔴油浸体,能在十二天内,将九十九部,或八十部般若经义,体会通达,而牢记在心中,能全文背诵出来,正成为智慧的“世”宝;由悲心之门作出弘法事业,而成为众生的“亲”友。如颂赞说:“世间众智中胜者,有如第二佛世尊,随说能成众亲友,能作此者是世亲。”《地品赞释》中也有颂说:“无著所成如意树,发出语枝文字花,花雨注饰成智德,世亲座前恭敬札。”值得如此赞颂的阿阇黎世亲,他根据初转法轮,以智理的利剑作解剖分析,而作成《对法藏根本释》;他对于中转法轮的教义,于开示“唯识”教义中,著有《佛母般若经释》等;他对于末转法轮的了义教法,著有《品类解说八论》。此外,对于《十地经》、《无尽意所说经》、《伽耶山经》、《六门陀罗尼》、《四法经》等,都著有许多经释。还著有《辩法法性论释》等许多论释。如《八千般若释》中有颂说:“盛称圣者无著名,成就明智具德尊,由此抉择造深论,并由所作诸论力,分别实与非实义,善巧通达意气高,从彼所演释义中,世亲获得正解处。”

阿阇黎世亲有四位著名的善巧弟子,其中首先是喜学《对法藏》,而且特别善巧的弟子,即阿阇黎“安慧”。早先阿阇黎世亲住在“坝迦坝哈惹”地方时,坐在注满麻油的铜锅中(印度天热,坐在蔴油中可以耐热),念诵八十部般若经时,有一鸽子常来听他念经,有一天,鸽子死了,投生为边区扎玛地方“戌陀种”的儿子,刚生下就问道:“我的阿阇黎住在那里?”问:“你的阿阇黎是谁?”答:“是世亲”。他的父亲向到中原地区的商人们打听,听说世亲还在,待儿子稍长,就将儿子送到世亲座前,阿阇黎世亲从字根起,到所有一切明处,都尽心地教导他,使他成为善巧。此师在幼年时,去到“那烂陀”寺,在救度母像的手上,献上一些“豆新”,念道:“度母请吃吧!”但所供的“豆新”都滚掉了,再供又滚掉,他想度母既然不吃,我自己也不能吃。于是将所有的豆都供完,而且豆也都滚掉了。这年幼的孩子哭起来了!圣救度母现身对他说:“不要哭!我加持你,你回家去吧!”从此以后,他的智慧逐渐广博无碍。这一尊度母像,也就通称为“豆度母”。据说阿阇黎“安慧”能将《宝积经》四十九品以上的全文牢记不忘,并著有《宝积经释》。那时,他的智巧美名,遍于各方。当时,阿阇黎“德光”的施主“西哈尔夏王”问法称论师道:“现在谁是智巧者?”法称论师作颂答道:“我王所敬师,德光是智人,作论著师中,唯一推安慧。”阿阇黎安慧所作著述,计有《俱舍释论霹雳雷光》、《对法集论释》、《品类解说八论》等许多论著。

有一部分西藏人传说:“自从外道乞丐修‘日光成就’焚毁佛经后,阿阇黎安慧能将《宝积经》背诵出来,但是有自心和他心的两种安置法。以黄昏时分来衡量,他的‘自心’偏重一点,由此心而引生的我慢业力,受生为猪身,细听猪的嚎哭声,是说:‘我是昔日智安慧,因我慢业受猪身,此身一死生兜率……’”等语。我想(著者口吻)这种说法,一来时间有矛盾,二来他是佛所授记能住持教法的士夫,不会因业力而往生恶趣。有的说,他的弟子是满增,满增的弟子是“积那弥扎”及“西伦乍菩提”等,是否确实,须加考究。

其次世亲的弟子中,特别善巧精通《因明》的,是大德“方象”(即陈那)。此师系婆罗门种,从寓母子部中的阿阇黎门下出家。他对于“声明”等名言学术,极为熟练。他在阿阇黎座前,请求传授修禅定的要诀,阿阇黎对他说:“你去观修那除‘蕴’之外,无可说的‘我’吧。”他如法修之,而“我”不可得。他想这也许是被内外诸障所蒙蔽的原故,于是在四方点起大灯火来,露出赤祼的身体,睁开眼来看,向周围十方去寻觅“我”,而“我”仍不可得。那时,他的这般行动,被法友们看见,转告他的出家师阿阇黎。阿阇黎问他为什么要这样作?他答道:“寻找‘我’”。阿阇黎说:“你是破坏自宗的家伙,你滚开吧!”他想本可以据理驳斥阿阇黎的,但想到这种作法是不允许的。此后他渐次来到世亲的座前,勒学三乘教法,成为善巧;特别是对于明智的诸宗,及《因明》学术,尤为精通。此后阿阇黎“方象”想到一切众生病苦的根本,确是不明清净正义(即无明)。为了断除无明,和生起能对治无明的智慧,他著了《俱舍颂释》、《无边功德赞》、《观所缘释》等论著及零散著述约有百种。他感到这些论著过于零散,因此归纳在一起,而作出集量的教典——《集量颂》;而且在名为“方象山窟”的岩石上,用白土写下颂文道:“我乐成量利众生,世尊怙主前敬礼,为成量论集自著,零散诸作集于一。”出他写下这样的礼供词,和立志要作论著的颂词后,顿时出现了大地震动,大放光明,发大声响,以及外道师们腿发僵直等许多奇特的象征。那时,他的住处附近,有一外道师名“黑色能胜”,他用神通仔细观察,知道是“方象”的能力所致,因而生起了嫉妒之心,暗中伺察阿阇黎“方象”托钵去受食的时间,他两次前去擦掉岩石上的颂文。阿阇黎方象第三次再将颂文写好,并于颂末写道:“是谁擦去我写的颂文?如果只是与我作戏,因我此颂文有其广大的作用,请不要再擦去!如因嫉妒而擦,那末,记在我心中的颂文,是擦不掉的;如因有错误可容许辩论,那末,请现身出来,我当奉陪作辩。”写后,仍被擦掉。该外道师最后擦字时说:“当辩论一下。”说后,坐在那里不走了。待阿阇黎方象托钵受食归来,和他相遇,立即立下谁败谁即入胜者的教下为徒的保证后,辩论到第三轮,外道师负堕无言。方象对外道师说:“这下你应归入佛教为徒。”外道师羞忿交集,口吐火焰烧毁阿阇黎方象的一切资具,而且阿阇黎也快被烧着的时候,阿阇黎心生悲苦而想道:“唉呀!我本来为了作利于一切有情的事,而现在我连这一外道都对付不了。”因此他想示现为自利解脱的寂乐(即示现圆寂),将写颂的白土抛向空中,白土还未落地时,正想放弃发心,身刚跃起还未堕地时,文殊菩萨现身对他说道:“我儿!不能这样作,这种和小乘相遇合的业力,是能生劣慧和恶心的。应当知道你的这些论著,外道们是不能损毁的。直到你证得菩萨地之前,我都作你的善知识。你的论著,将成为诸论中的唯一慧眼。”有人说,菩萨随即摄受了。阿阇黎“法胜”所著《量决定论广释》中说:阿阇黎“方象”位于山窟寂静处,勤修时,有时生起厌离轮回的心,将他所作利于一切有情的心放弃,乐欲证得独自解脱时,刹那间文殊来到他面前说道:“我儿!随顺于恶劣的人们之后,心也依他们而转变,你原有能作利于一切有情的心,因何而等闲置之呀!”阿阇黎方象答道:“薄伽梵!轮回中有众多难忍的苦,在不能忍耐的情况下,此心也就动摇起来,而顺随非正士的行为。菩萨你见到了也没有对我作加持,我又有什么办法呢?”菩萨答道:“我儿,直至你证得菩萨地之前,我都作你的善知识。”说后也就不见了。迦湿弥罗的遮纳西论师所著《疏释》中说:“菩萨说的是直到你证得佛位之前,我都作你的善知识。”阿阇黎方象著有《集量颂释论》等论著,而且降伏一切外道,使佛法大为振兴。

阿阇黎方象的弟子,最负盛名的是阿阇黎自在军,他善巧精通诸学处,著有《集量释论详解》。

此师的弟子,即法称论师,出生于印度南方名“胜顶宝”的外道婆罗门种姓中,少年时代学习“声明”最为熟练,后来他到舅父(系外道师)名“童弃”座前,领受外道婆罗门出家装具的时候,遭到舅父的痛骂并驱逐。于是他想到我将来定要作一番破斥一切外道,使之归于失败的事业。因此他从佛教出家,学习经论,特别是在阿阇黎自在军座前,听受三遍《集量颂》,他听完第一遍时,心中得到的体会,和阿阇黎自在军的意旨一般无二;听完第二遍时,他的体会和方象的意旨相同无异,而对于自在军所承认的旨趣,认为有错误;继求师讲说第三遍时,师说:“我认为‘方象’大师没有比我更好的弟子,而我也没有比你更好的弟子。看来听一遍的规矩是没有的,听第二遍也是应当的。现在我只为你一人讲一遍,看来是无益的了。我还有班智达应作的事业要作,准备油灯,今晚再讲。”说后,按吩咐地去作了。他对于“果”能随“因”的差别之分,获得殊胜的通达,因此他将过去的悟理向阿阇黎陈述了,阿阇黎对他十分欢喜地说道:“我所持的宗见,所有错误之点,你可依前正宗来作纠正。今后你可以著作一部《集量释论》。”此后,阿阇黎法称为了精通外道“数论宗派”的一切内传秘诀,他经过一番化装,给舅父的妻子当了奴仆,并使女主人满心欢喜,他要求女主人在和丈夫行淫时,乘机问他们宗派的要点,在女主人脚上拴一长绳并叮咛道,请你记住,当你问到他何处是难点时,你即拉动绳索,我可以很好地体会并记下来。(另一记载中说,法称事先藏在床下)从此他对于外道宗派的要点和难义等,都能普遍地通晓了。那时,他通知各方说,如有善巧人士,都请来辩论。但大部分外道师纷纷逃到外地去了。前来和他辩论的人们,也均被教理所击败,安入于佛道中。他作颂说道:“设我法称所说教,如日没落诸人士,均已熟睡或已死,则诸非法(指外道)还应起。”其他人对他也赞颂道:“一切作赞诸人士,亦赞外道善声量,待得破敌尽已空,皆服唯有法称师,于彼座前恭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