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令于教授起敬重故开示其法殊胜
《菩提道次第广论修心法(一)》 ︱ 宗喀巴大师 造 法尊法师 译 ︱ 益西彭措法师 讲授
二、一切圣言现为教授殊胜
一切圣言现为教授者。
(一)以教理安立圣言皆是教授
分二:1、以理安立;2、以教安立。
心要提示:
一切种智圆满照,示取舍义尽无乖,
法王恩施方便藏,现竟利乐普门生。
1、以理安立
总之,能办诸欲解脱现时、久远一切利乐之方便者,是即唯有胜者至言。以能开示一切取舍要义、尽离谬误者,独唯佛故。
这部教授的第二种殊胜是能将佛的善说都现为修心的教授。
堪为成办求解脱者现前、久远一切利乐的方便,唯有世尊的圣言(宗),以能开示一切取舍要义、远离一切谬误者只有佛陀之故(因)。
这里要确切的看到,佛的一切种智所说的圆满教法才有这样最完善的功能。
这段简短的论文两次提到了“一切”。从后面的“一切”可以看出,佛有圆满照见一切安乐正道的智慧。而前面的“一切”则是指,从这样的智慧中宣流出的法藏,是能成办求解脱者现时、久远一切利乐的圆满方便藏。
从教法“圆满”的内涵来判定,只有佛的圣教才具有这种体性。其他圣者还没有现前一切种智,不能圆满地照见缘起,所以做不到“无误开示一切取舍要义”。比如见不到极其隐密深细的因果相,就无法以自己的力量来制戒;对于诸佛的行境、果位方便的力用等没有现量证得,就无法说出它的量。以智慧有所局限的缘故,只能演说一部分法义。由此就可以确认,能圆满地成办现时、久远一切利乐的方便,唯有世尊的法藏。
要知道,佛说法都是随机开示,对于任何取舍的要义,都是以智慧现见而如实地宣说。只要有障碍,尚未彻知彻见,在开示取舍要义时,就不可能如量宣说。因此,从教法的总涵量上来衡量,只有世尊的圣言才具备这种功德。
2、以教安立
如是亦如《相续本母》[1]云:“此世间中更无善巧于胜者,遍智正知无余胜性定非余,是故大仙自立契经皆勿乱,坏牟尼轨故彼亦损于正法。”故诸契经及续部宝胜者圣言是胜教授。
佛语的特性,正如《宝性论》中所说,在一切有情当中,没有比佛更善巧的人。原因是:佛以一切种智无误遍知“无余”和“胜性”(尽所有性和如所有性),这绝非他人所能及。因此,对大仙佛陀自己安立的各种了义、不了义经典,不应当以分别心的臆测而坏乱教法,否则以毁坏圣教正轨的缘故也破坏了正法轮,造了深重的破法罪。由此可见,佛所传的显经密续圣教宝是殊胜的教授。
“遍智正知无余胜性定非余”:万法的体性,皆可归摄在尽所有性和如所有性当中。“无余”指尽所有的一切所知相。“胜性”指一切法的殊胜法性,也即真如。“正知”,是指对于一切诸法的性相彻底照见无余。只有完全远离障垢、与法界不二的一切种智才能达到这种境界,其余有情由有障碍的缘故,都做不到,因此说“定非余”。
这里的理趣和前面所讲礼敬释迦佛的偈颂一样,都要由佛圆满的意功德,认定佛有圆满的语功德,能传出最圆满的法教。
“此世间中更无善巧于胜者”:由于佛一切种智彻见真谛的力用,就流现出最清净、圆满的法教。
一、从智慧的能见度衡量,佛可以一时照见十方三世一切诸法的事理性相,无有丝毫障蔽,达到了圆满周遍的极致。其他圣者还有障碍,能见度尚有局限,超出量度之外的范畴皆是盲区,当然就无法宣说其中的妙理来引导众生。
二、从智慧的力用衡量,佛连一念分别心的妄动也不会产生,完全无著无碍,故而佛心的任运起用最为灵妙,是真正无上的如意宝,能应着众生的希愿施设教法,无不契理契机。而其他圣者因还有障碍,所以无法做到这么灵妙,尚会出现不能观机逗教、失人失时等过失,或者会出现偏差失误、应机不迅捷、加被不彻底等情况。而佛则具全十力,对众生的根性、意乐、道法等都能彻底现见,一触因缘就会任运流现引导他的教法。所传的教法最合机缘,众生依法实修,一定能满足所愿。
如果佛传了一句无效的法,不契理或者不契机,那就是从无明的心中传出来的,属于分别臆测,显然不是以遍照的智慧而说的法。因为遍照的智慧绝对不会出现误差。然而如果没有说法的机缘,佛从未滥施过一字,所以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情况。
“是故大仙自立契经皆勿乱,坏牟尼轨故彼亦损于正法”:因此佛自己安立的契经不能以凡夫的分别扰乱它,毁坏如来圣教宝善妙的法轨,一旦破坏了圣教法轨就损坏了正法轮。
再对这个大要点细致解释一下。佛所说大小、显密、权实一切法,都是从一切种智中流现的,句句都谛实无欺。这些妙法集成了圆满的法藏,成为最善妙的成办一切毕竟、现时利乐的方便藏。这里要从等流关系引生决定的胜解,要看到显现这些教法的因——一切种智,是最不可思议的,没有丝毫无明和障碍,毫无差错,是极清净圆满的,这就懂了“世间中更无善巧于胜者”。
没有比佛更高的见证者和导师,既然佛彻见了真理,那么他的语言就是最终极的量,所以佛教里只有继承,只有皈依,并没有创新可言。佛弟子要做的是皈依佛的法教,遵照佛的教导行持,佛如何规定就如何遵守奉行,不能以凡夫的分别随意改动。如果一个无明凡夫,因狂妄自大而篡改圣教,那绝对是狂疯的行为,既是在毁灭法,又是在自我毁灭,把自己推进永劫沉沦的深渊。肆意坏乱一切利乐之源的圣教法轨,其罪业的量纵然用虚空界也远远无法比拟,即使在无数劫里受苦,也无法赎清。因果律是这样威严,不可触犯!
佛以一切种智安立的圣教,它就是法则,就是正道,就是律令,就是教规,所有佛弟子都必须遵照奉行,不能破坏损毁。
佛涅槃后的数千年中,出现了很多菩萨、祖师,但没有一位自诩“我已超过了佛,我可以创新佛法”。真正的佛教徒,都会顶戴佛的圣教。这并非迷信,而是彻底认识了佛的一切种智是至高无上的正量。如果认为佛的智慧还会出现错乱或者不善巧,还没有彻底照见真理,还不能应机施设成办利乐的教法,就是在诽谤佛没有得到一切种智。
事实上,一切种智与法界无二,一时遍照一切法,极其不可思议。因此从无上的智慧中流现的圣教,哪里是其他人能比的呢?因此,如果毁坏了如来设立的妙法正轨,损坏了如意宝一般的法道,就造下了极重的破坏正法的罪业。
由此就以教理决定证成了:由一切种智所流现的显经密续如意宝,完全是引导众生实现利乐的殊胜方便。
(二)现的涵义
心要提示:
至言本教授,祖论乃显扬,
指授开秘藏,得旨原无三。
或许有人会问:既然佛的一切教法都是殊胜的教授,为什么诸大菩萨、祖师们还要撰著诸多论典和教授呢?
以下回答说:
虽其如是,然因末代诸所化机,若不具足定量释论及善教授,于佛至言自力趣者,密意莫获,故诸大车造诸释论及诸教授。
虽然圣教是指示修心的教授,但因末世有情根机陋劣,如果没有依靠堪为准绳的解释佛语的论典以及善巧教导修心要诀的教授,仅仅凭自力趣向佛的圣言,则很难了达佛的密意,因此,祖师大德们造了很多解释佛经的论典和修心的教授,引导众生趣入佛陀的密意。
这里要辨明“现”和“创”的差别。现是显明原义,创是另外创新。诸大菩萨、论师们在造论时,都首先敬礼教法的本源佛陀,申明自己造这部论是为解释佛语的密意,可见只是在显佛密意,而非另有创新。只是想给学人一把打开佛语秘藏的钥匙,使学人领会佛传教的心意,从而如教修行。通过闻思菩萨及祖师们的论典,所领会到的心要,正是佛原本传教的密意,这就是“现”的意思。
为什么学人以自力趣向佛语,很难得到密意呢?因为佛说法有时节因缘,当时针对的是古代印度人的根机。时间跨越了数千年,处在另一时空的有情,不论根性、意乐、业力、因缘,还是语言、观念、心识运转的习惯等,都有很大差异,因此传法的契机迥然不同,要做很多相关的处理,铺路搭桥来作引导,把佛法的密意毫不变质地用适合当代有情的方式传递给众生。所以,应一期的时节因缘,就有必要再造论典和教授,来显扬圣教。否则众生单凭自己的力量趣入圣教,就无法得到心要。
(三)清净教授的判定标准
心要提示:
明眼善师识道途,清净教授指龙津,
自从得旨娴熟练,信解广开识法诠。
瞎眼野狐冒充师,不净教授虚伪传,
多习只增迷邪谬,慧命损伤不应持。
由于经教是修心的教授,论典是为显示经教的密意,而教授则是传授趣入的要门,因此可以这样给出清净教授的判定标准:
是故若是清净教授,于诸广大经论,须能授予决定信解。若于教授虽多练习,然于广大佛语释论所有义理,不能授予决定信解,或反显示彼不顺道,唯应弃舍。
因此若是清净的教授,就必然能给予对经论的决定信解。如果对某个教授多次地修习,仍然对广大经论中的义理,无法授予决定的信解,或者反而显示了不顺经论的道,那就唯一应当舍弃。
教授清净,是指没有颠倒增益的染污,在已经了悟圣教的义理后,能为人直接指示。得此指点多次练习后,再读经论,就像见自家的财物一样非常清楚,了然无疑,能决定地信解其中的要义。这就表明教授传递出了圣教的心要,而非颠倒增益的臆说。得了清净教授,就是得了佛法真传,得了佛经秘要,一看佛经就能和佛心意相通。如果听了某个传授,并经过了多次地练习,再看经论,也仍然跟以前一样糊涂,那就肯定没有得到真传。说明所显示之义不相应经论的密意,那更是中了邪说的毒,必须立即舍弃。
比如经论里都说轮回纯一是苦,无乐可得,应当出离。假如有人说“不必出离,世间也有很多真实的乐可得,所以人生应当追求这些享乐”,这就是在指示违背圣教的邪道。又比如圣教指示,具足信愿行就能往生弥陀净土。而有教法说“凡夫不能往生”,这也显然违背经教,不应依从。或者佛说世间苦乐都从善恶业生,但有论调说“部分情况的确如此,但不是所有的法都从业生,比如偶然感冒或者无意间撞到了墙上等等,并不是业力使然。”这也明显不顺经论的义理。像这些都不是清净的教授,换句话说,就是没有得到佛法的真传。
相反,如果得了佛法的真传,经过多次练习,再看经论时,即使是很广大的义理,也会有决定的信解,眼目会非常清晰。这证明这种口传心授很有效力,能直接给人法眼。比如传授了因果的法要后,再来看《贤愚经》能轻松趣入这部经的密意,这就表明教授是合乎佛的密意的,是很清净的法。
得没得这种传授,差别很大。原先没得到这种传授,单凭自己去看,经中有很多内容,根本没有眼光识别里面蕴含的要点。有时会模糊地感觉法语当中有很多很深的东西,但自己却解不开密意,或者决定不了其中的关要,这就是没得到真传的缘故,始终在门外看热闹。而看经论时生起了很多不正的知见,则是被邪师邪说误导的结果。
(四)分执经论与教授是讲修两法的过患
这是指有些人偏执地认为经论只是讲的法,里面没有修的要点,这种邪见会直接障碍对经论发起敬重,而且容易集积谤法的业障。
1、障碍对经论起敬重
若起是解:诸大经论是讲说法,其中无有可修要旨,别有开示修行心要正义教授。遂于正法执有别别讲修二法,应知是于无垢经续、无垢释论起大敬重而作障碍。
如果把经论理解为只是讲说的法,没有可修的要义,在经论外另有开示修行要义的教授。由此把正法执为讲和修两种,这样的看法直接障碍了对无垢的经、续、释论生起敬重。
这里要看到两种认识引发的心理差别。
正面:认识到由佛一切种智所流现的经续圣教,是无垢的修行教授,是极稀有难得的如意宝,就会生起大敬重心,由衷地顶戴法宝。了知它是开示修行要义的教授,就会直接受持在自心上,依法实修。正法并无别别讲修两种。
反面:认为经论只是讲讲教理,而修行的心要则要从另外的教授里去求,就会轻视经续。心里会想:这些是讲说用的,只是仪式上的事,要弘扬佛教文化嘛!或者是为了培养法师,而不是实修用的,要想得到实修的指导,就要另外去求修心的教授。
对菩萨造的大论也是如此。菩萨造论是在解释经续的密意,造论时决定如量,没有不符合佛密意之处,也没有不法动机等的垢染,所以是特别清净的教典,显示的正是佛所传的修心要义。只要没有正确地认识反而认为这只是讲说的事,跟实修没有什么关系,同样也不会起敬重的心。
很多人都这样误解,认为学教是闻思派的事,或者是在搞学术、弘扬佛教文化,实修派不需要,心里不免藐视:这些没有大的意义!真正实修不是靠它。有这样的心理障碍,哪里会顶戴圣教法宝呢?更不必说信受奉行了。不但内心生不起敬重,甚至还特别厌倦,这就很容易造舍法的业障。
[1] 《相续本母》即《大乘无上续论》、《宝性论》,是弥勒菩萨造的大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