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圆满法

入菩萨行(第七品)

  • 作者: 索达吉堪布 传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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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修菩萨行时,佛陀教导行人先从布施开始,先以菜蔬等无足轻重的财物施舍给他人,久而久之心量可渐渐放宽,我与我所的执着在熏习下渐渐减弱,然后才尝试施舍较大的财物,乃至身体肢分等,这样层层递进修习,如果养成了习惯,也就毫无困难可言。有些人在开始接触大乘法门时,听到修持菩萨行要布施头目手足,马上就生起恐怖,但实际上,这种修持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到了那种时候,你既不会恐惧,也没有痛苦。佛陀以现见一切的智慧,洞察了一切事物发展的规律,知道一切众生各自所喜乐的法门,如同慈父了知儿女的习性一般,以极为善巧的方便渐渐引导教育成材。对于悭贪习气深厚者,佛陀甚至让其先练习从自己左手拿财物施舍给右手,习惯后拿一些菜蔬、柴火等价值微薄的物品施于他人,使施舍的习性慢慢成长,然后再拿较为值钱财物进行施舍 ...... 。渐渐串习后,就会如同萨迦班智达所言:“无论一切任何事,若人习惯无微难,如同学习工巧明,修学佛法也不难。”到一定程度时,最贵重的财物也会同菜叶一样,可以毫无贪执地布施。在修习过程中,佛陀并没有让我们从难以进行的法门开始入手,比如说布施自身,世尊在很多经典中对凡夫人作了明确的遮止。

众生堕入轮回受苦之主因,即是愚昧地贪执我与我所。在修习布施的过程中,修行者渐渐舍去这些贪执后,会觉得自身卑微如草叶一般,同时,对众生的大悲心也会因智慧增上而增上。这时候,他的布施行为在旁人看起来,固然是想都不敢想,然而在他自己的境界中,不但没有痛苦,反而因满足众生而生起无比的安慰与欣喜。《入中论》里说:“且如佛子闻求施,思维彼声所生乐,圣者入灭无彼乐,何况菩萨施一切。”月称菩萨在此论的自释中引用了《虚空藏三摩地经》中的教证说:“如大娑罗树林,若有人来伐其一株,余树不作是念:彼伐此树未伐我等。于彼伐者,不起贪嗔,亦无分别。菩萨之忍亦复如是,此是最清净忍,量等虚空。”菩萨以清净无我智慧与强烈的大悲心,听到众生求自己施身的声音时,马上会生起圣者入灭定也无法相比的安乐,那时他施舍自身肢分,象砍树木一样,决不会有什么痛苦的分别念;那时施舍自身,如同施舍菜叶一般,又会有什么困难呢?对于证悟了空性实相的菩萨来说,对身心都不存在着苦受执着,只是由救渡众生的强烈悲心所催动、长久地显现在世间。这种显现如同《经观庄严论》中所言:“诸法观如幻,投生观花园。”菩萨投生在轮回六趣中,如同在花园中观赏风景一样,自在而愉悦,那会有什么痛苦觉受呢?因此,在凡夫位看来的施身苦行、难行,在登地菩萨的境界中,都是毫无困难的安乐行。

很多人以为,在修学菩萨行时,必须把自己的妻子、儿女、头目身肢等一切全部都布施,这样太可怕了,自己肯定做不到,因此而疑惧畏缩,这都是没有闻思理解修学大乘菩提道次第的原因。如果对循序渐进的菩提道次第法门有全面认识,这类疑惧诚然是不必要地担心,也是以小人之心去测度大人之行而生的畏惧。在座诸位今天听到了菩萨的布施行后,虽然自己尚无力如是去仿效实践,但在自心应发起猛烈的意愿:愿我早日也能达到无难施身肉的境界,以自己的一切去满足众生!

身心受苦害,邪见罪为因。

恶断则无苦,智巧故无忧。

众生感受身心苦害,其因即是执着身心为我的邪见而造罪业。登地菩萨净除了罪业,故无有苦果;善巧通达了无我智慧,所以坦然无忧。

轮回痛苦的唯一来源是众生无明颠倒之邪见,由无明邪见错误地执着身心为我,引生出我与我所执,为了我与我所又造下了无量罪业,如是罪业成熟时,身心便会感受无量痛苦。《入中论》的顶礼句中说:“最初说我而执我,次言我所则著法,如水车转无自在。”众生由无明邪妄而产生了“我”与“我所”执,由此而为业惑所染,陷于三界六道中如水车一样轮转不休,毫无自在而受众苦逼迫。而实质上,“众生犹如动水月”,其性空寂而不可得,如水中月影一样,哪儿有什么痛苦损害呢?如果能通达中观正理,破除邪见,通达身心五蕴本来无我,那么痛苦又在何处可安立呢?也就是说谁会痛苦,什么是痛苦呢?如同《心经》中所言:“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见道以上的菩萨,正是破除了一切我执邪见,现见五蕴无我,断除了罪业,故身心安泰超越一切忧苦,龙树菩萨在《宝鬘论》中说:“彼既无身苦,更何有意苦,悲心救世苦,故久住世间。”菩萨从根本上断除了身心痛苦,恒时安住于无可言喻的平等清净安乐之中,此中无有任何挂碍恐怖,可以自在地显现度生事业,根本没有我们凡夫所担心的那些痛苦。

福德引身适,智巧令心安,

为众处生死,菩萨岂疲厌?

广大的福德使菩萨身体健康舒适,善巧的智慧更使菩萨心意宁静安乐;为了利益众生而住留生死轮回,大智大悲的菩萨怎会有疲劳厌倦之心呢?

大乘行人生起真实菩提心,进入大乘道次第的修行后,大悲智慧即会日渐增上,他会断尽恶业,唯一精勤地饶益众生,积聚起无穷无尽的福德智慧资粮。如是巨大福德所感召的色身,自然会圆满无缺,恒时康乐无病。登地菩萨通达了一切诸法无我的本性,现量见到了实相光明,因而心中无有任何挂碍,恒时住于寂静调柔的安乐之中。通达“人无我”与“法无我”,这并不是把一切法都观想成空无,什么也没有,象空房间里的空一样,二无我是一种远离四边戏论的大安乐境界,是远离了名言戏论的“常乐我净”之境界。这时菩萨见到众生由无明而冤枉地受苦,无边的大悲心会自然地爆发开来,为救渡众生而住留在生死轮回中,精勤地行持着饶益行。菩萨虽然住于生死轮回之中,然而却是如《华严经》所说:“犹如莲花不著水,亦如日月不著空”,丝毫没有染着,没有任何生老病死的羁缚,因而他不会有任何困难痛苦的感受,也不会有疲劳厌倦之心。如同《宝鬘论》中所言:“由痴苦心生,贪嗔怖欲等,彼因无依智,远离诸心苦。所有身心苦,不能损恼故,直至世间尽,度生如何厌。有苦时虽短,难忍何况长,无苦而安乐,时无边何妨。”如果象凡夫一样有业感染污,或者象阿罗汉那样唯求寂灭安乐,菩萨也就不可能住世度生无厌,而菩萨福德智慧广大故身心无苦唯乐,但以“悲世间二苦,故恒住生死”,这样具足大智大悲的菩萨,恒住生死精勤度生,乃至轮回不空,菩萨仍是不会停止其大悲饶益行。

以此菩提心,能尽宿恶业,

能聚福德海,故胜诸声闻。

故应除疲厌,驭驾觉心驹,

从乐趋胜乐,智者宁退怯?

以殊胜菩提心的力量,能消尽宿世罪业,也能迅速积聚如海一般深广的福德,以此故说大乘道要超胜声闻道。因此应弃除对大乘菩提道心厌身疲的倦怠,欣然乘载菩提心的千里马,从安乐道驰向更殊胜的无上安乐,有智慧的人怎么退怯舍弃菩提行呢?

凡夫众生在刚刚开始接触大乘佛法时,因为他们看到修习菩萨行需要很长的时间,要修很多苦行,而且大乘法义深奥难解,以此而导致自轻凌懒惰的现象比较普遍,其实这是不了解大乘法门的殊胜而致。发菩提心而趋入大乘道,其殊胜功德在本论第一品已有详述,依靠菩提心,可迅速摧毁宿世所积的罪业,于短时期积聚如海的福德资粮。众生转生在轮回之中,其恶业习气十分深厚,尤其是末法时代的众生,虽然想修行解脱,然而恶习逼迫,常有“罪恶力大极难挡”之感,如果生起了真实菩提心,不管是胜义菩提心,还是世俗菩提心,那罪业就会如秋霜遇烈日一样,刹那消尽无余。因此修习大乘法,首先看起来有些困难,然而依靠殊胜的菩提心,一切修行都会变得顺利而任运,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如果不依靠殊胜的大乘法,而是进入以求自利为主的小乘法门,要想忏罪积资,其困难程度可就要大得多。去年大家闻思了《百业经》,里面记载的基本上是小乘行者的公案,其中有些人对僧众、圣者造恶口的罪业,虽然他们当时依小乘法门尽心尽力地忏悔,然而仍无法清净,最后还是感受了可怕的恶报。如果入了大乘,依靠发菩提心的殊胜大悲智慧,这些恶业完全可以忏除清净,而且只要如法地行持,不会再感受罪业的苦果。在小乘中是定业的罪障,通过大乘的殊胜方便,可以转为不定业,乃至消尽。

在积累资粮方面,大乘行人发菩提心等方便法之殊胜,也远远超胜小乘法门。生起菩提心,不仅可以在一刹那积累巨大福德,而且在行菩提心生起后,纵然在昏沉睡眠之中,福德善根仍会不断地增上,乃至得佛果之间也不会毁坏,而在小乘中是没有这种积资方便的。与大乘相较之下,小乘人积资如同步行,而大乘行人积资如同开大卡车一样,可以迅速高效地圆满资粮。在证果的快慢方面,印度善天与慧源论师解释“故胜诸声闻”时说:“大乘道之证果远比小乘快,无有菩提心摄持的修行善法,要证得出世的解脱,其速度很慢。”

入大乘发菩提心可无勤忏尽宿罪,积累广大资粮,了知这些殊胜之处后,我们应当对大乘生起大欢喜心,而不应对超胜二乘法门的大乘道生厌倦。有些人以为大乘道需历三大阿僧祗劫方可圆满菩提,时间太久远了,而实际上三阿僧祗劫只是一种表示说法。佛在《解脱经》中说:“所谓的无数大劫是指众生无量界、根、信解不同而说。”菩萨在修道中生起一念有力的菩提善心,则能于一刹那积累多劫资粮,这类公案我们在本师释迦牟尼佛的本生传中听过不少,因而,三无数劫(阿僧祗)并非是一种在外境上安立的时间。汉地禅宗的高僧大德们说三无数劫只是针对众生相续中烦恼习气而言,如能刹那见性成佛,便可在一刹那历三无数劫。因此,我们不要被三无数劫吓倒了,而应更深地理解大乘法门的殊胜,以欢喜心断除一切厌倦、懒散,精进地驭驾菩提心的宝马,于大乘安乐道直趋究竟解脱的大安乐佛果。

趋入大乘菩提道,依不可思议的方便善巧,五道十地的修行过程都会充满安乐,这一点在前面已分析过。菩提心法门如同日行千里之良马,修行人一旦能熟练地驭驾,将会快捷而顺利地抵达解脱的彼岸。如果是一个有智慧的人,能清楚地了解这些,就会对大乘道丝毫不生退怯,而会以毫不动摇的决心,修持菩提心法门。在《未生怨王除悔经》中记载着在无量劫前,威严如来出世,一天如来与两位声闻弟子化缘后回归精舍,路上遇见了三个玩耍的孩童。三个小孩看见无比庄严的如来与两位尊者,生起了很大的欢喜心,把自己玩耍的珍珠璎珞分别供养了如来与两位尊者,其中一位小孩在当时发愿将来要与威严如来一样,另外两个小孩发愿将来要与两位尊者一样。发愿成佛的童子经无量劫的菩萨行后,成为释迦牟尼佛,而另外两个童子一位成为舍利弗尊者,另一位成为目健连尊者。诸位想一想:他们发愿的时间一样,供品一样,但因发心的大小区别,结果一位已经成佛,而另外两位连初地菩萨果都没得到,这就是大乘菩萨道与小乘声闻道的差别,大家对此是否有些感叹呢!我们有幸听闻到了佛法,如果是有智慧的人,千万要对此加以注重,现在纵然遇到了万般困难,也不能舍弃菩提心去唯求自利,要不然,你还要在漫长的时间中得不到究竟解脱。

勤利生助缘,希求坚喜舍,

畏苦思利益,能生希求力。

增进精进利益众生的助缘有四种:希求心、坚毅、欢喜心和放舍心。而畏惧恶报痛苦和思维修法解脱的利益,能引生首要的助缘——希求心。

菩萨为了增上精进力,更好地利益众生,必须依种种助缘,加强力量。如同国王为了降伏敌对势力,要依赖强大的马、步等四军;菩萨要降伏、铲除三大懒惰之敌军,也必须靠四种坚强的助缘——希求心、坚毅、欢喜心、放舍心。所谓希求心,即是由信解因果等正见,而产生对修持善法的希望渴求之心,修行人由了知精进是一切福德善根之因,了知轮回过患及善业、恶业所感召的果报,而生起强烈地欲求精进之心,这是摧毁懒惰烦恼最有力,也是最根本的助缘。坚毅心,即内心坚定不移行持正法的一种毅力自信心,在以下也称之为“我慢”,即对自己能够战胜懒惰,生起大精进力的自信心和毅力。具坚毅心的修行人知则行、行必果,犹如大山王那样,决不会为任何困难所阻挠,一切懒惰魔军在这种力量下,决无得逞之机。欢喜心,即是对自己所修善法的喜乐之心,有了这种踊跃无厌的喜心,则在修持善法过程中,一切厌倦懈怠都会远离。放舍心,是指修行时张弛有节,当自己完成一件善法时,能如法的放舍,让身心得到适当的休息,然后以最佳的状态去修另外一件善法;或者当自己在长久修行而感到身心疲厌时,能暂时放下调整休养,然后再励力进行。有了这四种助缘,则自己的对治懒惰、增上精进之修持自然会突飞猛进,不为一切所阻碍。

华智仁波切将此颂判为对治懒惰的总结语,也是与下面“修精进同品”之连结语,但在其他论师的讲义中,此颂被判为修精进同品之总说。印度的布布达论师认为此颂在此处不连贯,与下颂的略说之义意义重复,故认为是后人所加;藏地的布敦大师认为此颂与上文“贪图懒乐味”等颂文内容不连贯,如果没有此颂解释起来可能更方便;还有根索曲扎仁波切也有同样的看法,认为此偈为后人误加,不适于意义上的连贯,并与下文有重复的过失;贾操杰大师索性将此偈与下偈连在一起,释为总说四助缘之偈。我们认真地分析,也觉得布敦大师的观点有理,但无著、贾操杰、堪布根霍等论师在讲义中,对此依文直释,没有加以评价,我们也就不轻易改动。然而对这些不同的观点,也要有所了解,以便更细致地理解论文。

辛三、(修精进之同品)分三:壬一、略说;壬二、广说。

壬一、(略说):

故断彼违品,以欲坚喜舍。

实行控制力,勤取增精进。

因此为了断除精进的违品,应该运用希求、坚毅、欢喜、放舍四助缘,以身心实行力与控制力,努力地断除懈怠增上精进。

欲坚喜舍这四种助缘是断除精进违品、增上精进的四种助力。有了对善法的欲愿希求,修行人自然会趋入正法,尽一切力量去圆满正法;有坚毅心则遇难不退怯;有欢喜心则如孩童对游戏欢喜踊跃一样,能欢喜不厌于善法;有放舍心则能自主调节,松紧有度。这四种力助缘是断除懈怠不可缺少的四力,如同汽车的四轮一样。

四种助缘在修行中,具体可表现为实行力与控制力。所谓实行力,就是不断主动行持善法的动力,是以正知正念、大喜乐智慧而推动行持善法的力量,修行中的精进,其表现即在于实际行动。在精进实行的过程中,以智慧熏习可得到一种身心自在调整的能力——即控制力,以控制力又可调控增长实行之力,如是相互推动增进,使精进愈来愈强,恒不退失。

在一些印度论师的论述中,将四助缘与二力并称为六力,华智仁波切则分开称为四增上缘、二力,当然增上缘与力本来是同一种意义。我们在修持过程中,必须具足并善巧运用这四缘二力来断除懒惰、增上精进,否则,三大懒惰魔军没有那么容易被摧毁。所以,大家应经常内省自心,看看自己有没有对善法利益的了解、欲求;有没有行持善法的稳固决心与信心;是否对善法有油然而生的欢喜心,恒时无厌足;能否善巧地调节增进修善法的能力,做到松紧适度,不张不弛。如果这些都能具足,则自己能渐渐得到实行力与自主控制的控制力,能顺利摧毁违品,成就大精进。

壬二、(广说)分二:癸一、积四助缘;癸二、出二力。

癸一分四:子一、说信助缘;子二、说慢助缘;子三:说喜助缘;子四:说舍助缘。

子一、(说信助缘):

信助缘即是希求心助缘,或说为信乐助缘,在《阿毗达磨》中说:不为他缘所转之定解即信乐。此处信乐有生定解信而欲求的含意,如果对某种善法功德有坚固不变的胜解信心,则自然会发起强烈的爱乐、希求之心,《经观庄严论》中讲信乐有十种功德,比如增上福德、令身心快乐、趋入梵行等等。对精进信乐是修行人发起精进的前提,如果我们能对懈怠的过失与精进功德生起定解,生起对精进的信乐,那消灭三大懒惰敌军,成办精进大事业的四大军队,就有了强大的先锋和旺盛的士气。

发愿欲净除,自他诸过失,

然尽一一过,须修一劫海。

若我未曾有,除过精进分,

定受无量苦,吾心岂无惧?

在发菩提心时我曾发愿:要净除自他所积的无量罪过。但是要一一尽除罪过,必须修习一大海劫的时间。如果直到现在我仍然没有培养出净除罪业的精进,那么将来一定会堕落受无量的痛苦,对此我怎能不恐惧呢?

在最初进入大乘时,每个修行人都发过菩提心誓言:要净除自他所有的罪过,令一切众生皆得无上安乐佛果。要实现这样宏大的誓言,如果不精进努力,可以说是毫无成功的希望。因为自他相续中的烦恼罪业,要经过如海大劫的长时期修习,方能净除。不要说所有众生的烦恼罪业,就是自己的一分,比如说贪心过失,由于无始以来的熏染串习,它十分坚固,好象已成了自心的本性一样。禅宗门下有一句老话:“久而久之,习以为性。”长时间串习,新奇之事也会成为根深蒂固的本性。顽固习性要断除,必须要付出相当大的努力,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要断除自己的某一种习性,确实非常困难,这点各自都有过一些体会。平时觉察到了自己有某种恶习,然后发奋努力去对治,在开始时也许觉得很有效,这种恶习马上便得到了止息。但过一段时间,自己忘了时刻对治,它很快就象“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一样,恢复如初,这就是习气根深蒂固地表现。有些人稍微有过几天省察身心,察过去习的修行,就想断除自己的恶习,这是不可能的。你只作过几次短短的修观,或只是简单地祈祷过几次上师加持,就想一劳永逸,根除无始以来的过失习气,这只不过是一种凡夫的痴心妄想而已。大家回想以前高僧大德是如何对治自己的烦恼习气,是如何要求弟子们长期磨练修持,便可明白自己应怎样去做,才能断除过去习气。华智仁波切的上师规定弟子们至少要念诵一千万百字明来忏除宿罪,可是现在的修行人,有多少人能达到这个程度呢?如果不下功夫,那么自己的菩提心誓言只是会停留在口头上,而真实成就也只是如同空中楼阁而已。《大智度论》中有一个比喻说:鱼产的卵数量多得希奇,但能孵化成为鱼的却少之又少,同样,发菩提心的人虽然非常多,然而最后成就誓愿的人却只是少数。而其中原因,就在于修行的精进力不够。

要一一净除过失习气,都要在一大海劫的时间中付出极大的努力,而我们从无始以来一直没有为此而精进过,至今尚是烦恼罪业深重的凡夫。自相续中的烦恼罪业,如不及时忏净,将来必定会感受果报,堕落在恶趣受无边的痛苦煎熬。自己曾在十方诸佛圣尊、金刚上师前发下要净除自他一切罪过的大誓愿,而在实际中却没有实行,甚至背道而驰。这种欺骗圣尊的恶业,它的果报会如何,稍有因果常识的人应该很清楚。违背誓言,无论在显宗,还是密宗中,都是最极为严重的罪业,其后果也非常可怕,对此我们难道没有丝毫畏惧吗?

发愿欲促成,自他众功德,

成此一一德,须修一劫海。

然我终未生,应修功德分,

无义耗此生,莫名太稀奇!

最初我也曾发下誓言,要努力促成自他解脱成佛的众多功德,而要一一修成其中的功德,都必须修习一大海劫的时间。可是直到现在,我尚未成就丝毫应修成的功德,毫无意义地虚耗了人生,真是莫名其妙啊!

上两偈是从断除过失的角度,引导我们对精进生起信乐,此处是从积累功德的角度而作引导。在最初受菩萨戒时,每一个入大乘者发愿要促成一切众生圆满功德大海、成就无上安乐的佛果。佛有多少功德威力呢?这点我们只能以“无量无边”来勉强地概说。在实际上,佛功德的一分也是极为广大,要成就必须在长劫的时间内精勤努力。《宝鬘论》的第三品中说:“从不思议福,出生佛妙相。”尽世间所有的独觉罗汉及小乘有学无学圣者福德的十倍,仅仅能感召佛的一毛孔相;成就一切毛孔相的百倍福德才能感召佛陀八十随好中的一种随好;出生一切随好的百倍福德才能感召佛陀的三十二相中的一种;成就三十二相的千倍福德方能成就佛陀的眉间白毫相;而出生眉间白毫的十万倍福德方能成就其无见顶相 ...... 。佛的一毫毛孔福德,就要十倍于世间所有声缘圣者的福德,要积累这分福德,需要奋斗多少个大劫,自己应该好好地想想。自己虽然每天都在发愿,要促成一切众生成佛的功德,在实际上有没有想过:这些功德需要付出多少努力精勤才能成就,而自己有没有如是去努力过呢?我们在今生确实没有下过多少功夫,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于无义琐事中虚度了宝贵的人生,一直秉持着这种与行愿背离的行为,那我们到底想干什么?真是想不通啊!

这一段需要大家作甚深地反省,经常思维反问自己,使自相续与这些甚深的妙法相应。我们如果细心的思考、观察,不难发现自己与这些要求相差有多远。我想《入行论》中的词句也许很多人会认为简易,然而其深远意义,真正能理解到的人不会有多少,而能真正能修持以期达到这种层次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啊!以前华智仁波切总要随身带着《入行论》的法本,把它作为一生中修持的法,如果在座中有人也能如是在一生中不断思维、修持这些法义,努力使自相续与法相合,到有一天,如科学家荣格所说:“我一生不能离开的好友——《西藏度亡经》。”你也生起“《入行论》是我一生中最好的伴侣,我一刻也不能离开”的念头时,修行也就会有坚定的境界。

吾昔未供佛,未施喜宴乐,

未曾依教行,未满贫者愿;

未除怖者惧,未与苦者乐;

吾令母胎苦,唯起痛苦已。

我未曾对诸佛作过广大供养;没有以广大喜乐施于众生;不曾遵行如来的教法;也不曾以财物受用满足贫穷者的心愿;我未曾消除畏惧者心中的恐惧;也不曾使痛苦者获得安乐;我今生只是令母亲饱受怀胎之苦而已。

虽然发了无上的菩提心,但是省察自相续与行为,由于自己对修行善法的信乐动力不够,许多应该修的善行却一直没有做。大家应如是一面细细检查身心行为,一面应呵责自己,使相续得到转变。

从上供方面说,从往昔到现在,我们对十方诸佛三宝没有诚心诚意地作过广大供养。无论是实物供养或意幻供养,每个修学者都必须如法经常举行,然而自己却因懈怠,没有能精进供养具无边功德与加持的三宝,致使自己尚未得到大加持生起殊胜功德。然后从下施方面看,从往昔发心到现在,也没有给众生施予充满种种欢喜安乐的“喜宴”,此处之“喜宴”包含很多层次的内容。《妙瓶》中说:“此处喜宴指修造佛塔像寺庙等,能使众生享受到喜乐的善法。”其它讲义中说此“喜宴”,指以衣服饮食等种种财产受用施予众生而使他们生欢喜的善行。这些令广大众生享受欢乐的善法,如果曾精进修持过,那自己肯定已积聚了广大福德,然而自己也未曾如是去精进施舍。从往昔发心至今,我们也没有奉行如来的教导,自己去努力闻思修行,如法取舍;未以讲法等方式去弘扬佛的教法、证法;未曾供养僧众精舍伽蓝喜乐园等,令僧众生喜(此三为未曾依教行)。虽然在往昔发了广大菩提心,要利益一切众生,但从未满足过贫穷困乏者的愿望,一方面对内,自己未曾如实地精进闻思修持,另一方面对外也未曾修过利益众生的法行。对世间那些具有甚多怖畏痛苦的众生,我们也未曾为消除他们的怖畏而努力过,不但没有考虑过增上自己的能力,去帮助这些可怜的众生,而且大多数时候甚至对众生的怖畏痛苦视若罔闻。根霍仁波切在释此句时说:“对于有生命怖畏的众生没有予以帮助,去行持如放生等无畏布施。”土美仁波切在讲义中说:“‘依教行’指法布施,‘满贫者愿’指财布施,‘除怖者惧’指无畏布施。”总的来说,世间众生在生活中充满了轮回的种种痛苦,对这些身心为痛苦所缠缚的众生,我们并没有去如当初发的誓言那样去精进修行,给他们“宴飨成佛及余乐”,使他们得到安慰快乐。

如果对上供下施的菩提大愿一点也没有去付诸实际,我们今生得到人身,也就毫无实义。如果不去修习善法,即使不为任何恶业,自己今生投胎为人,也要给母亲带来巨大的十月怀胎之苦,以及养育等维生痛苦而已(“吾令母胎苦,唯起痛苦已”在不同的讲义中,解释不同,有的解释为“于胎中,令母苦”,有者解释为“于胎中,自己感受生苦”)。自己在往昔多生累劫的积聚福德,今生才得到了这个人身,如果只是给母亲增添痛苦,而无其它任何意义,这样的身体与行尸走肉又有何区别呢?浑浑噩噩地虚耗了人身宝,漫漫无期的痛苦将是后世唯一果报。

从昔至于今,于法未信乐,

故遭此困乏,谁复舍信乐?

从往昔入轮回到现在,我一直未曾对佛法生起过信乐,所以落得如此困顿贫乏。明白了这点,那么现在谁还会去舍弃对正法的信乐呢?

自无始以来直至现在,众生沉沦于生死巨苦之中,一直没有解脱,其原因就是,对正法没有生起信乐,因而没有以希求欢喜心趋入解脱正法。世人时时刻刻都沉溺于五欲六尘的幻境中,对于觉醒生死大梦的正法,就象是草置犬前,一点兴趣也生不起来。有些人虽然在形象上已经出家了,然而俗家习气仍然很厉害,即使是到了寂静的山中,依止了善知识,对佛法的信乐仍然生不起来,对闻思修行一点兴趣也没有,这种人的业力也是一种不可思议吧!

由于没有信乐,我们于多劫轮回中都没有能趋入解脱的安乐大道,没有正法光明的指导,自己于生死痛苦大黑暗中,象瞎子一样狂奔乱撞,遭受着种种难忍的身心大苦。大家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本来有情都具足如来德相,具足如海的功德,然而自己陷于轮回生死恶梦中,为种种可怕的梦魇所折磨,冤枉地受着困顿痛苦。如果是有智慧的人,明白了这些道理后,绝不会自甘受苦,而应奋力生起对正法的信乐,寻求解脱光明。由于宿世业力与今生的熏习不同,我们之中在信乐正法这点上可以说是千差万别,有的人对善法意乐很强烈,平时闻思从不间断,供水做食子打扫经堂等等,对这些积集福德的善行也很积极;而有些人对世俗八法特别感兴趣,一让他进经堂听法、修法,脑袋马上就耷拉下来睡着了,但与他人打开“绮语之门”,谈一些世俗乱七八糟的事情时,眼睛马上睁得大大的,精神抖擞 ...... 。有这类毛病的人,请务必替自己的前途后世想想,萨迦班智达说:“是因前世未求学,今见终身成愚者,因恐后世成愚昧,今生再难亦勤闻。”前世因恶业缠缚,未能对信乐正法广学多闻,所以今生成为了这样浅陋的愚者,如果害怕后世再象今生一样愚昧无知,那么现在有最大困难,也应精勤地闻思修习。

如果是有智慧的人,他会以猛利有力的信乐力去趋入正法,利用短暂的人生寻求正法。因他明白在往昔未能信乐精进于正法,纵然在一些善知识前听闻过佛法,然而如《大智度论》中所说那样:“闻诸妙法道,不能以益身,如是之过失,实由懈怠心。”今生如果再不以大信乐力发起精进,那么来世肯定会更为痛苦,愚痴烦恼会串习得更为顽固,那样什么时候才能从三界火宅中得到解脱呢?

当然,众生的业力不可思议,有些人虽然听闻到这些法义,仍然难以生起对正法的信乐。藏人有句俗话说:“老狗在屋顶,始终往下看;雄鹰纵处地,昂首眺蓝天。”惯于造恶业的人怎么劝告,他还是对善法不会有兴趣;而对正法有强烈信乐的人,纵遇万般违缘困难,也不会失去对正法的希求。在座各人当善自思维,今生得到了暇满人身,这是永善永恶的关键,此时不把握自己,后世你该怎么办呢?在《阿育王譬喻经》中有一个公案,说有一个人在过路时,看见路旁有一具尸体,上空有一位天人在给这具尸体散花。过路的人见此觉得很奇怪,就询问那位天人:“请问,你为什么给尸体散花呢?”天人告诉他:“这是我前世的身体啊!前世我依靠它孝养父母,遵守因果而广造善业,所以现在能投生天界享受妙乐。它对我恩德这么大,难道不值得散花供养吗?”但愿我们也能依此人身,对因果正法生起信乐,而勤修不懈,于后世中也能对自己的尸体充满感激赞叹!

佛说一切善,根本为信乐。

信乐本则为,恒思业因果。

本师释迦牟尼佛说,一切善法的根本就是对善法胜解信乐和希求。而产生信乐善法的根本,就是经常思维因果报应的道理。

佛在《慧海请问经》中说过:“一切善法成就之根本乃为信乐。”如果没有信乐,则从根本上失去了修善法的内在主动力,没有内在推动力,那我们不可能精进修行佛法,求证菩提。根霍仁波切在讲义中说:“信乐上等者,其修行也会上等;信乐为下等,那么他的根基再好,也必然是下等修行人。”信乐是修行佛法的根本,这一点大家应该能明白,你对某种法有信解、希求,才会去作;如果你对某法象狗对青草一样没有任何兴趣意乐,则根本不会成就这种法。

信乐对成就正法如是重要,那么我们如何才能生起信乐呢?这是很关键的问题。如果仅仅讲解信乐佛法如何重要,讲得再多,可是有些人天生对正法生不起信乐,他虽然明白了信乐的重要性,可是仍然不会生起来,那怎么办呢?《文殊刹土庄严经》中说:“一切诸法依意乐,意乐依于因缘生。”意乐亦需依靠种种因缘才能生起,此处意乐与信乐的意义相同。对善法生起信乐或说意乐的根本因缘即是恒常思维因果正见,如果能对因果规律生起定解信心,则对修行佛法生起坚固的信乐。因果是世间无欺规律,我们造何业,便必定会感受何种果。有些人暂时没有对经论作过广大闻思,不能从理论上理解因果正见,但依靠世间许多因果实例,也可以生起对断恶修善的稳固信心、希求。如果你抛弃成见,以客观的态度去观察,必然会发现在每一件事物的发展中,都有它特定起因、条件等,这是世人无法否认的因果规律。拉喇曲召仁波切在《极乐愿文》的讲义中讲了一个故事,以前藏地有一个人由于某种因缘,被投入了监狱,而且戴上了沉重结实的铁镣铐。监狱中的生活,人们谁也不想多尝试,那位入狱者自然也是想早日脱离这种环境,于是他一心一意念诵莲师遣除障碍的祈请文,后来手脚上的锁镣突然全部消失了,面前出现了一个身穿白色衣袍的人,告诉他跟着出去,他有点害怕,因为光天化日之下,看守们都能看见,这样走出去岂不是送死吗?然而那位白衣人带着他大大方方地从看守面前走过,监狱里的门也一扇扇地自动开启,别人却如同目盲耳聋一样,一点也没察觉到。他的经历也有很多人知道,这些在世人看来不可思议的事情,确确实实地发生在我们的身边,在诉说着无欺的因果规律,告诉世人三宝佛法不可思议的利益,如果具足基本的正信,那么外境万事万物,都是让你想起因果佛法的善知识,可以让你时刻增上对解脱正法的信乐。

痛苦不悦意,种种诸畏惧,

所求不顺遂,皆从昔罪生。

痛苦、不快乐、各种各类的恐惧,所有的欲求不顺遂,这一切恶报都出自往昔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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