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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著菩萨吉祥贤降生于吉祥萨迦寺西南方二由旬半处一名为扎嘉之地,此地周围遍布白色山岩,其上有辽阔丰饶的牧场,下边则是平坦肥厚的农区,整个地区完全被翠色欲滴的草原覆盖,犹如一块温润剔透的蓝宝石静静地铺在大地上,让人顿生无尽的悦意。其父名功秋华,其母则叫琫准,藏历木羊年(1295年),尊者伴随着种种瑞相诞生于此世间。当其初入胎时,母亲就在梦中看到观音菩萨融入自己的心间,而当他出生时,外境中亦显现出各种与观音菩萨有关的征相:此地以前从未曾出现过的妙香飘满虚空、充盈大地;悦耳动听的乐音传遍诸方;大地震动;天空中降下花雨;当地民众从来没有目睹过的鲜花、草木自此繁盛生长……其后则为他取名功秋桑博(宝贤)。
出生后,他的身相即具有佛菩萨的相似相好,众人都说他就像能给眼目带来清新感受的甘露一般令人赏心悦目。降临人间之后,他与生俱来的寂静、调柔、温顺、正直、慈悲等心性品质就逐渐散发出来,以至在他很小的时候,其行为表现之水准就远超一般凡夫之所作所为。若究其原因,当属无量生世以来,尊者一直串习如海般之二资粮所致。幼年时,从他的日常举止当中即可看出非常稀有的一种未来发展趋势。比如,有一天,当功秋桑博正躺在母亲怀里时,突然刮起了一阵狂风,狂风夹裹着树枝直上虚空。孩子见到后立刻大哭不止,母亲问他为何如此难过,他就用小指头指着天空说道:“一个有情被卷到空中去了。”母亲连忙安慰他说:“那不是有情,那是树叶。”听到这句话,小功秋桑博才停止了哭泣。又有一次,秋天里的某一天,当天地冻天寒并降下大霜,功秋桑博上午离开家到外面走动,结果等他回到家中时家人发现他的衣服不见了。父亲急忙问他:“你的衣服呢?”他则回答说:“碰到一些非常可怜的众生,见它们被严寒逼迫,我就把自己的衣服给它们了。”父亲为了查证就带着孩子一起去看个究竟,结果当他们来到一处遍满蜘蛛的坟堆时,果然发现在那些快冻僵的蜘蛛身上正盖着功秋桑博的外套。为防止衣服被风吹走,孩子还在衣服的四周压上了一些石头。
童年时的尊者即具有如是轻自重他的菩提心。
他有时会说:“我要修行。”言罢即依毗卢七法之坐式安坐且思维法义,他就这样经常以圣者之行为度日。有时他也会哭,每当此时,家人便把经书拿给他,而他随即就会停止哭泣并面露高兴之色。别的孩童打他时,他只是哭一哭而已,根本不会还手打对方。后来,一个名叫蒋阳顿有坚赞的人将他迎请到萨迦寺,并问起过他这些事情是否属实。尊者当时回答说:“尽管大家都有这种说法,但我却想不起来了。不过,每当碰到有人对佛法表示不恭敬时,我的心里就会很难受。小时候,我的嗔心就很少,慈悲心倒很具足,别人行善时我都会随喜其功德。因为这些原因,我对任何人都不会恶语相向。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有天在萨迦嘎颇门口,一人没有任何理由地故意打我的头,最后打得头上都起了大包,即便这样,我还是没对他生嗔恨心。跟其他小孩做游戏时,如果他们输了,我当时反而会因此而心里痛苦并哭泣不已;如果自己输了,心中反倒没有任何不愉快的情绪。与伙伴们捡柴火时,他们若拾到了我却未捡着,此时我一点也不觉得难受、痛苦;如果自己捡到了别人却都没捡到,我就会担心他们父母会因此而责骂他们,想到这,我一定会把自己捡来的木柴分给大家,有时也会帮他们捡一点儿。回想孩提时代所玩的那些游戏,大多不出建造佛塔、讲经说法、禅定等项内容,基本上都是在以善法度日。”
尊者父母去世得很早,五岁时他就被外祖母抚养了。住在姥姥家时,他经常都要放羊,当时因为要交税,姥姥不得不杀掉一些羊只。每当看到有人在杀羊时,他心里便明白又到了给官员上缴羊肉的时候了。当那些人拖着羊群奔向屠宰场时,他边哭边生起不可遏制的悲心。虽说拉着那些人不让他们走,但这一切都无济于事,长时间拖拽着他们后,尊者最终往往会哭昏过去,而那些羊还是会被送到断头台上。经历了这些事后,尽管姥姥对他依然疼爱有加,但他对人世间的种种虚情假意却生起了强烈的厌烦心。九岁时,他终于从放羊之地逃脱,并来到了叔叔仁钦扎西所在的萨朗寺庙。在那里,他开始学习文字、诵经等,不管所学为何,他总能做到过目不忘,当时的人们都称他为不凡之人。
想到以前的高僧大德都是在佛陀的教法下出家、守持清净戒律并精进闻思修行,尊者便来到萨朗寺诸上师面前请求也能让他追寻前辈的足迹前行。结果,于十四岁那年,他终于圆满了自己的心愿:是年六月初八上午,萨朗寺喇嘛欢巴上师为其作轨范师,堪布仁钦华桑当他的亲教师,仁钦多杰上师则担当了日晷师一职,尊者如是于圆满僧团中受了沙弥戒,并得法名桑博华(贤吉)。当其时,前未曾有之妙香遍满大地,悦耳音声缕传来,天空中降下花雨,诸如此类的吉瑞征兆皆为当地民众所耳闻目睹。尊者尚在诸位上师前庄重承诺:今后纵遇命难,亦要守持住清净戒律!
遵循前辈大德的行持风范,受戒后,他即舍弃一切今生琐事,开始精进、专注于闻思如来经典,并背诵经文且思维法义。对家乡的财富、受用、眷属等,他一概无所贪求,为报答叔父仁钦扎西当初对自己的收留、照管之恩,他将属于自己名下的田地、屋舍全都赐给了他,并教诫他说:“从今往后,你要好好行持善法,对毫无实义的世事万不可执著牵挂。我的田产,再加上原本就属于你自己的,这些财物已足够维持你日常生活之用。若还觉生活无着,那我即便化缘也会供养你。不用担心,认认真真修持就是了。”
尊者曾反复思考过这一问题:即所谓佛法必须以讲经说法以及实修来弘扬、护持,也就是说,通过闻思、讲辩以持守教法;通过修行以持守证法。每念及此,他便发愿要拼尽全力深钻阐释如来教法密意的诸大经论,并及祖师大德解释它们的著疏。怀着这种信念,十五岁时,他便来到渥东艾森寺之分院艾悟佛学院,并投师根迦上师门下,从其精研《阿毗达磨杂事集》。因他与生俱来就具有调柔、寂静、安忍、慈悲等心性特点,为防止别的道友生起嫉妒心,他就故意在人前摆出一副特别孱懦、低劣的神态。不过,不管尊者自己如何伪装,无数生世以来串习善法的功德力却让他的智慧远远超越常人通过多年精进才能得到的那点儿智慧境界。某次,一个名叫蒋阳荣巴尼玛坚赞的人对寺庙里的僧人供斋,在庙里所有年轻聪慧的僧人们聚集起来以后,他向大家提出了这么一个问题:“俱舍里说无贪受是痛苦,那么我请问,既然已无贪爱,痛苦又从何说起?何况无贪又直接与痛苦相违。”对此问题,当时在场的众多僧众竟无一人能予以解答。
尊者知道后就对那人回答说:“《俱舍论》中讲有些声闻阿罗汉虽然没有了具贪之烦恼,但却摆脱不了业力所致的痛苦感受,故无贪受与痛苦并不相违。”如此回答后,所有大智者皆深感稀有。南扎上师当即赞叹道:“你的回答无有丝毫拖泥带水之处,确实已与无著菩萨无二无别,完全堪当第二无著之美誉,理应成为众人的礼敬处。”自此之后,人们便称其为渥东无著。
他对《弥勒五论》、《瑜伽师地论》、《二律仪论》、《八品论》(古印度佛学家世亲论师所造、阐明弥勒学的八种论著:《庄严经论释》、《辨法法性论释》、《辨中边论释》、《注疏道理》、《作业品》、《五蕴品》、《二十颂品》、《三十颂品》)等论著中所阐发的道理一一通达无碍,恰似印度无著菩萨一般。同时,他亦深解《入菩萨行论》、《学集论》、《经集论》、《龙树六论》等论典的旨趣。将这些论著全部掌握后,尊者又想将因明理论了然于胸,于是,他又来到吉祥萨迦寺,并拜著名修行者雄甲上师为师,从其学习《因明七论》、《集量论》等因明专著,并尽皆了悟,尤其对《定量论》更是用心颇深,且理解透彻。法胜论师以及庄严、天自在慧、释迦慧、伽那些等诸大论师所造的因明注解,不论从文字还是意义角度,他都可称通盘解悟,就像当初的法称论师一样。大菩萨自己也曾说过:“我本人比较懈怠也不怎么精进,但在我的智慧面前,万法皆可被同时通达。”他有时即会以这种玩笑的方式道破天机。如是修学后,尊者最终彻底明了了二圣六庄严所有论著的精义。
二十三岁时,他以云游僧的身份前往后藏各大寺庙进行辩论。对那些执持邪见者,他以教证理证将其各个击破;对那些坚持正见者,他则予以摄受,并同他们一起云游四方。当时的人们都纷纷议论说:“像渥东无著这样的大智者,以前从未出现过。”
在他三十岁的那一年,也即藏历木鼠年,十月六日上午,以堪布香森仁钦衮为轨范师,南卡桑给为羯磨师,更嘎坚赞为屏教师,夏嘉香秋为日晷师等,在如是具足所要求之数量的僧团中,尊者于艾悟佛学院受了近圆戒。从那时起,他就对四部毗奈耶中所宣讲的有关开遮持犯之种种规定严持不犯,他就好像优波离尊者又亲临雪域藏地一样,成为了持戒精严之僧团的顶饰。
三十二岁时,蒋阳多有及其眷属、更嘎坚赞上师、更邦朗卡扎、香森仁钦衮等人劝请他担当达热寺住持一职,尊者拒绝了。后来,那巴琼帕坚赞、仁钦西日本巴也劝请他接受住持之职。面对众人诚恳、认真的请求,他担心若再拒绝就会有违背上师教言之嫌,思前想后,尊者最终还是挑起了达热寺住持这一重任。后应以香森仁钦衮为主的诸大上师、善知识以及下擦瓦的善知识、僧众之请,他到那里创办了艾热佛学院。
多年以来,他对所有众生皆如母待独子一般慈爱怜悯,从未曾退失过片刻的轻自重他之菩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