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圆满法

学佛先从做人起

  • 作者: 竺摩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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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佛先从做人起

佛陀设教,不重神奇,而重平凡切实,事实求是,注重身心的修养,反省与检讨。因此,佛陀在世时,依律制每月召集大众,举行两次的检讨会(即半月诵戒),使每个人来一个自我坦白,自我报告,自我发露,自我批评,有过则纤悔,无过则加勉,养成佛教徒一种不慕虚荣,切实为学、修身、做人的真朴风气,兹举三种典型的佛教徒於後:

多种善因

有一次佛在检讨会中诵戒,既凭戒条来检举功过得失,其中有个名须陀的弟子,听了站起来说:「我自学佛以来,把家财尽量拿出来做善事,虽然家中财产渐渐减少,我的精神却很愉快,因我觉得自己帮助过许多人,做过许多好事。」佛就问他:「你为何如此慷慨去做好事呢?」他说:「因我听了佛说因果,知道作善因会得善果,故乐意如此去做」。佛当时就印可他,不愧是一个依教奉行的善良者。

勤苦悟道

第二个弟子名叫阿迦达站了起来,接著说:「我过去曾独自在深山苦修。严冬苦寒,我不以为苦。毒蛇猛兽,我也不觉怖畏。在饥饿煎迫的时候,我只靠采山里的蔬果来充饥。我觉得此心清净明彻,犹如寒潭止水,湛然不波,一平似镜。佛就问他:「你为何能放下一切,去过这样勤苦的生活呢」?他说:「我曾听佛说过,为佛弟子,要淡泊知足,清心寡欲,才能得道,我因不贪物欲,专习禅定,而获证悟,彻见真理,灵明自在」。佛听至此,也深加赞许,认为他能克苦自励,而得见道,实为一个难得的好弟子。

舍己救人

接著第三个起来发言,是一个断了手臂的,名叫旃陀的弟子。他说:「我自学佛以来,一边自己精勤求学,一边也顾著做利人的事情。有一次我住的一个村庄,洪水泛滥,变成了泽国,所有房屋皆被洪水淹没,乡村里的人逃不出来的,被淹死的很多。当时我坐在一个大木盆中,被水飘浮到邻村,幸而未死,邻村中有位师兄,富有家财,我为了救济同村受难的灾民「向他诉苦求救,他却推说,钱物太少,不能救济多人。後来经我再三苦苦的要求,终於说服了他,得到许多食物和衣物,回村去救济灾民;谁知灾民闻有赈济,欢喜若狂,群来抢食,我在人丛中竟被挤断了一只手臂,但我却不以为苦,因我看到他们有食有穿,神情兴奋,忘却痛苦」。佛就问他:「你又为何如此做法,连自己的手臂残废了,都不以为苦呢?」他说:「因我曾听佛讲,多生以来,修菩萨道,勤求佛法,牺牲为人,才得佛果,为了学佛,所以我也乐意如此去做」。佛听了很为感动,同时也很欢喜,认为自己过去所修的难行能行,难忍能忍的大乘行门,如今也有人实行了。

代表三类佛法

从上面所述三个弟子的学佛经历中,我们知道须陀是乐善好施的,阿加达是勤苦修道的,旃陀是牺牲救人的。这三种人的做法,成了佛弟子的三种典型。这三种典型,正可以代表三类佛法,因佛法广而且博,综合起来,不出五乘共法、三乘共法、大乘不共法的三类。

五乘共法

五乘者即人乘、天乘、声闻乘、缘觉乘、菩萨乘。共法者,是指人天所修之世间善法,为声闻、缘觉、菩萨所共同修学之善法故。人乘修的善法是五戒:

一、不杀生,近乎仁;二、不偷盗,近乎义;三、不邪淫,近乎礼;四、不妄语,近乎信;五、不饮酒,近乎智。佛谓修此五戒,世世不失人身,且得利乐。天乘所修的善法是十善:即是身业不杀、不盗、不邪淫;口业不妄语、不两舌、不绮语、不恶口;意业不贪、不瞠、不痴。修此十善增上,可生天上享受福果。因此人乘法和天乘法是世间善法的根本,学出世的声闻、缘觉、佛,都要从世间的善法学起,学得世间善法,奠定人生道德的根本,进一步才能学出世的三乘善法,如果世间善法的基础都没有,而高谈学出世的三乘善法,正如建筑五层高楼,而没有底下两层,顶上三层如何能安立得住呢?所以说人天戒善之法,是出世三乘人必须共同修学的善法。所谓「学佛先从做人起」,如果人的善行不修,连做人的道德都没有,那里谈得上学菩萨、学佛呢?自然说不上了。上面所述第一类弟子,听了佛说的因果之理,「诸恶莫作,众善奉行」,正可以代表了修习五乘共法的类型。

三乘共法

三乘共法是声闻人所修的四谛法和缘觉人所修的十二因缘法。四谛中的「苦谛」,是招人生所感的苦果,「集谛」是招感此苦果的业因,因此苦集二谛的真理,说明了我们这个人生苦闷的来源和复杂的现象;我们要离去此苦闷的人生,必须要证得「灭谛」的涅槃,而要证此灭谛的涅槃净境,又必先要修习「道谛」的三十七道品,方能解脱烦恼,离苦得乐。至於缘觉人所修的十二因缘法,更是穷探人生久远的起始,由於根本的无明烦恼而有生死苦恼,轮流不息,若修道,有了智慧,就可以破除无明烦恼的根本,超脱生死的牢狱,离苦得乐。这四谛法和十二因缘法,虽为声闻、缘觉二乘所修,由此而得出世解脱,但菩萨亦须修习此法以为基础,才能断惑证真,诞登彼岸,所以把四谛和十二因缘叫做三乘共法,即是说三乘人在修学的过程中,都要经过此一阶段。上面所述的阿迦达,能勤苦修行而证道果,这就是修习三乘共法的一种类型。

大乘不共法

大乘不共法,是指菩萨人所修的六度法门,是不共世间人天二乘所修戒善之法,只求自得福乐的果报;也不同出世声闻、缘觉二乘所修的四谛、十二因缘之法,只求自我解脱而离苦得乐;他是循著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的六度法门,一面消极地自己克苦修道,灭度了悭贪、毁犯、瞠恚、懈怠、散乱、愚痴的六种弊病,同时在另一方面,他又能积极地为诸众生,广作佛事,达成自利利他的任务与目的。这种以利人重於利己的法门,不是贪著世间的福乐的人天二乘,也不是贪著出世涅槃净境,只顾自利为先的出世二乘人所能做到的,所以叫做大乘不共法,即是不共二乘所修,而为大乘菩萨独具的法门。上面所说的旃陀,既能自己精进修道,又能勇於救济灾民,舍己为人,正可代表修习这大乘不共法者的类型。

良好的借镜

这三种典型的佛徒,和他们所修学的三类佛法的学识和精神,对於我们後世发心行善,精勤求道、服务社会的佛弟子,有很好的启示,是可以做一个良好的借镜。

有些人听了佛法因果报应的道理,五戒十善的法门,用心诚实,乐於行善,正好像须陀那样,为争取种善因而得善果,布施自己所有的财物,亦无所吝惜。这是深信因果,以不敢做恶而为善来警策自己,自具一格,可为初机学佛行善的榜样。

若在求学时期,我们学佛的人,应要学习阿迦达的为学精神,为了求道,淡泊物欲和名利,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一心一意,专精学业,结果获得成就:须知古往今来的名贤学者,对於学业有所成就,皆从勤苦夺斗中得来。黄蘖禅师说得好:「学道好比守禁疆,紧把疆城战一场,不经一番寒彻骨,那得梅花扑鼻香」。读书求学要如此,就业做事亦要如此,如果精神散漫,态度随便,马马虎虎,心不在焉,学业和事业,一定都难望其有所成就的!

佛法的愿望,是在劝人「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行善的宗旨是相同的,但行善的心量大小,程度的浅深,功德的多少,都是有不同的:像须陀所行的善,布施结缘,只求人天的福果,那只限於世间的善法;而阿迦达的修善,却偏重於求出世的善法,使自己断惑证真,离苦得乐;还不如旃陀所发的大心,广修善行,他对於善行,当仁不让,见义勇为,为了他人、社会、国家的利益,不但牺牲自己的财物,就使牺牲了自己的小我生命,亦无所顾惜,而还以此种精神来完成互助互济、共存共荣的社会大我。因他听了佛说的多生以来发菩提心,行菩萨道,勤求佛法,牺牲为人,乃成佛果,才启发了这一类型不共人天二乘的大乘行者。

学佛者虽有这三种类型,而当以自利利人的大乘精神,为目前的人类和社会所需要。所以我们现在学佛的人,应在这三种佛徒类型中,选学大乘行者旃陀的一类,让菩提心,上求佛道以自利,下济众苦以利他,才有人生最高的价值和意义。

为善最乐的人生观

人生所做的事情,不出善恶二途:有些人爱作善事,小心翼翼,惟恐落後而不及人;有些人喜做恶事,做了恶事还得意洋洋。不过我们人类的性情,多数是乐善而恶恶的。如论语说:「禹闻善言则拜」。孔子的学生子路,「人告之有过则喜」。荀子则说:「与人善言,暖於布帛」。这些话,可以代表了人多是「好善而恶恶」的。

一、心安而理得

昔有汉明帝问东平王苍曰:「天下以何事为最乐?对曰:为善最乐」。为善何以为最乐呢?是行乎心之所安,理之所得。比如你看到一个人受难,力之所及,应该救他,就可心安理得;若应救而不救,事虽过去,於心不安。又如佛总举行「吉祥法会」,要为马来西亚佛学院筹募教育基金,这是一件极善、极有功德的好事,因学院教育基金巩固,就可培植多点佛教人材,为弘扬佛法、福利社会而努力。在目前的佛教,弘扬佛法是一件极其需要的善事。如我不久前在澳洲、美国、加拿大等地方所见到的情形是:不论中西人士,爱好佛法者与日俱增,只是缺乏宣讲佛法的人才。如果佛学院办得好,有足够弘法的中英人才,便可随时派去弘法。故植材弘法,这是一种良好的功德,我们知道了应要有力出力,有钱出钱,随喜功德,就是行乎心之所安;不然的话,法会过去了,回想起自己一分钱都没有出到,有时可能会感到於心未安。或看见在法会门口的马路上有人跌倒,不该取笑他,应该将她扶起。这扶起,便是行乎心之所安,也就是行善。若应行之善而不行,甚至或来个堕井下石,加深其苦,事情过後,心即难安。古人说得好:「为人不作亏心事,夜半敲门也不惊」。

二、善心和善言

阿含经有一首偈说得很好:「善心为园,善念为根,善言为花,善行为果」。这首偈著重於「意念善」和「语言善」,为行善的根本:善心是正行,善语是助行。

有关善心之义,谨简明之:

1.善心的心体:是指十善心,即身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口不妄语、不绮语、不两舌、不恶口;意不贪、不瞠、不痴。

2.善的心理分析:这在唯识说人的善心所有十一种:一信心、二惭心、三愧心、四无贪心、五无瞠心、六无痴心、七精进心、八轻安心、九不放逸心、十行舍心、十一不害心。

3.三种修善的心:起信论说善有三心:一正直心、是直念真如的净德;二深心、是广集无尽善行无量功德的胜心;三大菩提心,是发自利利他的心,上求无上佛道,下拔一切众苦。

善言,即指四摄法中的和爱语,赞励语,慰问语。亦可分三种善语:

1.劝善语:诸佛菩萨的法语,历代圣贤的嘉言,箴诫後人,建立德学,敦品立行,都是劝善之言,规诫之语。孙子有说:「赠人以言,重於珠玉;伤人以言,甚於剑戟」。凡是勉人正知正见、正语正行的箴规,及对人欲作恶事有所怕惧而中止不作的有关因果报应的言论,都是属於劝善语。

2.责善语:人有过错,执正不苟,责以大义,使之省悟。如孔子作春秋责备贤者,使乱臣贼子畏惧,改过迁善之类,都是责善之言。

3.悔过语:这不是他人的规诫和指责,而是自己的悔过知错,由惭愧而发露纤悔的话。如僧众自恣的白文云:「大德长老!或见我过,或闻我罪,或疑我犯,恣任所举,哀愍我语,我当忏悔」!这类语气,都是属於悔过语。

三、小善和大善

行善在事物的形态上说,可分小善与大善;而在行善而忘善的精神理性来说,则善之大小,其理相等。如一滴海水虽少,而其水性同一咸味,是与大海的水普遍平等的。理虽如此,但欲行大善,还须要从小善做起,小善不积,大善也就难成了。在宋朝时代,有朱熹的学生名李播,莲池大师尝劝其作善事,辞以无力。大师指一条坐凳说:「假如此凳,倚斜碍路,吾为整之,亦一善也」。此即小善,何人皆可为之,如不肯为,是己不为,非不能也。随园诗话有句云:「劝君莫栽当路棘,他年免挂路人衣」;有此好心,亦是小善。法华经说:「若人散乱心,入於塔庙中,一称南无佛,皆共成佛道」。由念一句佛的小善,将来亦可共成佛道,则虽是行一小善,亦何乐而不为!故戒经说:「小善不积,无以成圣」。

讲到大善,则不但世间煦煦之仁,孑孑之义是小善,即佛教的五戒十善,消极地贪图世间富贵,人天福乐,也都属於小善。大善是什呢?如孔曰杀身成仁,孟曰舍生取义之类忘我所为,都可以说是大善。至於佛教中说的大善,即学大乘佛法,发菩提心,行菩萨道,修学六度万行,牺牲布教,舍己为人,施恩而不望报,无住而生其心,都成为积极的大善。如佛陀的本生经,菩萨的本事经,那种舍身救人的壮烈史迹,真是随处拈来,举不胜举了。

唐朝曹洞宗的洞山禅师,把人类的善恶人格,分析成三层来说:

1.知恶不能止,知善不能行:是模棱两可的人格;

2.勉强而止恶,勉强而行善:是中庸性的人格;

3.知恶而忘恶,行善而忘善:是最高大善的人格。

这里第三种人行善的人格,是人善的境界,善恶忘怀,可说是达到为善最乐的高尚至善。金刚经的观空无相,离相布施,无住生心,正可说是行善而止於至善的境界。所谓「灭度一切众生,而实无众生得灭度者」!

四、行善的榜样

佛教中舍己为人而行大善的行者,固然很多,但普通儒家真能行善的人,亦不在少数,在历史上有很多事实,亦是不胜枚举的,现在姑写几位行善的儒士,多是近於菩萨舍己为人的大悲心肠者,可作为行善的榜样。

1.保侄弃子的邓攸:晋石勒将过泗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邓攸以牛马负妻子而逃;又遇贼掠其牛马,乃步行担其儿及侄儿,自度不能两全,就和其妻说:「吾弟早亡,惟有一息,理不可绝,正应弃我儿耳;幸而得存,我後当有子」。妻泣而从之。攸弃子後,妻不复孕,过江纳妾,甚宠之,讯其家属,乃攸之甥。攸素有德行,闻之感恨,逐不复畜妾,後遂无嗣。有嗣无嗣,有系於因果业报,盖彼虽存侄有德,弃子则有罪,故无後嗣,暂且勿论;然其宁舍己子,而全侄命以存弟息,亦为利他而行心之所安,非矫揉造作者之所能为,实践真善,确实难能可贵,值得赞美,非一般人容易做到的。

2.凶马不卖的庾亮:庾亮有马名「的驴」,白额入口至齿者,是凶煞之马,骑之必伤其主,友或劝其卖出。亮对友说:「卖之必有买者,即复伤害其主,宁可不安己而移乎他人哉」!这亦是菩萨心肠,宁可伤己,不欲伤人,诚孔子所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亦我佛在戒经所说:「好事向他人,恶事向自己」的大士之道。

3.有车不借的阮光禄:光禄在剡溪,曾置好车,人来借车,无有不借的。有人葬母,意欲借车而不敢言。光禄闻而数曰:「吾有车而人不敢借,何用车为」!就把车毁了。

担侄而弃子,凶马不愿卖,可惜好车未借,心地善良,犹如光风霁月,何等胸襟,令人佩仰!

五、及时须行善

人生在世,数十寒暑,生命短促,行善须要及时。四十二章经云:「生命在呼吸间」。如有遇行善的机会,错过行善,虽欲再行,只恐难以如愿了。

佛陀说法,每多譬喻:过去有三条大鱼,随著潮涨而流入小河。等到潮退水渐浅,三鱼自相谓道:「我们若不从速随潮水退回大海,生命便有危险」。适来小船,阻住水道,三鱼无法随潮退去。第一条鱼便尽自己的气力,跃出水面,越舟而过,得免於难。第二条鱼,亦从小船边的疏草奋勇穿过,亦免於难。惟第三条鱼,因循苟且,既无能力跃过小船,亦不知从船旁疏草处穿出,不久潮退水乾,窒息而死,遂为渔夫所得。佛陀说了这个故事,就告诉弟子们道:鱼以水为舍宅,亦依水而活命,离水则命不存;我们人亦是这样,依命根而维持身体,命根不存,身即亡故。但人命无常,时序推移,瞬息即逝,如果不把握时间,及时行善,以期广种福田,招集来生的福果,那一到临终,手忙脚乱,所带得去的,只是一身的罪业,再受轮回往来之苦,就不免「空在人间走一遭」了!

佛儒自力的人生观

佛教的修学,有他力论和自力论。他力是指佛菩萨的力量助成,自力则靠自己的努力致果。在这两者之中,佛教的真义,是著重在後者,前者只是一种方便。佛在阿含经中开示弟子的修养方法是「自依止,法依止,莫异依止」。即是说:你们要学好,要靠自力,靠法力,毋须依赖他力;自己若不努力改恶修善,依赖他人或神力,也是没用的。

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是人生的现象,有贫富智愚,媸妍寿夭,穷通得失等等的不齐,但何以有此不齐的现象呢?这是使人最感困惑的问题!主张宿作论的人,认为这是过去作的宿业,注定今生的苦乐命运,无法更改,否定了自己现生行为努力的价值。其认为宿作注定乐的,「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无钱明日愁」,趋於乐天的颓废派,近於中国的魏晋清谈之流,印度的顺世外道,西洋的施勒尼哲学,伊壁鸠鲁哲学之类;其认为宿作注定苦的,「命该如此」,趋於厌世的悲观派,近於中国的命运论者,印度的厌世外道,西洋的叔本华哲学之类。这些人虽然对人生的现象知有因果性的关系,而认识不同,漠视或否认了现生行为的努力,可以改变现状的价值,而把一切都呆板化、机械化的注定下来,以致流於定命论的观念。有些人主张尊神论,把人生一切的遭遇,都归结到神意中去,只要求神祈祷,便可找得办法,自己的力量是无可奈何的;其实呢,世间的一切祸福现状,都有前因,若都把它归於神意的操纵,无异否定了自己,也否定了人生努力的价值!因为一个人自己不肯在行为上努力改善,光是求神拜鬼,是决不会有什结果的。更有一种苦行论者,从人生种种现象的因缘中,懂得因果性的道理,以为只要自己现在肯吃苦,将来必可获得快乐,於是不择手段地在努力苦干,蛮干,如印度许多苦行者的投崖、蹈火、曝日、吃草等等,到头还是空花无果。

佛教主张自力论,阐明人生一切现象,都是因缘相涉相成,离不了因果性,而这因果性的创造力,全在乎自己。所谓「操之则存,舍之则亡」。它不是尊神的神意论,也不是宿作的定命论,更不是偏激狂妄的苦行论,因它不把人生一切现象归於神意。也不是归於过去的宿作,注定现生的命运,而是说由自己前生行为的善恶,可以影响今生的苦乐果报。而更重视因缘论的力量,只要今生遇到因缘,自己又肯从正途努力,那即使现果的生活是穷苦的,亦可改变为富乐的,不如命运论那样刻板的注定。记得印顺法师在佛法概论中,纠正定命论者,有一个很好的比喻:如一个极强健的青年,偶因忽视卫生,生病死亡,或因生活浪漫,烟赌嫖吹,以致堕落,这当然不能说是神支配了他,或是前生注定,而完全是因自己现在的行为不良所致,如果是自己行为善良,不但不致堕落或死亡,或者会比以前更好,更壮健。佛教虽然把人生一切现象归之於因缘与因果,而这权力是操之自己,宇宙间的一切现象,都是很活泼地可随自力更改,只要自己抱定宗旨努力,富者乐者固可更富更乐,就是贫者苦者,亦可以改变为富为乐的。

佛教这种自力改造一切的人生观,与孔子的学说倒是很相近。孔子学说大部份是讲人生问题,重视现实,重视自力,他的理想是要发挥人群的价值,以人力来操纵宇宙,克服自然,所谓:「人定胜天」。「人能宏道非道宏人」。人能至诚尽性,人格升华,可以赞天地之化育,与天地同参。人从好的方面发展是如此,若从坏的方面发展,则如书经所说,「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逭」,也是注重自业的势力,认为人生进步的关键,完全在乎自己。不过佛教亦说「定业可转」,其尊重自力,更有过於孔子的。

孔子家语说:「哀公问於孔子曰:国家之存亡祸福,信有天命,非为人也。孔子对曰:存亡祸福,皆己而已,天灾地妖,不能加也。公曰善,吾子之言,岂有其事乎?孔子曰:昔者殷王帝辛之世,有雀生大鸟於城隅焉,占之者曰:凡小生大,则国家必王而名必昌。於是帝辛介雀之德,不修国政,亢暴无极,朝臣莫救,外寇乃至,殷以亡。此即以己逆天时,诡福反为祸者也。又其先世殷王太戊之时,道缺法圯,以致天孽,桑谷於朝;七日大拱,占之者曰:桑壳野木而不合生朝,意者国亡乎?太戊恐骇,侧身修行,思先王之政,明养民之道,三年之後,远方慕义重绎至者十有六国。此即以己逆天时,得祸为福者也。故天灾地妖,所以儆人主者;寤梦儆人臣者也。灾妖不胜善政,寤梦不胜善行,能如此者,至治之极也,唯明王达此」!这一段故事,说明了孔子不信天命,是反宿作的命运论者,也不是一个寤梦求之的尊神论者,而是一个自力主义论者,唯有自力不但可以胜人,亦可以胜天呢。佛法尚感应道交,本是自他二力,可以互彻,二十唯识论所谓:「展转增上力,二识成决定」;惟虽言二力,而尤以自力为重,无自力为主而感,则他力为助而应亦无从应起,此亦以自作之业有别,所招果报亦异。如那先比丘经云:「弥兰王问那先:世间之人头面目身体支皆完具,然有长命者短命者,有多病者少病者,有贫者有富者,有端正者丑恶者,有为人所信者所疑者,有明者有暗者,何以故有斯不同也?那先言:譬诸树木之生果,有酢者,苦者,辛者,甜者,此等树木何故有不同者也?王曰:其不同者,木栽各异也。那先言:人之所作,各异不同,故有长命短命,有多病少病,有富贫贵贱,有端正丑恶,有明有暗。佛谓:豪富、贫贱、好丑、宿命之作,善恶随自形而得之」;此亦以自己过去所做的善恶业力不同,影响今生得报的媸妍、智愚、贫富、贵贱不同,而好恶的关键,还是完全在於自己。自己业力决定自己的趣向,虽佛力亦难以改变,非佛不欲救苦救难也。如心地观经云:「时有五百长者问佛言:佛常利益众生,何故世间众生多不见佛,受诸苦恼?佛告五百长者:譬喻日光虽普照世界,盲者皆不见其光明」。日光普照,盲人不见,过在自业障隔,不在日光有意不照。是知人生一切现象的逆顺美丑,皆由自力而成,皆以自力而改造为转移。自力重要如此,我们应如何谨慎自力,而创造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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