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信拿到没有人的地方,拆开来看。信上写道:
“‘闻儿知悉:母亲甚健,不必挂念。汝母有儿如是,亦可以无憾矣;汝父密勒蒋采纵在黄泉,亦可以含笑无恨矣。儿放咒之结果,压死仇家三十五人。近闻村人将密派刺客,谋杀吾儿,然后再杀汝母,故必须随时警惕。渠等既仍持报复之心,自不能轻恕,应施以九壁层之降雹,毁其稼禾,则汝母愿足矣。若学费已尽,可在北向之山,黑云深处,六星放光之下,有吾家亲戚七户,可向彼等索取。儿若不知彼等亲戚之住处,及山村在何处,于此行者身上求之即得。此山村中,只行者一人居住,不必他求也。母白庄严手字。’
“我看了信以后,不明白信中的意思,想起家乡,想起了母亲。信中所说的山村和亲戚也都不知道,需要的学费供养也拿不到,不禁眼泪汪汪的流下来。哭了一阵,把泪眼拭干,走去向行者说:
“‘听说你知道我的亲戚所住的山村,请你告诉我好吗?’
“行者说:‘我就听说喜马拉雅山下的贡得抗有你的亲戚!’我问他道:‘你还知道别的地方吗?请问你的家乡是哪儿呀?’行者说:‘此外的山村,我知道的很多,但是你的亲戚住在哪儿,我却不知道;我是卫地的人!’我说:“那么,请你等一等,我马上就来!’
“我就把信拿给上师看,把经过的情形详细的说了一次。上师就说:‘你的母亲瞋心真不小啊!杀了这么许多人还不够,还要降雹!’接着又问道:‘你的亲戚在北方什么地方呀?’我回答说:‘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说北方有什么亲戚,但是信上明明是这么说的;我问那个朝山的行者,他也说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那时,师母智慧空行也在一起,看了信之后,说道:‘你把那个行者喊进来!’师母就烧了一盆大火,请行者进去烤火喝酒。师母指天画地,东说西说,顺便就从行者的背后,把他的大衣脱下来,披在自己的身上说:‘穿着这样破旧的衣服去朝山,福气一定会来的。’说着,东走西走就走到楼上去了。师母在破衣的当中,取出了黄金之后,照样补好,仍旧把衣服还给行者,招待他吃饭,留他住宿。
“师母对我说道:‘闻喜!闻喜!到上师那儿来啊!’我与师母一同到了上师面前,师母就给了我黄金七两。我很惊异的问道:‘这黄金从哪里来的呀?’师母就说:‘你的母亲真聪明啊!在行者的身上把这七两黄金藏得这样好!信上所说的,北向的山村,就是太阳照不到的地方,行者衣裳的里层,不是太阳照不到吗?黑云就是用黑布缝着的意思;六个星放光,就是用白线缝了六处的意思;底下的七家亲戚,就是有七两黄金的意思;若找不到的话,要知这个山村里只有行者住在里面,用不着找别人;这就是说黄金在瑜珈行者的身上,用不着找别的人了!’上师仰天哈哈大笑,一面说:‘人们都说你们这些女人聪明,这话真不错!’
“我给行者一钱金子,行者真是快活极了。我随后供养了师母七钱金子,供养上师三两金子。又对上师说:
“‘我的母亲还要我降雹,请上师传给我一个最秘密的降雹法吧!’
“上师说道:‘你要学降雹法,却是要到雍同多甲上人那里去求!’
于是上师就写了信和带了些土产的东西,着我又到波通去了。拜见了上师以后,供养了三两黄金,又把信和土产也一并供养了,详细的陈述求学降雹法的原委。上师问道:‘咒术成功了吗?’我说:‘咒术成功了,杀了三十五个人;我又接到母亲的信叫我降雹,所以要请上师传给我!’上师说道:‘好!满你的心愿吧!’就把降雹法传给我。我又在练法堂处修了七天。在第七天的时候,由对山的石隙间出了一团黑云,电光闪闪,雷声轰轰,满天大风暴要降临的样子。我知道我的本领已能指挥降雹了。
“上师来问我:‘你现在能够降雹了,可是不知道你们家乡的麦子熟了没有,长得有多高了?’我想了一想说道:‘大概还只有可以藏斑鸠那样高!’
“于是又过了十几天,上师又来问,我说:‘大概有小芦草那样高了!’上师说:‘嗯,还稍为早一点!’
“又过了些时,上师又问,我说:‘现在是正要长穗的时候了!’上师说:‘那么,你应该去降雹了!’就派从前曾到我家乡去调查过的那个同学送我一起去。我们都装着行脚僧的模样出发。
“那一年,家乡的麦子长得异常的丰盛,许多老人家都说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好收成。村人约定不准各自任意收割,要在大家庆祝以后,才同时动手。我等到再隔一两天村人就要开始割麦子的时候,在村前溪水的上流处,结了一个法坛,预备了咒术用的种种材料,开始作法,喝诵咒语。那时空中,万里无云。我大呼一声护法神之名,陈述村人虐待我家的事实,捶胸拍衣,大声的哭叫起来。
“真是不可思议!空中忽然起了一团黑云,一层卷一层,瞬刻间变成一大堆的浓云,电光闪闪,雷声隆隆,一霎时,大冰雹纷纷降下来;下了一阵又一阵,把村人眼看着要收割的麦子打得一粒不剩。山上又冲出一股洪水,把麦子也一起冲走了。村人看见麦子随洪水流去,都放声嚎啕大哭。最后,空中起了一阵风暴,我们两个人身上觉得冷簌簌的,就跑到北边的山洞里,生起火来取暖。那时,村中的人,为着庆祝丰年摆酒宴而准备肉食,派了一伙人出来打猎。这些打猎的人,恰巧经过崖洞的前面,有一个人说道:
“‘哼!再没有比闻喜把这个村子害得更惨的人了。以前杀了那么多人还不甘心,现在又把这样好的麦子弄得一粒都不剩了!要是把他捉到了,我要把他的血挤干,活生生的把他的胆挖出来,都还不能消我的恨。’
“当中就听见有一个老头子说:‘嘘!嘘!不要声张!低声点说话!你看那个崖洞里在冒烟,是谁在里头啊!’一个年青的人说:‘那准是闻喜!那个混蛋没有看见我们,我们赶快招集人来杀死他,不然他要把这个村子都害得精光了!’一面说一面大家急急地都跑回去了。
“我的同伴看见下面有人走过来,知道大概已经有人发现我们在这里了,就对我说:‘你先回去吧,我装着你的样子,跟他们玩一玩!’我们就约好,四天后晚上,在滇目的客舍中相会。当然啰!我知道他多力好勇,所以也就很放心地让他一人留在那里。
“那时我很想会会母亲,但又怕村人会害我,所以只得离开家乡,绕道往宁哦去了。不幸在路上让一只野狗咬了我几口,腿上到处是伤,一路走一路跛,结果不能够如期到达客店。
“我的同学到底干了些什么事呢?那天我走了以后,村中就集合了大队人马来杀我,他就奋然鼓足勇气,向人马群中冲了过去,冲得人和马纷纷两边倒。当他冲过去之后,村人又一齐集合追赶过来。村人追得急,他就跑得快些;追得慢,他又从从容容的走得慢些;村人丢石头过来,他就丢掷更大的石头过去,他大声的叫道:
“‘谁要敢打我,我就不客气用咒术诛死他!我杀死了那么多的人,你们还不怕吗?今年这样好的收成,弄得一粒麦子都看不见了,你们还不够吗?今后你们要是不好好的待我母亲和妹妹,老子就在村中的进口处放下鬼池,出口处放下魔咒,让你们这些活着未死的人,九族都要一起死完!不把这个村庄化为灰烬,决不甘休!你们不怕吗?’
“村人听完他的话都吓得混身发抖,大家你望我,我望你,一个推一个,叽哩咕噜的说:‘你说!你说!’说着,却一个个都悄悄的溜回去了。
“他倒比我先到滇目。到了客店之后,就问老板,有没有这样这样的一个行脚僧到你们这个店里来呀?老板想了想说:‘来是没有来,可是你所说的那个行脚僧,现在好象正在那个举行宴会的村子里面,像是受了些伤似的。你大概没有带碗吧?我可以借一个给你。’说着就借了一个碗底灰色而形状像阎王面孔的碗给我的同学。他就拿着碗到村上的宴会来行乞。他在宴会中找到了我,走近来坐在我的身旁说:‘你昨天怎么没有来呢?’我说:‘前几天,我在路上去要饭的时候,让野狗咬了几口,所以走不动,现在才好了一点,大概不要紧了!’于是我们两人就一同回波通。拜见了上师以后,上师对我说道:‘你们俩作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我俩觉得奇怪,向上师说:‘在我俩回来之前,是谁告诉你老人家的呢?’上师说:‘护法神等将士,在十五月圆的时候回来告诉我的,这一次是我差遣他去的。’说完,大家都觉得很高兴。”
晋见马尔巴上师
那时尊者密勒日巴,对听法的弟子说完上面的故事之后,就对弟子们说道:“我就是这样为了报仇而作黑业的!”
惹琼巴问道:“上师,你说过先作黑业,后作白业,白业只有正法。尊者!您是以什么因缘得遇正法的呢?”
密勒尊者说:
“我渐渐对于放咒和降雹的罪恶,起了后悔之心。要想修正法的心念,一天比一天的强烈起来。常常白天不想吃饭,夜晚睡不着觉;走时想坐,坐时想走;对所犯的罪恶,十分后悔,因此厌世之心,常常涌上心头。但是又不敢说想修正法的话,总是在想:‘上师这里,有没有修正法的机会呢?怎样办才好呢?’
“正在这样不断苦想的时候,遇到下面这件事:原来上师有个很好的檀越(就是施主)。他的家产富足,对上师的信心很好,恭敬承事上师不遗余力。不知怎地忽然得了重病,盼上师为他加持祈祷,请上师到他家里去。
“过了三天,上师青白色的脸上,带着苦笑回来了。我就问上师说:‘师傅!你的脸色为什么这样难看啊?为什么老是这样苦笑呢?’
“上师说道:‘世间的一切都是无常。昨天晚上,我那个最好的最有信心的施主死了。因此,唉!我对这个世界就起了悲哀之心哟!我这个老头子从青年时代到现在白了头的暮年,一直在做咒术、诛法、降雹三种作业。你这个弟子虽然是年轻,和我一样,也犯了咒术和降雹的大罪恶,这笔帐将来恐怕也是要算在我头上的!’
“我心中生出了疑问,便问上师说:‘我们所杀的那些有情,上师难道不能够使他们生兜率天(弥勒菩萨所居之净土,西藏修弥勒净土的人颇多)或解脱吗?’上师说:‘有情的自性就是法性,在理趣上,原有这样可以令他们生兜率天和解脱道的说法,这种仪轨修法我也知道,但是这些不过只是解说文句,事实上真正能够使他们得救获解脱的,一个都没有。从现在起,我要修习对自他二利都有实效的正法。你来教导我的徒众好了,以后我要引导你到兜率天及解脱道去。或者,你去修正法,做我生兜率天与解脱道的引导者。你求正法所需要的东西,我都供给你。’
“啊!当时我听了,心里多么高兴啊!我日夕渴望着的事竟要实现了,连忙对上师说:‘我愿意去修正法!’上师说:‘你的年纪轻,精进心与信念也强,那么就请你一心一意的去修正法罢!’
“上师就忙着替我准备行装,把宁哦出产的毛布与藏片装在一匹马上,连马一起送给了我。告诉我:在察绒那地方,有一个雍登喇嘛尊者,这位老人家,通达正法大圆满(红教所传的无上心地法门)教授,是一位得了成就的上人;你到他那里去修习正法好了。我拜别上师和师母,来到察绒那,看见了雍登上人的太太和几个徒弟,他们对我说:‘这就是雍登喇嘛的本庙,但是上人现在却在宁拓惹弄的分庙里,不在此地。’我对他们说:‘我是雍同多甲喇嘛派来的,请你们派一个人领我去见上人。’又把来历详详细细的说明了,上人的太太就派了一个喇嘛领我去。到了宁拓惹弄,拜见了上人,我把毛布和藏片一起献上说:‘我是从上方来的,是一个罪大恶极的人,请您慈悲,传我一个今生解脱轮回的法门。’
“上人说道:‘我的成就大法:根,本性殊胜;道,获得殊胜;果,使用殊胜;昼思维,昼成就;夜思维,夜成就;根基好的,有宿因善根的人,无思维的必要,闻法即解脱。我就把这个法传给你吧!’于是上师就为我灌顶(密乘传法,即为灌顶),又授给了我口诀。那时我暗想:从前我修咒术的时候,只修了十四天就有了效应,降雹法只修了七天就得了成就。现在上师传给我比咒术和降雹还要容易的法,昼思维,昼成就;夜思维,夜成就;有宿善者闻法即成佛,无思维的必要,我能够遇此大法,自然也是有善根的人。因此生起我慢,全不思维修习,人与法相离。
“这样过了几天以后,一天,上人来看我,对我说道:‘你说你是上方来的大罪人,这话真不错。我的法,也稍为夸大了一点,我不能引导你,你现在立刻到罗白来克的扎绒地方,去依止印度大行者那诺巴的亲传弟子,至尊译经大师——马尔巴尊者。他是新派密宗的行者,得了三种无分别的大成就者;他与你前生有缘,你去好了!’
“我听见译经王马尔巴译师的名字,心里就说不出的欢喜,全身的汗毛直竖,眼泪如潮水般的涌出,生起了无量的欢喜虔诚和无比的信心。
“我带着旅行的食粮与上师的介绍书信,就动身上路了。一路上老是想,恨不得马上会见上师才好。
“在我要行抵扎绒的前一天晚上,马尔巴上师梦见大善巧者那诺巴上师降临灌顶,那诺巴尊者给了马尔巴上师一个五股琉璃金刚杵,在杵的尖端上,略微沾有一些尘垢;另外又给了一个盛满了甘露的金瓶子,说道:‘你拿这个瓶子里面的水来洗净金刚杵上的尘垢;把金刚杵高悬在大幢之上,上令诸佛欢喜,下令众生获益,这样就能成就自他二种事业。’言毕逝去。马尔巴上师就依照尊者的话,用瓶中的甘露洗净金刚杵,把金刚杵放在大幢之上,金刚杵忽然大放光明,普照三千大千世界。光明照在六道众生的身上,消除了所有的痛苦和悲哀。众生快乐踊跃,向马尔巴上师和大幢顶礼;恒河沙数无量诸佛都向着这个大幢开光(就西藏佛教一般习俗言,开光者即诸佛亲自降临加持祝福)。
“上师早上醒了以后,心里非常高兴,正在思量夜间的梦。却见师母慌慌忙忙的跑来说道:‘上师!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北方乌金刹土来了两个年轻的美女,手里捧着一个琉璃的宝塔,上面稍为有一点尘垢。她们对我说:‘这是上师那诺巴的意旨,要你把这个塔开光以后放在山顶上。’你就说:‘既是那诺巴上师的意旨要我开光,我当然是要做的。’于是你就用水洗净了宝塔,又开了光,把宝塔放在山顶之上,宝塔忽然放出了如日月般无量的光明,光明中又化现出无数的宝塔来。我做了这样的一个梦,上师你看这个梦有什么意思呢?’上师听见师母说了这个梦以后,知道师母的梦与他自己做的梦完全相合,心里虽然非常高兴,但是表面上却一本正经的说:‘梦都是幻想无实的,我也不知道你的梦有什么意思。’接着又说:‘今天我要到地里去种田,你给我准备一下!’师母说:‘像您这样一位大上师去做这种事,别人会笑话我们的!请您还是不要去吧。’上师不听,又吩咐说:‘给我拿一坛酒来,我还要招待今天来的小客人!’上师带着酒,拿了工具,下田去了。
“马尔巴上师到了田里以后,先把酒坛子埋在地下,用帽子盖起来,锄了一会儿地,就坐下来,一面休息,一面喝酒。
“那时,我已快到罗扎乌谷(罗扎乌谷即罗白来克扎绒之简称)的边缘了,沿路到处向人探听至尊马尔巴大译师住处,不料竟是连一个听说至尊马尔巴译师这个名字的人都没有遇到。等我走到要看得见罗扎乌谷的一个十字路口时,遇见了一个人,我又问了他一遍,他说:‘马尔巴,倒有这么一个人,可是至尊马尔巴大译师却没听说过!’‘那么,罗扎乌谷到底在什么地方呢?’他指着对面的山谷说:‘罗扎乌谷倒不远,就是对面那个地方!’‘谁住在那儿呢?’‘马尔巴就住在那儿!’‘他还有别的名字吗?’‘有人叫他马尔巴,也有人叫他马尔巴上师!’于是我知道这一定就是我急于要寻访的马尔巴上师了。
“我又问他:‘这个山坡叫什么名字呀?’‘此地叫做法广坡!’我心里想,在法广坡上看见了上师的住所,缘起非常好!心里很是高兴,一面走上来,一面又向人询问。走不一会儿,遇见了一群放羊的人,我又问他们马尔巴译师住在哪里?一个老头子说不知道;其中有一个很漂亮很可爱的小孩子,穿的衣服很讲究,口齿也很伶俐,对我说道:‘喂!你大概是说我的父亲吧!我父亲把家产都卖光了,换成金子,带到印度去,回来的时候带了很多长页子的经书回来。他一向不种地的,今天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在那边田里种起地来了!”我心想大概不会错了,但是又疑惑,怎么大译师会自己种起地来呢?一面思忖,一面走着,忽然看见路旁田里面,有一个身材魁伟健壮的喇嘛,生就一双大眼睛,眼光炯炯的在那儿锄地。我一看见他,心里就有说不出的愉悦,在不可思议的快慰热情中,忘记了现世的一切。过了一会儿才苏醒过来,我就走到这喇嘛的面前问道:
“‘有没有一个印度那诺巴大师的徒弟马尔巴译师住在这里啊?’
“这个喇嘛把我从头上到脚下仔仔细细的看了很久,说道:
“‘你是谁?你找他干吗?’
“我说:‘我是后藏上方的一个大罪人,马尔巴的名气很大,我是到他这里来学法的?’
“喇嘛说:‘我一会儿带你去见他好了,你快替我锄锄田吧!’
“说着就把帽子拿开,把地下藏着的酒坛拿起来,尝了尝酒,好象很好吃的样子。尝完了酒,他把酒坛放下就走了。
“他走了之后,我把酒坛拿起来,一咕噜把酒都喝光了;随着我就锄田。不一会儿,刚才放羊人群中的那个穿得很漂亮很伶俐的小孩跑过来对我说:‘喂!上师叫你进去呢!’我说:‘我要先把这个田耕完了再来,刚才那个人帮我去传话给上师,我也一定要替他把田耕完才对,请你先通禀一声说我马上就来了!’我就一口气把田全部都耕完了。以后这块田就叫做顺缘田。
“耕完了田,小孩子就带我去见上师。刚才我见到的那个肥壮的喇嘛坐在一个铺有三层厚垫子的高座上,座上刻有金牛星和大鹏鸟的花纹。他好象刚刚洗完脸似的,但是我仿佛还看得见他的眼毛上有一点灰尘;他肥胖的身体,坐在那里正好一大团,肚子胖胖的凸了出来。我打量着,这就是刚才种地的那个人呀,马尔巴在哪里呢?于是就东张西望的到处看。上师就笑着说:
‘这小子是真的不认识我啊!喂!我就是马尔巴,你磕头吧。’
“我就恭敬的顶了礼,说道:‘我是藏地来的一个造了恶业的大罪人,我以身、口、意都供献给上师;请上师给我衣食和正法,并请慈悲赐我‘即身成佛’的法门。’
“上师说道:‘你是个大罪人,管我什么事?罪业是不会到我的头上来的!而且又不是我叫你去造业的!喂!你究竟造了些什么业呀?’
“我就把过去的事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上师说:‘哦!原来如此!把身口意都供养上师倒是应该的,可是我不能又给你衣食,又传给你法!要么给你衣食,你到别处去学法;要是传你法,你就得到别处去求衣食去。这两样只能给一个,你好好的选择一下好了。再者,我就是传给你法,也不一定是今生就能成佛,这是完全要靠你自己的精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