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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有暇身劝取心要

《菩提道次第广论修心法(四)》 ︱ 宗喀巴大师 造丨 益西彭措堪布 讲授 ︱

今应显示,如前所说如理依止善知识之弟子,尊重应当如何引导之次第。

现在应当显示前面说的具足德行、如理依止善知识的善弟子,尊长应当怎样引导他趣入圆满佛道的修心次第。

以下就要开启本教授的修心法门。

第二、依已如何修心之次第分二:

一、于有暇身劝取心要

二、如何摄取心要之理

初中分三:

一、正明暇满

二、思其义大

三、思惟难得

依止善知识以后,修习、训练这个心离过增德的次第就叫道次第。它要依序进行,逐渐地从粗到细,逐层地离过引德,如同《陀罗尼自在王经》说的净治如意宝那样。具体来说就是三士道的修心次第,它的内涵十分圆满,含摄了大小、显密一切圣教的实修义,把圣言全部都现成了修心的教授。学人能依它训练自心就能渐次断除颠倒心,引出无颠倒心,使得善心善行逐步地发展,最终达到断证圆满,就是成就了菩提。

如何进入这个修心次第呢?它又分成两门,首先是对有暇身劝取心要。这个“劝”是自劝,也就是由他劝转为自劝,先是教法来劝应当如何取心要,之后就转到自心上,自己当老师劝自己。只有已经劝动了自心,以猛利的欲求取心要以后,那就用这样的心来摄取三士道的心要。

所以,本教授把暇满放在道前基础里,实际上是首先要生出取心要的欲乐。心随着个人的见解越来越增上的时候,就越来越能看到大义所在。如何取?就是日日夜夜都在自心上依法而行。这两个的次第是以前前引生后后,前者决定了后者的效果,所以必须要垫定好意乐的基础。修暇满就是要引发取心要欲,这个欲一起来,在三士道的任何行境当中、任何学法里,都开始取心要。他的心态已经变成学完一分法就马上要取到实义。假如没有取心要欲,那么即使整个三士道都讲完了,还是人法相隔八万里。

也就是所有的听闻都只是取知识,这样从初一取到十五,那就只学到一大堆知识。如果是换成取心要欲,那一闻思决定了,就马上开始听闻随转修心要。换句话说,从下士开始,它有一分一分的道法,知道是修心的教授以后,马上就用在自心上,不断地串习成这样的心,完成这一分离过证德,这就叫做取到了心要。把这一分一分都合起来,就会取到从现前到究竟的一切大义利,这样确实使得这个人身变成无比有意义。

打个比方,这个就相当于世间读书的立志,志没立,学不可成,德不可成。志没有立,所谓的学问、道德都没办法建立,自然就变成心外的事了。立了志以后就开始有志气,学任何的东西都非常用心地把它放到自心上,会把它融汇到自心上面,变成自己心上的东西。这样就从他做小孩开始,一直到人生的顶峰,整个一路下去都有这个志愿摄持,由这个志愿不断地在取心要。反过来,如果没有志,那直到他生命结束都是无所事事,从来不会取心要,等同一个没心的人,无论有多少的法也不放在心上,只是口头的谈说。

所以我们一定要以修道的大志为轴心,首先要把这个志引出来。志在佛教里称为欲乐,这个欲乐会一级级上升,其实这个取心要欲发展到后面,比如断恶行善的欲、出离心的欲、菩提心的欲都是指它。通常说的“有道心”就是指发展出取心要欲,这个东西一出来了,那确实是日新又新的。

所以缘起上的起因十分重要,修菩提道不能急躁,它有一分一分决定的次第。首先着力把前面的善心引生出来,然后还要数数地加强。它起来了以后,缘起上一有了前因,到后面的时候都会起作用。到了下一步,又要把相应的心引出来,再数数地加强。就像这样一步一步的起,最后就会象烈火燃烧一般生起极大的心力。是这样发展的。这就像不可能一天吃完一年的饭,每天都得按时、按量、很均衡地摄入,它是从小孩的饮食开始一直吃到老。所以要做好一生修行的准备,所谓“大器晚成”,所谓“低处修持高处到,缓缓修持快快到”就是这个意思。

明白了它的重要性心思就要放在“于有暇身劝取心要”这一段的实修里。“劝取心要”四个字是修暇满的重点,“劝”是自己要不断地在内心的深处劝导自己。自心有很大的惰性,所以就应该像法王说的“常作自心之善师,一切所作当具义”。那怎么叫做善师?当老师,教导他,你不教导他,不天天这么想,不这么对自己说,它是不肯动的。他是一个顽劣的小孩,或者说他已经患了麻痹症,得不断地在心里启发出自己的善心,这个叫劝。

在修暇满的三科里,最终都归到取心要,归到发展出取心要欲,也就是说先是要知道暇满的体性,其次要知道我现在已经有这个暇满了,要想一想它的义大和难得。义大包括现、竟两门,究竟上是怎么能成办解脱和成佛。解脱上又怎么能够发出离心、受别解脱律仪。成佛上面是怎么能发菩提心、发展出智悲。现时是怎么样能够成办增上生的色身、受用、眷属的圆满的因,这两门仔细思惟才知道人身的意义极其重大。

这样是要通过缘起看到,在具足八暇十满的因缘时,能把握机会将出现怎么样无量的利益,一旦认识,自己就不甘心错过,那时就出现了取心要的欲。

思惟难得就是从因果两门来思惟,这个所谓的暇满因上面难不难,果上面难不难。因上就要看到具足暇满的因非常困难,这是从整个六道有情的心上去看,善趣的有情真正能够具足善因的极少,基本上都是死后就下恶趣了;恶趣的有情是不断地受苦受折磨,死后也是多数就下去了。如果这一次我没有把握好,我下去了怎么办?所以这个非常难得,它只是给你一个短暂的时间,用好了你就能从中出去,没有利用它,就白白耗费,就又落到恶趣去了。

这个时候自己反复地、审慎地抉择,一直要思考这个生命的问题,这都是大问题,想了以后要重新立志,重新发展出这样一个取心要欲。一旦有了这个,那每天就不一样了,但是这个要经过多番的思惟,一定要首先把它确立出来,一次不行,你就再来一次,反正反反复复一定要把这个志立出来。立完了以后,每天一起来就知道我不能行尸走肉一样地活着,我不能再把时间浪费在其它无意义的事情上面。一再地加强暇满难得、义大的观念,一再地加强珍惜人身的观念,让它成为自己心中不可分离的东西。一想起来的时候,那一种珍重感,那样一种对自己人身负责的心,一种不甘埋没、不甘浪费的心,那就确确实实比世间人的珍惜心还要强,世间人都知道“一寸光阴一寸金”、“莫等闲,白了少年头”。

所以,有这样的心起来了以后,就进入了三士道。所谓的“士”就是一心为道者,完全跟世俗的行为绝缘了,他再也不屑于做这种庸俗的事了,而且因果上特别地确认这完全是毁坏自己的。这样一确立了信念,到任何地方都能秉持这样的观念,不会同流合污的,任何时处都有个坚定的操守,任何时处他不会管别人的什么看法,他是必须要这样做的,这样就是真正修道人。最后发展的就跟古人一样,平常没有剪指甲的功夫,一心就要修法。或者像噶当大德说的“心依于法,法依于贫,贫依于死,死依于岩”,四依法贯彻在自心上的,那就是一心依法啊!其他非法的事怎么能做?其他浪费暇满的事是很罪过的,他是不肯的。那就跟金厄瓦一样了,一想起暇满难得,是不可能浪费一分一秒的,所以仲敦巴都说“你应该略微休息一下,身体也很重要”,他说“我一想起这个暇满就不愿意休息,这么难得啊!”所以他一生没有睡眠,念完了九亿不动佛心咒。

只要这样的善心能够起来,我们的每一天都不一样,但现在为什么生命经常就在无意义中浪费?是因为我们根本还没有立志,没有出现这样的一个取心要欲,当然没有办法管束住无始以来的颠倒习气,当然就是还是这个恶心当家作主。人就喜欢舒服,随心所欲,找各种理由,看看球赛、看看春晚,或者看看报纸、上上网、打打游戏、了解一下新闻,他不觉得是罪过,或者是我们聊聊天、聚聚餐,这样哪里有什么法的气氛?这就是修道之初第一步就出了问题。

所以真正懂得教育的人,他在孩子入学以前,首先确立志愿,怎么确立志愿?就是不断地跟他讲古人的高尚品行,天天在他耳边灌输,这个孩子就不一样。反过来没经过教育的,心都是野的,都是随着烦恼习性转的,这样匆匆忙忙地进了学校,一读十年、二十年都是跑到外面去了,全都是做一些无意义的事,再怎么样读道德课本,他是根本不入心的,这样的话,有多大的差别啊?

真正立了一个为道的志气,自己要知道我现在是一个修道的人,是一个士,是一个一心为法的人。道和俗是天壤之别,这样他就真正有一个道心。他碰到什么都想学他身上的道德,学他的修行,学他的善心,他都在这上学的。没有这个,就是学了解得多、学驰逞口舌,所谓的知识面很广,所谓了解的很多,能说会道,或者很会表演、表现、很会组织、很会交际等等,这些东西全跑到外面去了,就是一念之差。

同样的,看一个传记,如果真正有道心,他看的眼光就是看我要学古人什么,他是怎么开悟的,看公案的时候要吸取到他的经验,他是怎么断恶行善的,他这个善是怎么做的。就真正学他这一点,这样不断地去学,他的内涵就全部摄在三士道里,这个叫取心要。没有这个,那就是取皮壳,取表面功夫。

总的来说,暇满三科思惟的修法要达成的结果,就是在自心上发展出取心要欲,也就是修证菩提道的志愿。“有志者,事竞成”,有志者时时秉着这样一个高尚的大志愿,自然就表现不一样,心的摄取点不一样。什么东西一来了,他马上就观察,这个修行在哪里?而且怎么能在自心上做到。没有这一点,心就只是分别今天讲得很精彩,很多笑话,很有趣,蛮有意思的等等,跟着哈哈大笑,笑完了就没了,一出门就丢在脑后了,你看看哪里有取心要欲呢?任何一个法讲完了以后,根本连我要去修的心也发不起来,然后那个法过去了也不感觉恐慌,这都是不正常心态,久而久之,就成了一个很坚固的习性,非常难改。这不是一天养成的,这是从第一天坐进小学课堂就开始了。

尤其当今时代,道德课是最不受重视的,反而偏重于知识技能,所以人养成了这样的习性。学习的东西一来就侧重在怎么去推算,怎么去了解,怎么分析、组织、表达等等,或者怎么去发明创造、去创新,就没有听到说怎么来修心。小学里不谈,中学里不谈,大学里不谈,哪个地方也都不谈,到了佛教里虽然谈,但哪个肯做?但是如果没有按这个方式来取心要,那学这个道次第没有太大的意思,因为它本身是实修的教授,它要求学人马上转入到修心,而不只是做一种知识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