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潘果。年未弱冠。以武德中。任都水小吏。下归与里中少年数人。出田游戏。过于冢间见一羊。为人所遗。独立食草。
果因与里中年少捉之。将以归家。其羊中路而鸣。果惧其主闻。乃拔去其羊舌。乃无声。于是夜烹食之。
后一年。果舌渐小。遂销尽。陈牒解职。富平县尉郑余庆。疑其诈也。开口验之。乃全无舌。看本处。才如豆许不尽。怪问之。果尽以实答其状。
县官教为羊追福。果乃受五戒。大修福。后一年舌渐生。寻平复如旧。诣县自陈。县官用为里正余庆。贞观十八年为监察御史。
京兆尹潘果,二十岁以前,在武德年中,是都水地方的小吏。有一次他和乡里的几位少年朋友到田里游戏,经过坟场时,看到一头被人遗失的羊,正在吃草。
他和朋友合力把羊捉住,然后带回家里。走在路上时,羊不停的鸣叫。潘果怕被失主听到,于是就把羊的舌头拔掉,免得它再出声。到了晚上,潘果就把羊宰杀烹食了。
一年之后,潘果的舌头渐渐变小,最后几乎已经没有舌头了,他只得交出公牒辞职。富平县尉郑余庆以为他骗人,就要他开口检查,果然舌头全无,只留根部像豆子般大小。郑余庆觉得奇怪就问他原因,他也老老实实把实情和盘托出。
县官就教他要替羊做福德超度,而潘果也受了五戒,修了很多福业。一年之后,他的舌头又渐渐长了出来,最后终于恢复正常的舌头。于是他就到县官那儿去报告,县官就派他当里正余庆。到了贞观十八年,还当上了监察御史。
王五戒
隋大业中。洛阳人姓王持五戒。时言未然之事。闾里敬信之。一旦忽谓人曰。今日当有人。与我一头驴。至日午。果有人牵驴一头送来。涕泣说言。
早丧父。其母寡。养一男一女。女嫁而母亡。亦十许年矣。寒食日。妹来归家。家有驴数年。洛下俗。以寒食日。持酒食祭墓。此人乘驴而往。
墓在伊水东。欲度伊水。驴不肯度。鞭其头面。被伤流血。既至墓所。放驴而祭。俄失其驴。还在本处。
是日妹独在兄家。忽见母入来。头面血流。形容毁瘁。号泣告女曰。我生时避汝兄。送米五升与汝。坐此得罪报受驴身。偿汝兄五年矣。
今日欲度伊水。水深畏之。汝兄以鞭捶我。头面尽破。仍许还家。更苦打我。我走来告汝。吾今偿债垂毕。可太非理相苦也。言讫走出。寻之不见。
女记其伤状处。既而兄还。女先观驴头面伤破状。女抱以号泣。兄怪问之。女以状告。兄亦言初不肯度。及失还得之状同。于是兄妹。抱持恸哭。驴亦涕泪交流。不食水草。
兄妹跪请。若是母者。愿为食草。驴即为食草。既而复止。兄妹莫如之何。遂备粟豆。送五戒处。乃复饮食。后驴死。妹收葬焉。
隋朝大业年中。洛阳有位姓王的,时常讲一些将来会发生的事,由于很灵验,闾里都很尊敬他,信任他。因为他持五戒,所以称他为王五戒。有一天他忽然跟人说:‘今天会有人,送我一头驴。’到了中午,果然有人牵了一头驴来送他,并且涕泣著说经过。
那人早年丧父,寡母把兄妹二人养大,女儿嫁出门之后,母亲也过世了,至今已十几年。今年,妹妹于寒食节之日回家。洛阳的习俗是,寒食日要持酒及食物去祭拜祖墓,于是这人就骑了家里的驴子去扫墓。
墓在伊水的东边,因此要度伊水,但是驴不肯度水。于是他就用鞭子打驴的头脸,使得驴受伤而流血。后来总算到了墓地,他就放驴去吃草,自己就扫墓祭祀。不久,驴居然不见了。过了好一会,驴才又再出现。
当天妹妹一个人在哥哥的家里,忽然见到亡母进门。她的头及面都在流血,看起来十分憔瘁。她哭著告诉女儿说:‘我活著的时候,不让你哥哥知道,偷偷送了五升米给你。因为这样而受到了驴身的罪报,还你哥哥的债也五年了。
‘今天因为水深,我怕度伊水。结果你哥哥拿鞭子抽我,头和脸都被他打伤。还说回家后,要再狠狠的打我。我特别来告诉你,我欠他的债已经快还完了,岂可再如此无理的让我吃苦。’说完母亲就走了,女儿出门也遍寻不见。
女儿记著母亲受伤的地方,等到兄长回家时,她就立刻去观看这头驴子头面的破伤情形,结果一模一样。于是她就抱著这头驴大哭,哥哥见状甚觉怪异,忙追问原因,妹妹就讲给他听。兄长也说这头驴起初不肯度水,后来又失踪,又出现的情形。于是兄妹二人,抱著驴大哭,驴也流下眼泪,而且不饮不食。
兄妹就跪下来请说:‘如果真是我们母亲的话,就请您吃草证明。’驴听了之后,就马上吃草,然后就不再进食。兄妹俩没有办法,只好准备了粟豆等粮食,送到王五戒那儿放生,驴才再饮食。后来驴死了之后,妹妹就把它收去埋葬了。
宋司马文宣
宋司马文宣。河内人也。颇信佛法。元嘉九年丁母难弟丧。月望旦忽见其弟身形。于灵座上不异平日。回遑叹嗟讽求饮食。
文宣乃试与言曰。汝平生时修行十善。若如经言。应得生天。若在人道。何故乃生此鬼中耶。沉吟俯仰默然无对。
文宣即夕梦见其弟云。生所修善蒙报生天。旦灵床之鬼。是魔魅耳。非其身也。恐兄疑怪。故诣以白兄。
文宣明旦请僧转首楞严经。令人扑系之。鬼乃逃入床下。又走户外。形稍丑恶。举家骇惧。詈叱遣之。鬼云。饿乞食耳。积日乃去。
顷之。母灵床头有一鬼。肤体赤色。身甚长壮。文宣长息孝祖。与言往反。答对周悉。初虽恐惧。末稍安习之。鬼亦转相附狎。居处出入殆同家人。于时京师传相报告。往来观者门巷叠迹。
时南林寺有僧。与灵味寺僧含沙门。与鬼言论亦甚款曲。鬼云。昔世尝为尊贵。以犯众恶。受报未竟。果此鬼身。去寅年。有四百部鬼。大行疾疠。所应钟灾者。不忤道人耳。而犯横极众。多滥福善。故使我来监察之也。
僧以食与之。鬼曰。我自有粮。不得进此食也。
含曰。鬼多知。我生何来。何因作道人。答曰。人中来。出家因缘本誓愿也。
问诸存亡生死所趣。略皆答对。具有灵验。
含曰。人鬼道殊。汝既不求食。何为久留。
鬼曰。此间有一子女。应在收捕。而奉戒精勤。故难可得。比曰稽留用此故也。藉乱主人有愧不少。自此已后不甚见形。后往视者但闻语耳。时元嘉十年也。
至三月二十八日。语文宣云。暂来寄住。而汝倾家营福。见畏如此。那得久留。
孝祖云。听汝寄住。何故据人先亡灵筵耶。
答曰。汝家亡者各有所属。此座空设。故权寄耳。于是辞去。
南朝时宋国的司马文宣,是河内人,颇为信佛。元嘉九年时,母亲与弟弟相继去世。在十五号的早上,忽然见到弟弟坐在自己的灵座上,不停的嗟叹不安,要求饮食。
文宣试著跟他交谈说:‘你生前平常就修行十善,照佛经上所言,你应该可以生天,或是生在人道,为何如今生在鬼道呢?’那个鬼沉吟半天,无言以对。
当天晚上,文宣梦到他弟弟跟他说:‘我生前修善,现在已经获得善报生天了。上午灵床上的鬼,是魔魅,不是我。为了怕你怀疑觉得奇怪,所以特别来告诉你。’
第二天早上,文宣就请僧人诵首楞严经。然后又叫人把鬼捉起来,鬼起初逃到床底下,后来又走到门外,这时鬼的形像变得比较丑恶。文宣全家都很害怕,厉声呵斥要鬼离开。鬼说:‘我只不过是饥饿来乞食而已。’结果这个鬼,好几天之后才走。
不久,文宣母亲灵位床头又有一个鬼出现。这个鬼身体是赤色的,长得很高大健壮。文宣的长子孝祖,和鬼交谈,这个鬼回答得很详细。起初家人有些恐惧,后来慢慢不害怕而习惯了。鬼也渐渐和他们亲近熟悉起来,和他们同居相处,犹如一家人般。当时京城大家都相传这件事,到他们家来看鬼的人络驿不绝。
南林寺及灵味寺的僧人,和鬼很谈得来。鬼说:‘生前我也是个尊贵的人,因为犯了很多罪恶,得了鬼身,至今尚未受报完。去年有四百部鬼,奉命来大行疾疠,让命该绝的人得灾,不去打扰修行人。但是这些鬼有些做的过了头,也让修福修善的人罹难,因此冥府派我来监察这件事。’
僧人拿食物给他吃,鬼说:‘我自己有粮食,不能吃你们的食物。’
灵味寺僧含沙门问他说:‘鬼大多都能知道很多事,我想请问你,我前生是从那里来的,这辈子又为何会出家呢?’鬼回答说:‘你前辈子也是人,你出家是由于自己发愿之故。’
另外他们又问了很多人生死之事,他都回答得很对,而且很灵。
含沙门又问说:‘人道和鬼道不同,你既不求人问的饮食,为何在人间逗留这么久呢?’
鬼回答说:‘我要收捕这里的一名女子,由于她戒律持得很好,所以很难捕到她,这就是我稽留这么久的原因。在这儿打搅主人,实在很惭愧。’从此以后,他就很少再现形。以后来看鬼的人,也都只能听见声音而已,这是元嘉十年时候的事。
到了三月二十八日,鬼对文宣说:‘我暂时寄住你家,而你们全家都这么努力培福。我让你们这么麻烦,也不适宜久留了。’
长子孝祖说:‘你可以寄住没关系呀,不过为什么要住在我们先人的亡灵牌位呢?’
鬼回答说:‘你们家的亡人,都已经投胎各有他们自己的眷属了。这些灵座都是空的,所以我暂时方便借住而已。’于是鬼就告辞而去。
宋王胡
宋王胡者。长安人也。叔死数载。元嘉二十三年忽见形。还家责胡。以修谨有阙。家事不理。罚胡五杖。傍人及邻里。并闻其语及杖声。又见杖瘢迹。而不睹其形。唯胡犹得亲接。
叔谓胡曰。吾不应死。神道须吾算诸鬼录。今大从吏兵。恐惊损墟里。故不将进耳。胡亦大见众鬼纷闹若村外。
俄然叔辞去曰。吾来年七月七日当复暂还。欲将汝行游历幽途。使知罪福之报也。不须费设。若意不已。止可茶来耳。
至期果还。语胡家人云。吾今将胡游观毕。当使还。不足忧也。故即顿卧床上。泥然如尽。
叔于是将胡遍观群山。备睹鬼怪。末至嵩高山。诸鬼遇胡。并有馔设余施。味不异世中。唯姜甚脆美。胡欲怀将还。左右人笑胡云。止可此食。不得将还也。
胡末见一处。屋宇华旷。帐筵精整。有二少僧居焉。胡造之。二僧为设杂果槟榔等。
胡游历久之。备见罪福苦乐之报。乃辞归。
叔谓胡曰。汝既已知善之可修。何宜在家。白足阿练。戒行精高。可师事也。长安道人足白。故时人谓为白足阿练也。甚为魏虏所敬。虏主事为师。
胡既奉此练。于其寺中。遂见嵩山上年少僧者游学众中。胡大惊与叙乖阔。问何时来。
二僧答云。贫道本住此寺。往日不忆与君相识。
胡复说嵩高之遇。此僧云。君谬耳。岂有此耶。
至明日二僧无何而去。胡乃具告诸沙门。叙说往日嵩山所见。众威惊怪。即追求二僧。不知所在。乃悟其神人焉。
南朝宋国的王胡,是长安人。他死了几年的叔父,在元嘉二十三年的时候,忽然回家现形。责备他没有好好修身,而且也不理家事,因此罚打他五杖。傍边的人及邻里,都听到叔父的声音及罚杖声,也见到杖打所现的瘢痕,但却见不到叔父的人,只有王胡一人得见。
叔父告诉侄儿说:‘我不应该死的,不过因为神道须要我去替他们算诸鬼的记录,所以才把我召去。今天来了很多官兵,我怕会惊动损害乡里,所以没有带他们进来。’王胡也见到村外有一大堆鬼,闹哄哄的。
不久叔父告辞说:‘明年七月七日,我还会暂时回来,到时候我会带你到阴间游历,让你知道善恶的罪福报应。你们不须要张罗招待我,如果觉得过意不去,只要准备茶水就可以了。’
明年到期叔父果然回来,他告诉王胡家人说:‘我现在带王胡去游观阴间,看完就会送他回来,你们不用担心。’于是王胡就顿然卧倒床上,好像死去般。
叔父就带王胡到各座山上去参观,遍见所有的鬼怪。最后到了嵩高山,诸鬼就请他们吃饭,王胡觉得菜肴的味道和人间差不多,只有姜特别的脆口甘美。他准备带一些姜回人间,左右的人就笑他说,只可以在这里吃,不可以带回人间。
后来王胡又在嵩山,看到一处地方屋宇华丽空旷,帐幕摆设及家具都很精致整齐,里面有两位年少的僧人居住。王胡就进去拜访。两位僧人招待他吃水果、槟榔等。
王胡在阴曹地府游历了很久,通通见到造罪修福所获得的苦乐报应之后,就告辞要回人间。
叔父告诉他说:‘你既然已经知道要修善,那就不应该再在凡俗的家里了。白足阿练法师的戒律及道行都很精高,你可以拜他为师。’长安有位僧人,脚很白,所以当时的人就叫他白足阿练。当时的国君很尊敬他,尊他为国师。
王胡回人间后,就拜白足阿练为师,在老师的寺里,他看到嵩山上的两位年少僧人,也在游学的行列之中。他很惊讶,就与他们叙旧,问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两位僧人回答说:‘贫道一向就住在这个寺庙,不记得以前见过你。’
王胡就提起在嵩高山的那次见面。僧人说:‘你弄错了,没有这回事啊。’
第二天,两位僧人没有理由就不见了。王胡就把这件事告诉其他的沙门。大家都很惊怪,就去找这两位僧人,结果不知道他们在那里,此时大家才觉悟,原来两僧是神异之人。
隋皇甫兄弟
隋大业八年。宜州城东南四十余里。有一家姓皇甫。居家兄弟四人。大兄小弟并皆勤事生业。仁慈忠孝。其第二弟名迁。交游恶友不事生活。
于后一时母在堂内。取六十钱欲令市买。且置床上。母向舍后。其迁从外来入堂。左右顾视不见人。便偷钱将出私用。
母还觅钱不得。不知儿将去。遂勘合家。良贱并云不得。母恨不清合家。遂鞭打大小。大小皆怨。
至后年迁亡。托胎家内母猪腹中。经由三五月,产一猪子。年至两岁。八月社至须钱。卖远村社家得钱六百文。社家将去。
至于初夜,迁惊觉合家大小。先以鼻触妇。妇眠梦云。我是汝夫。为取婆六十钱。枉受合家唐受拷楚。令我作猪。今来偿债。今将卖与社家。社家缚我欲杀。汝是我妇。何忍不语男女赎我。
妇初一梦。忽寤心惊。仍未信之。复眠还梦如是。猪复以鼻触妇。妇惊著衣向堂报姑。姑已起坐。还梦同新妇。儿女亦同梦见。
一夜装束。令儿及将迁兄。并持钱一千二百。母报儿云。社家傥不肯放。求倍与价。恐天明将杀。驰骑急去。
去舍三十余里。儿既至彼。不说己亲。恐辱家门。但云不须杀。今欲赎猪。社家不肯。吾今祭社时至。猪不与君。再三殷勤不放。
兄儿怕急。恐虑杀之。私凭一有识解信敬人。曾任县令。具述委曲实情。后始赎得。
既得猪已。驱向野田。兄语猪云。汝审是我弟。汝可急前还家。儿复语猪。审是我父。亦宜自前还家。猪闻此语。驰走在前还舍。
后经多时。乡里并知。儿女耻愧。此邻相嫌者并以猪讥骂。儿女私报猪云。爷今作业不善。受此猪身。男女出头不得。爷生平之日。每共徐贤者交厚。爷向徐家。儿女送食。往彼供爷。
猪闻此语。沥泪驰走向徐家。徐家离舍四十余里。至大业十一年内。猪徐家卒。
隋朝大业八年,宜州城东南边四十余里处,有一家姓皇甫的,有兄弟四人。除了老二皇甫迁,结交不良的朋友,整天游手好闲,不事生产之外,其他兄弟都工作勤奋,仁慈忠孝。
有一天,他们的母亲拿了六十钱准备到市场买东西,由于有事到屋后去,就顺手把钱放在床上。这时老二从外面回来,见钱在床而四下无人,于是就偷了钱出去外面花用。
母亲回房找不到钱,也不知道是老二拿走的,于是就审问全家。全家大小都否认有偷钱,母亲很生气。全家大小因而通通都被鞭打,大家心里也都很怨恨。
两年后老二死了,他托胎到家里的母猪腹中。三五个月之后,小猪生下来了。这头小猪长到两岁时,家里因为八月要拜土地神需要用钱,于是就把它卖给远村的社家,身价是六百文。社家就把小猪带走。
卖到社家的第一晚,这头猪就把自己的家人,大大小小都惊扰了。它先托梦给他太太,它用猪鼻碰他太太说:‘我是你先生,因为偷了母亲六十钱,害全家被打,所以被罚做猪来还债。今天你们把我卖给社家,社家把我绑缚住,准备要杀我。你是我太太,怎么忍心不告诉家人好来赎我回去。’
他太太做了这个梦后,突然心惊肉跳惊醒了过来,可是她又觉得难以置信,于是又再继续睡觉。接著又梦到同样的梦,这下子她信了,赶紧起床穿衣,到厅堂向婆婆报告。谁知婆婆早已在厅堂等候,因为她也做了同样的梦。不仅如此,他们的儿女也同样都梦见了。
全家连夜准备去赎老二回来。皇甫迁的太太叫儿子和伯父一起去,并带了一千二百文钱。母亲告诉儿子说:‘要是社家不肯放猪的话,就给他们双倍的价钱。’他们怕天亮就要杀猪,于是飞快的骑去。
骑了三十几里,到了社家。儿子不说猪是自己的父亲投胎的,为的是怕侮辱家门。因此他只说要赎猪,不须要杀猪。社家不肯给,因为他们拜土地神的时间也快到了。双方再三都不肯让步。
皇甫迁的哥哥和儿子都急了,怕社家真要杀猪。于是就找来一位认识的人,此人曾任县令,有见解,能获人信任尊敬。把实情原原本本告诉他,托他做调解人。最后终于赎回了这头猪。
拿回猪之后,他们就把它赶到野地田里。哥哥跟猪说:‘如果你真是我弟弟的话,你可以自己走回家。’儿子也向猪说:‘如果你真是我父亲的话,也可以自己回家。’猪听了之后,就自己直奔老家。
时间久了之后,乡里都知道这件事了。儿女都觉得很羞耻惭愧,跟他们有嫌隙的邻里,还用猪这件事来讥笑责骂他们。因此儿女私下对猪说:‘爹爹您做了不善的业,受到了猪身的报应。我们做子女的,因此而没办法出头。生前您和徐贤者是好朋友,交情深厚。不如您住到徐家去,我们会到徐家,给您送饭去。’
猪听到子女这番话,流著眼泪走向徐家。徐家离他老家有四十余里。大业十一年内,这头猪就在徐家过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