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见解无遮或非遮
丙一(见解无遮或非遮)分二:一、略说他宗与安立自宗;二、广说。
丁一、略说他宗与安立自宗:
一般说来,如来藏自身之本体如果不空,那么与外道的常我无有任何差别,因此,佛将其宣说为空性、无相、无愿三解脱门之自性。如果说光明智慧也不存在,只是如虚空一样的断空,则与裸体外道无有差别,所以佛陀说光明智慧是无为法。第二转法轮与第三转法轮的了义经典中均阐明了本体空性、自性光明这一点。为了解释佛陀的密意,弥勒菩萨在《现观庄严论》与《宝性论》等、龙树菩萨在中观六论与赞颂集中都已作了详细的阐述。而在印度,佛护论师、清辨论师与月称论师三者将龙树菩萨的《中观根本慧论》等六论分别加以诠释,就所破加不加胜义谛的鉴别以及承不承认名言中自相成立等方面,他们相互之间进行了各种各样的辩论。由此,在藏地几乎所有的大智者都认为自续派与应成派的观点截然不同,他们说中观自续派的观点是非遮的空性。雪域的大德们在解释月称论师的《入中论》本颂与自释时也针对是否已得到了月称菩萨的密意方面展开了精彩的辩论。同样,解释弥勒菩萨《宝性论》等密意雪域的大智者们之间也是破立不一,各执己见。然而,若是一个公正不阿的智者从最终密意实际行持的角度来说,则这些智者大德们只不过是相应所化众生的不同根基、弘扬佛陀的广大事业而着重强调某一要点,只是名言的观点稍有不同而已,实际上,诚如人们所谓的“印藏诸成就者的密意均为一致”。无论如何,最终都必然要趋入离戏平等无二无别的大中观见解。关于此理,至尊上师麦彭仁波切在《中观庄严论释》与《如来藏大纲要狮吼论》等论典中已经作了详尽的解释,这其中的甚深教理的密要除自己好好实修以外,在此不作重复。因此说,名言中的观点稍有不同无论是自宗还是他宗均有。当然,真正不合乎道理的过失就更不必说了,甚至对于合理的过失也不能看作是邪见或邪法,不能依词句而必须依意义。无论是谁都不应当像空谷声一样随波逐流、人云亦云,依靠真实理证的途径趋入无谬的名言至关重要。如云“名言谛者称方便”,因此,通过诸如此类的方式进行辩论问答的时候,以公正的态度毫不颠倒地寻求真实义是所有智者唯一应铭刻于心的关键一点。
嘎单见解说无遮,其余诸宗谓非遮。
在雪域名声远扬的嘎单派等先后应世的多数大德都说,中观的究竟见解应当承认破除所破成实的无遮空性。而其他宗派古往今来的有些智者们说究竟实相胜义谛是以二取轮回法所空的非遮空性。
前译自宗何观点?无二双运大智前,
遣诸所破之无遮,引他非遮皆不许。
若问:与他宗观点均不混淆,前译宁玛派自宗的观点是如何承认的呢?
作答:从远离三十二增益的离戏平等究竟实相或者双运大智慧方面来说,既不承认破除所破成实等法后之单空的无遮,又不能承认遮破所破后引出法性等其他法的非遮。
此二仅是心假立,实际二者均不许,
远离遮破与建立,离意本来之法性。
因为无遮与非遮这两者都只是内心以遣他的方式而假立的,自身之本体根本不成立。究竟的实相义远离一切承认,因此前译自宗无遮、非遮二种观点均不承认。因为究竟实相即是远离遮破一切的无遮与有所建立的非遮等一切二法、超离心识、不可言思、各别自证智慧的行境,也就是本来法性。
若问仅思空性言,则当承认无遮见。
印度具德月称师,藏地荣索秋桑尊,
异口同声一密意,建立本净大空性。
此法本来即清净,或本无有自性故,
二谛之中皆无生,于说无遮有何疑?
如果有人问:那么仅仅从暂时抉择诸法本体空性的角度来思维,是无遮还是非遮呢?这时,可以承认是无遮。印度圣地的月称论师与藏地雪域的荣索秋桑班智达二位大德意趣一致,他们异口同声地说,依教证理证将轮涅所摄的一切法建立为本来清净大空性或者本来自性不成。又由于世俗与胜义二谛中诸法均从四边不生,因而对于所谓的无遮,也就无需有丝毫迷惑不解的怀疑了。如经中说无色、无声等,从色至遍知之间均不存在,皆为空性。
丁二(广说)分二:一、破不合理之他宗;二、立合理之自宗。
戊一(破不合理之他宗)分二:一、略说他宗无遮亦成非遮、句义他空不成双运;二、广说此理。
己一、略说他宗无遮亦成非遮、句义他空不成双运:
就本体空性而言,为离戏无遮,从自性光明角度来说,与本体空性法界无离无合的身智等法界智慧无二之无为法自相任运自成,具此明空无二的佛陀之一切无上功德均是在后得分析时才如是承认的。对于这一观点无有任何能害,并且有据可依,因此无有丝毫的不合理性,而且依此轻而易举便可获得无上功德。
若问:这样说有何道理呢?中观自续派在抉择相似胜义谛时,将无遮的单空承许并建立为甚深中观的究竟见解。他们说:以究竟的胜义量理证来观察,对于轮涅所摄的有法必须加上胜义与成实等所破的鉴别方能破除,否则,有法的显现就算是遮破也是无法遮破的,并有诽谤名言等十分严重的过失。这种说法是不合理的。具德月称论师曾经给自续派发了三种太过:按照你们的观点,有名言也能经得起胜义谛理证观察的过失;胜义量不能遮破产生的过失;圣者的入定智成了灭尽有实法之因的过失。对于这三过失,你们无有反驳的余地。并且,全知无垢光尊者在《如意宝藏论》中破斥下自续派的华维等个别论师承认现空是异体的观点时说:非为显现之空性二谛中均不可能存在;若将现空分开,则空性不能成为所证,若现空承认异体,则显现无法变为所断,空性无法变成对治。例如于敌人生起嗔心时只了知虚空为空性是无济于事的。同理,对于虚伪的显现生起贪执,只是了知除此之外的他法为空性,无有任何利益,证悟如是的空性也无有必要。又如《三摩地王经》中云:“谁于其作女人想,彼等贪欲将增上,如若毁灭此一想,则将不为贪欲染。”
柱子本来即清净,所剩不空毫无有,
若未遮破柱子无,说柱非实有何用?
本来,柱子等有法的显现各自之本体原本即是空性或清净的自性,因此,以理证抉择剩余不空的法何时丝毫也不会留下,假设有,那就成了能经得起理证的观察。如果以究竟的实相观察的理证不遮破有法柱子的本体,那么只是说柱子不是成实法又能有什么用呢?这种说法显然是不合理的。
破除柱子之空性,与余显现此二者,
空与不空非双运,如黑白绳搓一起。
遮破成实的柱子而不破胜义的空性与不破余下的显现之柱子此二者是空与不空的异体,无法成为像火与火的热量那样现空无二或现空双运的关系,如同黑色白色的绳子相互搓在一起不是双运与无二一样。
说柱不以柱子空,法性反以柱子空,
空基保留以他空,句与义之二他空。
因此,认为柱子不以柱子本身空,而以其他所破实质法空,以及法性自体不空而以其他柱子空的说法均已承许所空的柱子与法性保留下来,而以成实与柱子等他法而空。这二者即是词句他空与意义他空,他们的现空或有法与法性的观点是不合理的。同样,现空无二或现空双运、等性离戏均不成立,以理证可害,这一点对方无法反驳。
己二(广说此理)分二:一、与教、理、承认相违;二、宣说双运不合理。
庚一、与教、理、承认相违:
呜呼彼不以彼空,空基不空已留剩,
与色以色空教义,以及理证皆相违。
见到对诸法本体空性之理未了达之人,作者以极其悲悯的语气发出叹息,并依次以三种相违,即与教证、理证、承认相违来破斥非遮与无遮的观点。如果柱子、法性等任何一法不以自己的本体而空,反倒唯以所破的成实法等而空,则所空的柱子与法性等不空的部分就余留下来了,结果各自本体已经成立。如此一来,与广、中、略般若经中所说的色以色空等从色法至遍知之间的一切法均以各自之本体而空的教证之义显然已成相违。并与理证也成相违。
柱与成实柱二者,一体一遮另亦破,
他体虽破非柱实,柱体不空堪观察。
如何相违的呢?先请问你们,有法柱子等与所破柱子之成实此二者本体是一体还是异体?如果说是一体,那么所破成实等一个遮破,有法柱子也同样已破除了,因为这两者是一体之故,例如,无有火也就不会有与它一体的热量。因此,破成实而不破柱子的说法无有意义。如若说是他体,则不是有法的柱子等自体以外的其他所破成实虽然已经遮破,但有法的柱子等各自之本体却成了以胜义理观察也不空,也就是说具有经得起胜义量观察的过失。关于名言谛经得起理证观察的太过如前文中所说。
若谓成实未有故,不必分析一异体,
虽无实法凡夫前,瓶子执为实有故。
如果对方说,因为实质在名言中也未曾有,故而无论说是一体还是异体均不需要分析。这种说法也是不合理的。虽然实际上无有成实之法,可是由于诸位凡夫前仍有实执,因而必须如是详察细究。
不空瓶子之外法,所成实有为何法?
汝等了知所破相,实为荒唐可笑处。
中观应成派的观点,认定所遮的法以胜义观察的理证来分析,不空的瓶子或不能遮破的瓶子以外另有不能经得起观察的成实之法到底是什么呢?何处也是不存在的,因此说,其他谁人也未认识的所遮现相,唯有你们已经认识了,这实在太令人贻笑大方了。
自续派论许所破,加成实等之鉴别,
然就观察胜义言,加此鉴别有何用?
中观自续派的论典中普遍承认在所破上面加上成实等的鉴别或胜义谛的鉴别,将二谛分割开来,从而将胜义理与世俗理所得之义分别加以讲解,然而,此处就观察胜义的理证而言,说柱子、瓶子等自本体不空,加上这些鉴别有什么理由又有何必要呢?实在无有任何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