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路明灯
六 如理作意
空性大悲藏
讲完修行人最起码应当具备的条件以后,在此对如理作意的道理作简略性的阐述。正如仲敦巴仁波切亲口所说:“一位修行人在趋向遍知佛陀果位的过程中,虽然有不可思议要修学的正道入门,但是相续中所要生起的只有一法,何为一法呢?那就是空性大悲藏。”空性大悲藏可以说完全囊括了大乘中林林总总的一切道。心中如果真实不虚地生起了大悲心,那么随之而来的菩提心宝前所未生的能够生起,已经生起的经久不衰、蒸蒸日上,从而圆满福德资粮。证悟空性的智慧则是根除轮回必不可缺的殊胜正道。
尤其是,具有大悲藏的证悟空性之智慧才真正是遍知佛果之因。其中的大悲藏,也就是对于为三大痛苦所逼迫的一切有情,生起无法堪忍的大悲心,想使他们摆脱痛苦与痛苦之因的愿望十分强烈。一切痛苦的因就是集谛,要离苦得乐必须断除集谛所包括的一切业与烦恼,而一切业与烦恼的根源归根结底就是我执与俱生无明,要想铲除贪执的对境,必须有证悟无我的智慧,因为自相续中只有真实不虚地生起了这样的无我智慧,依之圆满广大的智慧资粮、从而才能够获证如意宝般二资圆满的佛果。而成就佛果的一切正道无不包括在空性大悲藏之中。只有空性与大悲并行不悖,才可称得上是空性大悲藏,仅仅具备证悟空性的智慧也无法成就佛果,而单单依靠大悲世俗菩提心也无法成佛,这就是要想成佛方便智慧必须圆融无碍、互不脱离的意义所在。如经中云:“脱离方便(大悲)之智慧乃束缚,脱离智慧之方便亦是束缚。”要想成佛,空性大悲菩提心二者必须兼而有之,相互圆融。
要使相续中生起大悲心,必然要对他众心中的剧烈痛苦有切身的体会,如果首先自相续没有感受过痛苦的折磨,那么想生起令他众脱离痛苦的愿望也是不可能的。倘若不将无法忍耐的痛苦与自身的感触相结合来推断,那么由于对别人的苦难一无所知,当然想生起愿他众远离难忍苦楚的同情心也是异想天开的事了。因此,首先应当尽可能地回想自心的苦恼、自身的痛苦,这就要观想将总的轮回痛苦,尤其是恶趣的重重苦难,放在自身而去感受、去体验,在没有出现双脚跺地、头上冒汗(对于痛苦无法忍受的一种表现)、忍无可忍的感受之前应当一直修持。通过这样修习以后,如果对轮回与恶趣的痛苦彻底地断除了贪执,那么再进一步观修:正如自己屡屡为烦恼所逼迫一样,所有的老母有情也在遭受着痛苦的折磨,以此在相续中很容易生起大悲心。
最初心中思维自己正在亲身感受恶趣的难忍痛苦而备受折磨、苦不堪言的情景,进而急切地想要摆脱这种痛苦的愿望不禁油然而生,如此修炼共同小士道;随之,生起想脱离轮回一切痛苦的强烈希求之心,如是修持中士道之次第;最后产生了想救度一切老母众生脱离痛苦的大悲心,再修由此引发的菩提心宝,并且相续中生起如理了悟菩提心所摄持的一切诸法的实相真如正见,这样一切善法自然而然会成为遍知佛果之因。倘若如此而行,那成就佛果就不再是天大的难事。
必要前提
按照至尊上师宗喀巴大师在《菩萨道次第论》中所说的那样,我们要在一位具有卓越智慧与体验的具德上师善知识前听受佛法,而这位上师仅仅只有一点智慧还不够,如果他不能将一切经典理解为窍诀,相续中也不具备真修实证的亲身体验,那么他只能算是道貌岸然的形象上师,尽管在他面前听闻了佛法,也不会对自己的相续有利益。就像宗喀巴大师曾经说:“仅耽词句不通其意义,于勤守护根门者生嗔、跟随偏袒之风而飘动,当弃如此形象之上师。”
所以,我们应当在具有实证体验的上师前恭听教言。正如格西博朵瓦所说:“无需寻觅太多,只要寻找到一位要拼命依止、纵遇命难也不舍弃的上师,之后就像孩子拉着母亲的衣服一样。”比如小孩子走在熙熙攘攘、繁华拥挤的大市场里,如果手紧紧地拽着母亲的衣服不放,就能一路顺利,安然无恙。假设手松开衣服那就会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中迷失方向。我们依止上师也必须做到这样。无论出现任何苦乐,如果时常不忘祈祷上师,寸步不离地亲近,那今生来世的一切事情都可成办。博朵瓦格西说:“如果恒时依止上师的话,一切事情都可以成办,短暂的时间并不能有如此的效果。”所以说,我们必须依止一位具备亲证体验的上师。
之后,自己以三供养令上师欢喜,并且所听受的一切教言也不是仅仅局限于跟随词句的表面理解上,而是凡所了知的正法一五一十均与自相续相结合,进而实地修行。
登堂入室
在实际修持的时候,要特别注意的一点是,绝不能好高骛远,只求高法,而将一些加行法置之度外,不予实修。如果首先以观修无常来修炼自心,那么相续中便可易如反掌地生起上面一切道的功德。而且所产生的功德也会稳固持久,不再退转。大格西博朵瓦对此是这样说的:“不忆念无常的一切修法就好似冰上的建筑一般,悠闲自得之时似乎自己也的的确确具有空性等的修证境界,可是一旦遇到紧要关头时,便彻底崩溃;如若生起无常之心,则修行不会倒退;倘若未生起无常之心,则一切修法都会退步;如若生起无常之心,那么菩提心与空性等一切功德如同堆积财物一样不断增多。”
对于这其中的道理我们务必要内观反思。通达正道的要点再没有比这更为精彩的教言了。如果未曾忆念无常,就会将自己的身体、受用以及亲友们执为常有,而对这一切均无有实质这一点熟视无睹。如若没有见到无实质,势必会觉得身体、受用等统统是常有实存的,也就必然会对这些贪婪执著,结果唯一忙碌今生的琐事,而不修后世大义的正法。如果不勤修利益后世之正法,那来世的去处也就只有恶趣了。假设没堕落恶趣,那么如今所幸得的暇满人身也已白白地空耗了,此后,多生累劫中甚至连善趣的名声也听不到,还指望什么获得佛果呢?因此说,来世能否获得幸福安乐,关键在于当下能不能看破今生的一切圆满之事,而能否看破今生的一切圆满之事也完全取决于具不具有无常的观念,我们必须要深刻地认识到这一要点。倘若没有懂得这一道理,那么虽然也知道应当修持一法,但是对修持的方法却懵懵懂懂,一无所知。
在当今的时代,大多数的修行人将无常的修法搁置一旁,不予理睬,却心思旁骛、放逸散乱地奔波操劳今生的繁冗琐事,与此同时诵咒、顶礼、转绕的数量也委实不少,于是便洋洋自得,觉得自己积累的这些善根必定是对后世大有益处。其他人也认为此人来世一定会转生善趣。这是因为他们根本不明确什么是对后世有利的善根,才有如此的误解。实际上,有利于来世的善根必须要由彻底断绝今生贪执的强烈厌离之心所摄持,这样的厌离心仅仅以一般的念咒诵经、顶礼膜拜、右旋转绕这些方式是无法在自相续中生起来的,而只有了知今生的血肉之躯、身外之物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不可久存、虚无缥缈的本质后方能真正生起。
观修无常是相续中生起厌离心不可或缺的条件,因此一切修法中首先修无常观,这是所有经续窍诀中异口同声的观点。正像前面所说的不修无常的一切善法犹如冰上的建筑一样不牢固,必将土崩瓦解。
欲速则不达
当前,多数的修行者一开始就迫不及待地趋入密宗,紧接着便想找到一条捷径,诸如想依靠密宗的生圆次第念诵咒语等获得成就,这也是由于他们未懂得冰上建筑道理所致。如果最开始就妄想寻找一条高速之路而进入高不可攀的正道,结果在这条高速路上速度反而变得更加缓慢了,虽然寻觅到了一条快速之道,却由于将速道的次第错乱而实修以致于相续中没能生起证悟,到了最后竟然在尚未修持下面正道的次第之时人生就已到了终点,最终不用说疾足先得,甚至就连较低的正道顺序也是懵然不懂,而离开人世。如果落了个这样的下场,那还有比这更惨痛的吗?同样,如果首先迈进能够速疾成就之道,那么很有可能在相续中还没来得及生起高高的道相之前,不知不觉中已走完了人生的旅程,结果下堕到恶趣中。
打牢基础万无一失
倘若最初从无常法开始修,循序渐进,那么相续中自然而然会生起菩提心与空性等功德。如果由下至上,由浅入深,那么菩提心与证悟空性之智慧便可如堆积财物般毫不费力地生起,这意义是何等的重大。
意瓦地方的扬真巴大师曾亲口说过:“我们如果诚心诚意追求解脱,就应当做到平时心心念念不离无常,恒时思维圣者种性四法并身体力行。”这里所说的圣者种性四法是指法衣粗糙朴素即可,化缘菲薄之物即可,卧具粗陋简朴即可,疗病药物等资具简简单单即可,或者说是少欲、知足、易养、易足。其中的少欲,也就是说不贪图慕求优质上等的维生资具物品,并且对于自己的身外之物能够全然放下。知足,仅仅依赖于微乎其微、粗粗糙糙的物品也心满意足。易养,仅是依靠菲薄的法衣、卧具、衣食便可维生。易足,不求名闻利养,并以微薄财物即心满意足。能安住于圣者种性四法中的修行人相续中自然会拥有三十七道品,因此称为圣者种性四法。为今生无有止境的欲望所左右,不具有圣者种性四法之人的相续中充斥的都是轮回恶趣之因的弥天大罪,所以称为住于魔种性者。如果我们不能抛弃对今生的贪求,那以后的生生世世中也必将成为贪欲的奴隶,随着贪欲而转。因此,我们必须要具足圣者种性四法之美德。
要想断除今生的欲望,平时观修无常至关重要。正如古德所说的“一上午没有观修无常,也已虚度了半日的光阴”。我觉得这句话是如理作意最恰如其分的总结。关于此理,《俱舍论》中云:“具身与心二远离,非不知足大贪欲,于得复爱不知足,未得贪求欲望大。”这其中所说的要想获得圣法,必须具备无贪圣行,无贪圣行就是前面提到的四种。意思是说,必须要具足两种远离,即身体远离喧嚣愦闹,自心远离分别妄念。如果首先身体不能做到远离喧嚣愦闹,那么自心远离分别妄念也就无法实现。
第一、身体远离愦闹:倘若自己没有品种繁多、质量上好的法衣、美味佳肴以及卧具,便郁郁寡欢,心不满足,如此之辈为了求得丰富多彩、高档优质的法衣、饮食以及卧具而舍不得故乡,放不下财物,于是将这一切均执为我所的强烈之心不由自主便会生起,从而将全部精力都投放在今生的事务上,以致于不能趋入正法,这完全是由心不知足、贪得无厌所造成的。到了最后虽然趋入佛门、抛弃故乡居住在寂静处,但是却遭到亲朋好友的百般阻挠,结果这位住山修行人白天晚上都牵挂着故乡的利益,也不得不跑回去忙碌。还有些修行人口头上说什么“家乡是具有大过患的地方,必须弃离”。于是前往他乡,孰不知在异地也是寻找许多施主,进而将他们的供养恭敬执为我所,竟然比住在本乡本土更加穷奢极欲、贪不厌足。更有甚者,在此基础上,居然无有神通妄说有神通,不是成就者冒充成就者,别有用心地以各种卑鄙的手段欺骗蒙蔽他众,最后自相续的戒律已彻底毁坏。袒护情面、善于诱惑等无论从心态、行为哪一个方面来衡量,都是诸佛菩萨所耻笑的对象,上师与道友们也会谴责并深感失望。可遗憾的是,这样的人却不乏其数。这些人都是因为在最初时便说“这是深法、这是高法”并对此爱慕不已、心驰神往而不如理修持无常法的过患所导致的。
所以,大家应当暂时放下所谓的高深莫测之法,而唯一专心致志地修持无常法,尽可能地压制强烈的贪欲与不知满足这两种弊病。如果能战胜这两大过患,那么知足少欲的美德自然垂手可得。如此就已经达到了身体远离愦闹的目的,这样必定能做到不再渴望逢遇眷属亲友施主等,并且远离供养恭敬等引发贪心的恶缘,之后既无眷属也无仆人,孑然一身过着清净苦行的生活。所以,独自一人自己充当自己的仆人,怡然自得,悠然安住,任何美言恶语都一无所闻,自然也就不会产生追求赞叹、名誉的念头,语言随之也远离了喧嚣愦闹。如此身语远离了愦闹,这就是噶当派的前辈祖师们所竭诚提倡的“当弃衣食与言谈”的意旨所在。阿阇黎龙树菩萨曾说:“了知世间得与失,乐忧名扬名不扬,赞毁世间此八法,非我意境当平息。”这其中所推崇的平息世间八法也就是指的远离身语愦闹这一点。得、失、乐、忧四法即是身体愦闹的方面,赞、毁、称、讥四法属于语言愦闹。因此说,如若远离了身语的愦闹后不再费尽心机地去追求,那么相续中就必然会生起平息世间八法的分别妄念之殊胜证悟境界,从而定然热衷于修习四圣行。假设对世间八法兴趣索然,不予寻求,则内心就不存在外界的散乱之因,自心便能安住在正念中。如此一来,必定乐于断除烦恼,并且对于修持圣法也饶有兴趣,结果将迅速获得圣法。
因此,为了使身体隔绝或远离喧嚣愦闹,正如前面所说的抛弃故乡之后,必须做到朝家乡的方向寸步不跨。所有的亲朋好友、眷属仆人、施主熟人一概远远地避开,与他们遥遥相隔,在这一点上,绝不能优柔寡断一味随顺他们,务必要自我做主,当机立断。如此而行,就算是遭到他人的讥讽嘲笑,流言蜚语如同阵阵的雷声一般传遍十方,然而自己也绝不能对此耿耿于怀,心烦意乱。若因恶名远扬而不高兴、苦恼不堪,那说明他对于依靠恶语传播而有损于名闻利养这方面顾虑重重。如果自己不喜欢利养恭敬,那么非但不会因为恶言恶语传扬而闷闷不乐,反而会喜出望外,乐不可支。因为名声扫地、臭名远扬能遮止名闻利养的修法障碍,这反倒成了如善知识般的修法顺缘,因此具有重要意义。大善知识博朵瓦曾经这样说过:“别人不悦,正合我意,他们不高兴是他们的事,他人冷嘲热讽对我丝毫也无损害,自己哪怕只有一升粮食,也要在这期间快快乐乐、高高兴兴地行持善法。只要善法日渐增上,功德自然而然会生起,如此一来,就能无勤利益他众。”如果对于别人的恶言讥毁能想得通的话,那就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修法助缘了。
相反,他人对自己赞不绝口、传扬美名却是修法的最大违缘。为什么这样说呢?依靠赞叹与名声会助长骄傲自满、自高自大、自以为是的心态。随着人们对自己的交口称赞、名声的辗转相传,成群结队的施主、弟子等便会趋之若鹜密密麻麻地聚集在自己的面前,到那时,也许会丧失自己的一切善法,而且相续中不会生起任何地道的功德。本来,处于施主团体、弟子群体等层层包围中的自己既不是佛陀也不是菩萨,可信士们却总是夸大其词地说“您是真正的佛陀,是真正的大菩萨”,本来无有的功德却言过其实地夸张为有,当面对你阿谀奉承,以各种动听悦耳的漂亮话殷勤恭维,又献上无比丰厚的供养以及至高无上的恭敬。当你被这一切弄得神魂颠倒、晕头转向时,在不觉察中已毁坏了自相续。自己再不能稳稳当当地坐在无有功德之人的行列里,而是大颜不惭地取受人们凭空捏造宣扬的功德者,这就犯了上人法妄语,如此下劣之徒将自相续的戒律从根本上毁坏了。之后在破戒的同时居然厚颜无耻地接纳利养与恭敬,累积如此的滔天大罪。
当然,现在你可以无所顾忌地享受妙衣美食,所听的都是“你是佛陀或菩萨”等漂亮之词,甚至耳朵已容纳不下。可是,后世中的你就要身穿燃烧的铁片“妙衣”;享用沸腾炽热的铁汁“佳肴”;而所受到的“恭敬”就是那些狱卒们残忍暴虐地用三尖矛刺穿你的双肩、用炽燃的铁锤将你锤打得粉身碎骨;所听到的都是震耳欲聋的打打杀杀巨声的动听“赞誉”,事实上,你如今就是在故意地积累这些后果之因的罪恶,这是多么令人感到痛心疾首、心灰意冷的事啊!
由此可见,修行人在今生中没有名闻利养理应值得庆幸。如果自己一心一意地修持正法,那么以前所造的能将自己后世引入恶趣的深重罪业,有些可以从根本上清净,有些虽然不能彻底得以清净,但是依靠善业的威力足可得以压制,暂时不会感受恶果。这么一来,在有生之年可以一点一滴地积累获得增上生的善根、解脱的善根乃至遍知佛果的一切善根,临终依靠这些善业的助缘,后世中得到善趣的身体,再凭借彼身体继续修持前世的正道,此后通过循序渐进的修行而在相续中生起五道十地的功德,作为成就上述圆满功德之因,还有什么比这意义更大呢?这比现世中获得统治三千大千世界的转轮王意义还要大得多,虽然依靠以往的善业福报成为转轮王,但他所拥有的身体受用、威力、权势这一切都是无常的,最终就会像蛇皮更替一样抛下一切而离世,除此之外一丝一毫也没有权力带走,只能孤单一人前往后世。西日喜嘎莫札尊者曾说:“虽然国王你富足,离世前往他世时,如于荒漠被敌夺,孤独无子无王妃,无有妙衣无亲友,无有国政无皇宫,威力军势纵无穷,亦未能见未能闻,独自一人之身后,仅仅一者亦不随。总之甚至自名称,彼时亦无况其余?”就像尊者所说的那样,纵然是众心所向的转轮王最终也就像在人迹罕至的荒漠中被怨敌抢夺精光一般抛下一切而孤苦伶仃离开人世。以往投生转轮王的善业果报享受快乐已完毕,再度成熟恶业的习气而下堕到无间地狱里遭受熊熊烈火的焚烧,这是多么惨不忍睹的情景。所以说,获得转轮王的殊荣并无重大意义。
是否该求名利
如果今生中我们如理如法、有条不紊、脚踏实地地修行正道,来世获得珍宝人身仍然继续修持的话,不用多久必将斩断投生轮回之业,如果不再投生三界而到达不住涅槃的城市中,那再也不会感受现在的这些苦恼忧伤了。从此以后,无需担心将会感受痛苦。无论在任何一世中,名闻利养也会源源不断,经久不衰,并且这一切不会对自己造成任何危害。你如果非要追名求利不可,那么追求的方式像上面这样难道不是很好吗?现在的这些名闻利养也是今年有明年没有,今生有来世没有,所以如果要希求,希望诸位能从现在开始成办永不失毁的名闻利养。不求名闻利养的功德、追求名闻利养的过患以及在后世中将要感受什么报应,看看现世的实例就可一目了然了。
今生十分精进地修行,彻底断除了对外界欲妙的贪执的修行人,名闻利养不求自得。而且施主等也会暗自思量:我的这位上师对名闻利养从不贪求,这些对他来说就像猛兽面前放着青草一样,毫无兴趣可言,对已经供养的财物从不贪执,没有供养给他,他也从不希求,如此殊胜的福田实在值得人们皈依礼拜。不由得深深生起信心而供养。所以这种修行人的名闻利养等便会经久不衰,无论得到多么大的名声,多么丰富的利养,都会像孔雀食毒般只有益处,毫无害处,而且功德颇巨。
如若是一位还没有彻底断除对欲妙贪执的修行人,在初级阶段自己相续没有调顺而吹嘘已经调顺,本来没有远离对欲妙的贪恋却谎称已经远离了,随之举止言行装模作样,实际上自身还是随着烦恼的外缘所转,有朝一日自心尚未调柔以及对欲妙的贪爱还没有去除的内相定会原形毕露的。到那个时候,施主等信徒们本来认为我的这位上师是一个知足少欲的好修行人而满心欢喜地献上供品,结果看到他对别人已经供养的财物显出的贪婪相,而且还不知满足,为求得更多更好所需的财物而使用谄曲奉承、旁敲侧击、敲诈讹索等五花八门的卑劣手段这一系列的过失之后,只在求他解决燃眉之急的情况下,给些打卦费、算命费、经忏费,这些也是为了使从前上师与施主的亲密关系保持不断而供养的,除此之外,再也不是因为亲眼目睹了上师知足少欲等功德诚心诚意供养的了。也就是说,施主在自己身染病痛时希望能通过打卦、算命、禳解术等办法来达到康复的目的,于是也就不得不供养一点财物。可是,这些人在暗地里,却经常逢人便说:“我们的这位住山修行人的欲望可真的是强烈得不得了啊。”接着便口出不逊,指责谩骂。当下我们如果对世间人的秉性细心揣测,就很容易知道这一点。
作为住山的修行人自己也应当暗自思量:我对利养恭敬等欲妙的贪执如此强烈,自己本来已有足够的生活用品还说需要这个需要那个,欲壑难填,就凭这两点,施主们必定会在暗中横加谴责、恶言相骂。如此自我监督,经常提醒自己。当施主供养财物的时候,也要这样告诫自己:这些人只是由于极度缺乏打卦、算命、禳解术等方法,再者因为以往的关系密切,碍于情面才作如是供养的,绝非是想到我是知足少欲的修行人而生起诚信作供养的。暗暗提醒自己,凭接受财物自己的亲身感觉来推断他们的心态,轻而易举便可知晓。
断绝对欲妙的牵连的修行人,施主供养时心想:这次供养很是担心他会婉言拒绝,如若被接纳,那么依此自己一定会圆满福德资粮的。一方面施主是出利益后世的动机而作供养的,一方面这位如法的修行人心里也这样想:虽然我今生不需要这些,但为了让施主们圆满资粮进而获得佛果理应接受下来。如此一来,对供养的对境与供养者都大有利益。
具有贪欲的住山修行人最初为了自己在今生能享受一时之乐,而千方百计甚至不择手段地谋求利养;那些施主们也只是因为急需打卦、算命、作经忏等,而对于是否有利于来世根本想都没有想过。这样对二者有没有实义这一点我们应当再三思维。
如理修法的人最终可无勤获得利养恭敬。诚如大善知识博朵瓦所讲的实例:“修行人即使出现疾病也与其他人截然不同。我作在家人时,曾三次去挖金,结果一无所得,现在每一天都有许多两黄金。在庸巴地方卡隆巴要算是最为快乐、最有名气的人了,龙秀地方金厄瓦也是最安乐的,这都是来源于修持佛法。金厄瓦最初的时候断了口粮,仅仅依靠荨麻维生,甚至于僧裙上破烂处无有补丁而用皮革缝补,因此被人们共称为‘皮裙者’。如今我所拥有的财富足可以养活成千上万的人。”我们修行人首先对衣食受用等幸福安乐就要一无所求,而一心一意追求的就是唯一的正法,为了修法,吃青草、树叶等这样微不足道的苦行,实在值得忍耐,那么到最后断除了对欲妙的贪恋,并已对正法有切身的体验、生起了证悟,从此以后,每一天都会有许多两黄金滚滚而来,就是成千上万的众生赖以生存也用之不尽的资具也能在无勤之中自然得到,这是一条亘古不变的规律。
然而,我们这些人却恰恰相反,最初便想方设法地获得佳肴妙衣财产恭敬而享受安乐,可是结局必然是流落到三恶趣中去忍受遥遥无期的痛苦。这对于我们修行人来说是最悲惨不过的后果了。
我们中的有些闻思的修行人一直这样认为:如果一开始未能得到名闻利养、享受安乐,那么今后也难以得到现在的欲妙并且总觉得这种幸福是经久不衰、永恒长存的。于是丧心病狂地希求欲妙,结果毁坏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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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世人与行者
世人并非快乐
作为修行人的我们应当先放下享乐的欲望,而经历些究竟快乐之因的苦行,最终得来的幸福安乐才不会失毁、保持永久。
我们静下心来想一想,哪怕仅仅是为了享受世间的有漏快乐,如果不经历一场艰苦奋斗,希望坐享其成,也是不可能的事。比方说,世间上的人们为了充饥果腹,春天的时候需要开垦田地、打碎土块、耕作播种;夏季将除草间苗,再进行引水灌溉等;到了秋天的时节,收割好以后运到家中用木棍捶打,在风中扬洒等,如果好吃懒做、好逸恶劳而没有付出这么多艰辛的劳动,想顺顺当当地吃上美味佳肴是绝对办不到的,这是当下我们有目共睹的事实。
如若有人有这类想法:这一点也是不一定的,在俗世中也只不过是下阶层的人们才会如此艰难,而对于那些国王、富翁等人来说,他们不是也无需付出一丝一毫的劳作便获得了享用不尽的丰衣美食、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吗?有这种想法的人完全是由于未进行一番详细的观察所导致的。事实上,那些从事农业的人们只是通过体力劳动而历经身体上的痛苦,而心里却不会有财物不足、做不完事的痛苦。而那些地位显赫的大官和腰缠万贯的富豪们却皆然不同,他们虽然身体上不需要感受体力劳动的痛苦,但是心灵上所承受的折磨比那些做事的下等仆人们身体所感受的痛苦九倍还多。这些达官显贵们,如果仆人少了,就不能负担起繁重的工作,做不完事,倘若多了,就必须为他们提供衣食,如此又会面临财物不足、支付不起的问题;如果拥有大量的财产,他们也不能安安稳稳地用来维生,一会儿担心被盗贼偷窃,一会儿顾虑遭到土匪强抢;如果付给家里的佣人们的衣食费用过多,又会担忧财产很快耗尽;如果给予的衣食过少,又恐怕这些佣人们心怀不满;如若有比自己更富裕的人,就会忧虑胜伏自己;倘若有与自己实力相当的人,也会疑虑他人的财富与权势超过自己,时时刻刻都要全力以赴与之抗衡;假设有不如自己的人,又会因为他们没有归属自己足下却从属于其他财力雄厚、有权有势的人而忧心忡忡、闷闷不乐。此外,务农的富人还会因为庄稼不收,商人因未得利润等而苦恼,有不可思议的心灵痛苦。
那些低层次的人们只是在劳作时遭受些许的苦难,等到工作结束、吃饱喝足时,心里绝对没有那些富人们担忧财物不足、做不完事等苦恼,而是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就足矣。他们在劳作的同时,只是身体、语言积累罪业,而不会累积嫉妒、竞争、轻蔑、谄诳、贪心、害心等只有富翁与大官们才能造的此等意罪业。
高高在上的大官与财产丰厚的富豪们则不然,他们心里造了许多弥天大罪。如帕单巴尊者是这样说的:“谁人有财具吝啬,何者有权具罪恶。”身为一位有权有势的高官或者家产颇巨的富翁,总是认为自己要拥有丰富多彩的财物、盛极一时的权势,经济地位样样俱全才行。如若他人拥有这一切,那么就会心不欢喜,为了这些,甚至杀人放火,弄得个人仰马翻、你死我活,才肯善罢甘休。因为造下了如此的滔天大罪,死后投生之处只有恶趣而已。这些大官与富人们在现世中为了求得今生的高官厚禄、丰富受用而冥思苦想、费尽心机,真是苦不堪言,后世中也会因为罪大恶极而去感受恶趣的剧烈痛苦。我们应当发愿不要转生为今生也苦、来世也苦的这种人。
不同的苦行
如果说世间中上上下下各个层次所有的人为了应有尽有的衣食受用等有漏的幸福快乐也务必付出一定的代价、经历一定的苦难才能如愿以偿的话,那么成办生生世世究竟圆满无漏的大乐之因,暂时生活上忍受些许的困难也该是情理之中的事。世间上的人们历经苦难而获得有漏的快乐与自己苦行成就无漏的大乐这两者虽然都是苦行,但是苦行的方式、时间的长短以及所受的苦难是否有意义这些方面却迥然不同。
世俗上的人们的苦行是在有生之年的春夏秋冬周而复始的四季里永不停息地承受若干的磨难。而我们修行人只是在最初修法的一年左右由于生活资具缺乏而作些苦行罢了,到后来生活用品毫不紧缺之时,就会舒心自在了。大德向那南多吉旺修说:“修行人数日住于山中尚未饥饿之前,牧童就会跑来给你送口粮,随后回到城里告诉人们,人们也前来供养。”而且世尊也曾在《呵责破戒经》中说:“舍利子,我之教法以罪业不能毁灭,我之诸声闻永不缺少法衣、斋食。舍利子,当精进修持佛果。舍利子,切莫爱重世间财物。舍利子当观,我说此言,瑜伽行之诸比丘蒙成千俱胝天人依威力精勤赐予一切安乐。舍利子,人类不能做到如此供养与承侍。”佛接着又说:“舍利子,若为得善逝果位而出家,并精进修法,则少欲之诸天人、少欲之众人及少欲之众生均供养瑜伽行比丘衣钵。”《悲华经》中云:“我等本师大慈大悲尊主因地曾如是发愿:我之教法中身著法衣、肩披四寸袈裟者若不能遂意而得饮食,则我已欺惑如来,故愿我不得成佛。”又云:“所有在家众,指甲上耕种,我之出家众,生活无贫穷。”如果大悲本师都亲口说了如理如法修行内道瑜伽的声闻们的生活资具不可能贫乏,不仅不会贫乏,而且人所不能做到的成千俱胝天众亲自供养百味神馐,那么自己如理如法修行,今生也会安乐无比,并能成办来世利益,可以说今生来世利益一举两得。
无论是大名鼎鼎的高官还是财力雄厚的富翁能受到数不胜数的天人们供养百味珍馐的人哪里有,不用说蒙受众天人的供养,而且由于他们为了今生的享受而屡屡积累深重罪恶反而会受到天人们的耻笑,不会予以保护,并且令遭遇风雨不调、庄稼不丰、瘟疫流行、亏损失败等种种不幸,真可谓天灾人祸此起彼伏。世间的人们在今生中身心充满痛苦,来世又会投生到恶趣,他们是现世也苦,后世也苦,永无中止地沉溺在苦恼之中。修行人暂时会因为生活窘困而经历些苦行,不久的将来,便会过上人天供养的幸福美满生活。
世间上的人们为了农牧工商而饱经风霜,可以说难中之难、苦中之苦、无限悲伤,各种不幸接二连三从天而降,就这样在饱尝辛酸的过程中人生已到了尾声。修行人为了修法而苦行,结果定会苦尽甘来,幸福受用不求自得,不但受用永久不失,而且所有善法也是犹如上弦月一般日渐增上,后世中依次度过人天善趣逐步渐进顺利证得五道十地,最后抵达佛地。世间的人们获得了幸福安乐财富受用便会担心消失用尽,没有得到的人又会苦苦地寻觅,弄得疲惫不堪,筋疲力尽,想到自己的身语意充满了不善罪业,来世必定会下堕三恶趣后也只有凭天由命、坐以待毙而已。
不同的面对
修行人由于从小开始便依止上师足下,精进修法,最后到了年老体弱之时心想:我如今韶华已逝,人老珠黄,如果观察造了哪些善事和恶业而衰老的,结果就是依止上师、交往禅修的道友,夜以继日精进修法,而且所修的主要都是慈悲菩提心的大乘佛法,随时随地防护三门的不善业,而走向年迈的。虽然老了,但这一历程也是在修法中走过的,想到这些真是喜不自禁。这样一来,反而越老心里越快乐。
而世间上的人们的境况却与之大相径庭,到了老朽不堪的时候,他们便会暗想:呀,我现在已经年迈,回想有生之年中做了些什么事,结果整个一生都是在贪亲嗔敌中虚度的,每一天所造的罪恶不计其数,层层累积,就这样到了老年。以前总以为今生能长久住留,于是为了父母双亲、子孙后代、亲朋好友以及财物等等屡屡造罪,这一切对自己毫无益处。如今到了垂暮之年,马上接近了死亡,到了死的时候,从前自己历尽千辛万苦所积攒下来的财产受用一丝一毫也没有权利带走,而且在最终之际就连自己的这个身体也要留下而离开人世,现在有利于后世的正法我一无所有,自己所积累下的财产与亲友这一切必须要抛下而离世,现在该怎么办呢?想到这里十分绝望,只有悲伤呻吟或放声痛哭。《入行论》中云:“复次于此生,亲仇半已逝,造罪苦果报,点滴候在前。”世间上的人们由于不懂得亲疏一切都是无常的道理,从而对亲友的贪心与对怨敌的嗔心都异常强烈,由此引发造下了各种各样的弥天大罪。
彼论又云:“放逸吾未知,死亡如是怖,故为无常身,亲造诸多罪。若今赴刑场,罪犯犹惊怖,口干眼凸出,形貌异故昔;何况形恐怖,魔使所执持,大怖忧苦缠,苦极不待言。”即生中未曾行持善法而积累下许多罪业,到了最后染上不治之症时心里万分恐惧、口干舌燥、双眼无神、身色今非昔比以及无所适从的表现在别人看起来,也是十分可怜的,就像触犯了王法的罪犯被带到刑场要斩首断肢时心惊胆战、惶恐不安、顿然失色等等凄惨可怜的情形一样。不奉行佛法的世间人,当身患不可挽救的绝症时,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死亡了,不仅是死者他自己痛苦难忍,甚至护理的人们外面看也会情不自禁地潸然泪下,露出恻然不忍的表情。
《入行论》中云:“谁人善护我,离此大怖畏,睁大凸怖眼,四方寻救护,四方遍寻觅,无依心懊丧,彼处若无依,惶惶何所从?”无有正法的世间人得上定死无疑的疾病之时,自己也明明知道对亲友的感情无论再怎么深厚、再怎么依依不舍也无有自由共相厮守,对自己珍爱的一切财产再如何贪恋也必然要抛下一切而去,除此之外,一针一线也无有权利带走。所以说,世间人想到自己有利于来世的正法一无所有,而全面危害后世的深重罪业却积累得多之又多,现在除了步入恶趣之外别无去处,不由得心惊肉跳。心里也十分清楚即使睁大双眼,四方寻找庇护处,终究无济于事,于是心灰意冷,泪水像倾盆大雨一样止不住地往下流,却怎么也无法摆脱死亡。
而作为一名好的修行人即便是身染绝症,在生死攸关之际,也会心情安然,无比欢喜,神态安详,含笑而死。这样的修行人即便是生病也会像古大德所说的“病痛成了扫除罪障的笤帚”。现在难以忍受的病痛降临到自己的头上,真是万分喜悦,因为自己往昔所积累的杀生、殴打等深重的恶业,都将成为感受痛苦之因,如今通过这种病痛的折磨能使自己后世中需要感受的这些苦难都一扫而光,并在此基础上,代受一切老母有情的痛苦。如此一来,病也值得,死也值得,毫无怯懦之心,具有大无畏的精神,所以根本不会因为生病而苦恼忧愁。就算是死,这一生也是在行持正法中走完的,整个人生过得十分有意义,死而无憾。依靠这个血肉之躯修法而度过人生,以此同性等流果后世中也获得人身也必然会唯一修持正法度过时光,这是千古不变的缘起规律。所以,纵然是寿终正寝也是无比安乐。比如,有一位巨商外出做生意,待到需要销售的货物全已卖完,需要购买的金银财宝、茶叶等等均已买好,即使今天返回也可以立即动身,因为该做的都已完事大吉了。同样的道理,作为一名好的修行人该净除的所有罪业全已清净,该修持的三学之法均已真实修成,一切均已就绪,哪怕是即日死亡,后世的口粮也已准备得相当充足,随时启程上路都万无一失,自己相续得以成熟,而且也具备饶益他众的能力,因此别无他求,死也高兴。一想到这些,脸上也不禁神采奕奕,在人前胸有成竹、直言不讳地说“我已经获得了稳固道相”的言词,而神态自若安然死去。啊拉拉,真奇哉!(对修行人能如此坦然面对死亡而发出惊叹之语。)这正如著名的大善知识恰卡瓦所说:“已得灭我执窍诀,当下死亡亦无悔。”震古烁今的至尊米拉日巴曾经说过:“我屡畏惧八无暇,观修无常轮回过,诚心皈依三宝尊,谨慎取舍业因果,修持方便菩提心,断除习气障碍道,一切显现证如幻,今已不惧三恶趣。”正像尊者所说,任何一位好的修行人都是在今生的有限时间里循序渐进修持出离心、菩提心、正见,到了弥留之际,已完全获得了真修实证的境界,即便是亲眼见到了三恶道,也全然不惧。
从上述的比较我们不难看出:世间人与修行人这两者同样需要亲身经历疾病、衰老以及死亡的过程,然而,在如何面对它们,以及是否对其构成危害方面却有着天壤之别。
真实的富翁
修行人与世间人二者富不富裕这一点也是截然不同的。即是说,只有修行人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富翁,而世间中的富人,人们再如何说他富有,实际上也不算富裕。为什么这样说呢?世间上的人们如果从事商业,那么就需要到处奔波寻找物美价廉的金银珠宝、茶叶等经营产品;务农的人们也同样需要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地操劳大豆小麦等五谷杂粮;依靠牛羊过活的牧民们也必须将全部精力耗费在肉类、酥油、牛奶、衣物等温饱问题上。可是再怎么悉心毕力地寻找,到头来也是一无所得。即使侥幸得到一些,也维持不了多久就空空如也了,或者被其他人抢劫等遭受各种难以预料的灾祸。总之,想舒舒服服、顺顺当当地享受那是绝对没有的事。这些世间人就像饿狗寻食一样,为什么说他们和饿狗寻食相似呢?例如,许多饿狗跑到城里寻觅食物,如果所有的狗都去找食,那么一开始人们都不会随意施舍食物,它们感到十分痛苦。就算有人生起恻隐之心施舍,那所有的狗一起蜂拥而上为了争夺食物必然要相互撕咬,又是非常痛苦。最后虽然幸运得到了微量的食物,可是却又被那些势力强大的其它恶狗抢夺去,又是痛苦不堪。那些富裕的人们也是同样,有了财物而舍不得享用,没有呢,又要拚死拚活地去寻觅,结果非但不能如愿以偿,甚至为此连自己的性命也赔进去了,这种现象屡见不鲜。
这些人虽然名义上是富翁,其实与乞丐没有任何差别。拥有财产的富人舍不得尽情享受,这与无有财产一模一样。实际上,那些乞丐因为一无所有而不享用与富人应有尽有而不享受这两者从对身体无利方面来说一模一样。富人们因为贪得无厌而需要通过经商等手段重新寻找财物与穷困潦倒的乞丐需要拄着棒棍、提着口袋去寻求食物这两者在需要重新苦苦寻找方面也是一模一样。富翁与乞丐这两者在许多方面无有差别。所不同的是,那些富裕的人们拥有过多的财物,不得不加以保护,白日里担心土匪抢劫,晚上又害怕盗贼偷窃,白天忐忑不安,夜里不能成眠,整日提心吊胆,寝食难安。这么说起来,家财万贯的富人的痛苦与那些一贫如洗的乞丐相比实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身为一名好的修行者与那些大富豪比起来那真是富中之富了。《亲友书》中云:“佛说一切财产中,知足乃为最殊胜,是故应当常知足,知足无财真富翁。”
正如这其中所说的那样,知足是一切财产中最为殊胜的。如果谁具有知足少欲这一财产,那么他就是超凡出众,任何富翁也无法与之相抗衡。具有知足这一财富的人不会患得患失,换句话说既不担心不能得到,也不顾虑用完耗尽,又不会忧虑别人抢占摧毁,从这三个方面来看都已远远胜过了世间上的任何财产。
知足的财富,一开始就没有得不到的忧虑。为什么呢?因为修行人并不需要多种多样的妙衣美味,只是化缘到简简单单的衣食就可以,所以随随便便就可以得到微薄之物。法衣也是粪扫衣就足矣,这么一来,别人也会毫不吝惜地给予,结果衣服也不难得到。施主从所拥有的财产里拿出任何低劣的粗衣淡食自己都会心满意足,因此施主也毫无吝啬之心,而是心甘情愿、欢欢喜喜地送给自己,从而也不会扰乱施主的心。对于自己方面来说,寻找衣食也就不成问题,双方都不为难。如此一来,施主们看见这位修行人依靠菲薄之物而维生并不再三追名求利的知足少欲功德后,更加满怀信心地愿意供养,这也是约定俗成的法则。
总而言之,如果不需求名目繁多的优质衣衫以及美食佳肴,那么对施主一方而言,提供一些简陋之物也是不会眉头紧锁深感为难的。如此修行人根本不必为得不到衣食而忧心如焚,再说修行人也无需担心衣食财物将会一无所剩。外出化缘一次,所得到的斋饭与树叶、树梢等合在一起作为食品,过着苦行的生活,仅仅能养活自己这个四大假合的身体便可,而无需吃得过多,所以也就没有必要三番五次地为饮食而费尽心思地去奔波了。假设需要去化缘也不难找到一些菲薄的斋食,因为这些粗衣粝食随时随地都可以得到。当拥有了生活资具时也不会担忧用品不足,而且这些衣食用品也只是维持暂时几天或一个月内的生活,除此之外用不着积蓄贮存任何多余的财物。因此,土匪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地抢劫以及盗贼在夜深人静鬼鬼祟祟偷窃的担心就根本不存在了,并且也不需要担忧被其他人所摧毁。所以说,知足的财富在所有财产中可算是首屈一指的。
知足之人被高度赞叹为住于圣者种性者。对衣食住行等一切都十分知足,这是在相续中生起圣法的基础,因此称为圣行。衣食住的事情上毫无挂碍,尤为喜爱闻思修行之人被称为圣者种性者。圣法是指现量证悟了无我之义后对于任何一法无有我与我所执著。这些圣法的实践并不仅仅是停留在口头上而需在日常生活中断除将衣食住卧等方面的一切身外之物执为我所,以及将自己执为我而以妙衣珍馐对身体加以精心保养。也就是去除珍爱身体受用之心,随之根除我执与我所执。如《俱舍论》中所说的“三者即是知足性”,这其中的含义是指依靠褴褛法衣即知足,依靠菲薄斋食即知足,依靠简陋卧具即知足,这三种知足就是圣者所具有的风范。何出此言,因为凡是圣者无一例外都具有知足这一崇高品德。最起码也是对闻思修行兴趣浓厚,这是圣者的事业。作为圣者恒时奉行的事情就是断除所断,向上修行正道。由于前三种知足是与圣者的品德相一致,后一种闻思修行与圣者的所行之事相符合,所以才如是称呼的。对衣食住卧知足的修行人与圣者的品行相统一,因而成为永不知足穷奢极欲的所有世间人的上师。
简言之,自始至终知足少欲之人才可堪为名正言顺的大富翁。
最勇敢的英雄
修行人不仅是富翁,而且也是当之无愧的真正英雄豪杰。世间上所谓的英雄人物只不过是能令他人惧怕自己而自己不能被他人吓倒的一种人。无论在世间上是如何坚强不屈的英雄,但也只能令那些不及自己势单力薄的人闻风丧胆、担惊受怕而已,对于那些与自己势均力敌的人非但不能使对方害怕,反而自己倒总是惶恐不安、心神不宁。
修行人独自一人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因为上无管束的长官、下无侍候的仆人,既无有庇护的亲友,也无讨伐的怨敌。纵然是军队铺天盖地遍布山谷,而修行人也不会有任何一个敌对的人。所以说修行人是真实不虚的大英雄。
不仅如此,而且如理的修行人也会令人们生起信心而成为世人的应供处,并且奉行善法的天神们也会无限欢喜,赐予生活资具。就算是从前与自己势不两立的人,不但不会继续与自己为敌,相反还会以信心供养给自己斋食。再者,由于修行人对爱造罪业的鬼王、非人、妖精等凶神恶煞、妖魔鬼怪心生慈悯,常修悲心,由此而来,这些鬼神也立下誓言不予加害,反而供养等,关于这方面的史实不乏其数。人天、非人谁也不能加害,哪里有修行人这样的大英雄?
世间上的人越是勇敢,对他的身体、受用、亲友等恨之入骨寻机陷害的人就会越多。这些所谓的英雄,他们自己也总是疑虑别人会暗中加害于他,于是日日夜夜身上一直佩带一把锋利的匕首,整天都是疑神疑鬼、提心吊胆,这怎么能称得上是勇敢无畏的英雄呢,实在徒有虚名。修行人无论去往何方,住在何地,身边连一根小针般的兵刃也不需要带,并且心里也坦然地想我哪里有什么敌人可防,于是行住坐卧都会有一种安安稳稳的踏实感。
善知识奔公甲仁波切曾经谈及自己的亲身体验时说:“我从前作为在家人的时候,随身总是需要携带着弓箭,腰里别着两三把锋利的刀子,可是我的敌人却多得惊人,朋友却少得可怜。我一个堂堂的男子汉,自己拥有四十亩庄稼,被人们称为四十定(古代藏族土地的单位)大亨。白天里做土匪抢劫,晚上到城里当盗贼,即便如此,却经常食不果腹。如今我放下兵器,结果一个敌人也不复存在,连口水吐在石头上的事也不用做却丰衣足食,即使出现饥荒的灾难,也好像与富人的脖子连在了一起一样,根本不愁吃穿。以前我为了糊口需要四处寻觅食物,而今食物主动来寻找我的嘴(意为不求自得),有吃不完、喝不尽的饮食,佛法的力量真是不可思议。”他的话一点也不夸张,事实的确如此,整天佩带着利刃的人怨敌反而越来越多,不要说成为最勇敢的英雄,反倒是越来越会成为一名软弱无能、不堪一击的懦夫。而修行人在身上一根小针般的武器也不带、一个友伴也没有的情况下,独自一人无忧无虑地睡在公路上,却不会有一个敌人来危害。所以这才真正是最为勇敢的大英雄。连唾液吐在石头上的事也不需要做,心态安然若无其事地住在幽雅的寂静处,正如善知识奔仁波切所说的,完全不需要到处去寻觅饮食,饮食反而像主动上门前来寻找我们一般不求自得。所以说修行人才真正是最为富裕的大亨。
世间上的人们起早贪黑手忙脚乱地寻财,可是却常常苦于得不到财产,即使是侥幸得到了但也守不住,即便是想尽办法能够守护住,却也维持不了多久就会用得精光,所以他们才是最贫穷、最可怜的乞丐。
最高的地位
如理奉行正法的修行人也是地位最高的人士,为什么这样说呢?世间上所谓的身居高位的那些人只是暂时高高在上,终有一天必然会一落千丈,一败涂地。修行人则不然,他们是凭借佛法的力量而处于高位的,因此为世间各种层次的人们所恭敬礼拜,从今生到来世这种地位只会越来越高,永往直上,绝不会日趋直下,从后世到佛果之间也是直线上升,所以说修行人具有最为显赫的地位。
在所有世间人之中,地位最高的要算是转轮王、梵天、帝释等,可是高不可攀的他们的下场却是最为悲惨的,因为他们可能会沦落到无间地狱中去,这就是高际必堕的意义所在。如《亲友书》中云:“纵然曾为转轮王,于轮回中复成仆。”“梵天离贪得安乐,复成无间狱火薪。”又云:“帝释堪称世间供,以业感招亦堕地。”
最妙的美宅
从住所房屋的方面相比较,修行人的住处也比世间人的住宅好上几百倍。世间人的住宅虽然是雄伟壮观的高楼大厦,室内也装修得色彩斑斓、金碧辉煌,令人赏心悦目,可是却没有任何实义。一开始看上去似乎颇为富丽堂皇,然而随着岁月的流逝,越来越变得面目全非、不堪入目了,室内的绚丽色彩已无影无踪,支撑房屋的柱子也已变得倾斜,房梁已弯曲变形,里里外外的墙壁也都是东倒西歪。在这种情况下,房主也是面露惊慌之色说:现在根本不敢住在里面。这些是我们现量可见的事实。这样的房屋有朝一日必将是像人尸一样支离破碎,只剩下破烂不堪、摇摇欲坠的一堵灰墙。后人们在闲谈时议论着说:从前居住在这里面的某某一家人都相继离开了人世,后来已是无人居住的一座空房子,如今这座空房子也变为残缺不全的一堵墙了。它成了人们闲聊的一个话题。这种情况在当今实在太多太多,随处都可以见到。人们看到这种境况,心中不禁会感叹到:所谓的建筑物终究毁于一旦的确真实不虚。
我们这些修行人的住宅不单单是世间上一般的建筑物所无法相比,甚至也为天界中那无比庄严的尊胜宫所望尘莫及。因为天界中的尊胜宫也是无常有、不稳固、无实质的本性,依赖于它反而会增长轮回的有漏烦恼,所以它并不是真正安乐的宫殿。而修行人的宫殿都是大自然中的地洞、岩窟、石板房或者是树下等,这样的天然美宅才是最为安乐的宫殿。无论自己住在地洞等任何之处,都绝不会说这是我的房子,对这些无有强烈的我所执,因而无论居于何处自相续中的烦恼都不会滋生蔓延,无论安住多久,在这期间只会使善法日渐增上。因此,无有挂碍地享用这些大自然恩赐给我们的地洞等宫殿也成了对治烦恼的强有力武器,仅仅住在里面也有很大的意义。由于无有任何贪恋执著,也就绝对没有依靠房屋积累罪业的可能性。心中无有贪执而只是将地洞、岩窟等作为修持正法的修行房,从而使它成为自相续增上出离心、菩提心以及正见等善妙功德的助缘。
先前的修行人通过行持善法而对这天然的宫殿作了加持相继离去了,后来的其他信心十足的修行人也是同样追随效仿前辈先贤依止在世外桃源般的清幽静处修持善法。想来,这些真的是大自然赐予人们的安乐宫殿。如果尊胜宫连地洞岩窟等美宅百分之一的功德都不具足的话,那世间上的土石砖瓦堆砌而成的建筑物不但不具备上述的这些功德,反而成为毁坏自相续的因,具有无法估量的过患。因此诸佛菩萨口径一致地说世间的住宅就像层层围困的囹圄、烈焰熊熊的火宅以及凶猛毒蛇的洞穴一样,通过多种比喻严厉地谴责了家宅并且也都曾经深生厌离地说:如若能够脱离这样的家庭那该有多好,不知何时能摆脱家庭的束缚。如果一天中的上下午让他们选择,那便会迫不及待地在上午离家而去,抛弃俗世,出家为僧。位于深山静处的这些岩窟地洞等天然宫殿也是诸佛菩萨们曾经心驰神往、梦寐以求的地方,他们满怀羡慕地说但愿有朝一日能在如此天高地阔的地方安住。如《入行论》中说:“何时住树下,岩洞无人寺,愿心不眷顾,断舍尘世贪。”又云:“皎洁明月光,清凉似檀香,倾泻平石上,如宫意生欢。林风无声息,徐徐默吹送,有福瑜伽士,踱步思利他。”的确正像这其中所描述的那样,修行人的住处地洞岩窟等是诸佛菩萨赞不绝口的好地方。世间上的人们也经常兴高采烈地说“我们到修行人所住的地方去朝圣”,于是带着各种各样的薰香以及五颜六色的鲜花,络绎不绝地前来朝拜,他们恭敬地顶礼,虔诚地供养,郑重地发愿。世间上的住宅无论再怎么豪华美观,对它生起信心而礼拜、发愿的人恐怕一个也不会有,这一点很容易知道的。
不仅是美宅无法相比,而且就算是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景色秀丽怡人的风景名胜区也远远比不上修行人所居寂静处的神山与密林。因为住在环境幽雅的寂静圣地,遍及视野的是连绵不断的崇山峻岭,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还有青色天然石板所成的片石山和形状各异的岩石构成的乱石山。在这无有世间人居住、来往的地方,只能看见飞禽野兽时常出没,而根本看不到有世间俗人在此穿梭,不与任何世间人相互碰面,独自一人,胸襟宽广,舒心惬意,善法自增。
耳边所听到的仅仅是潺潺流淌的水声和时而刮起的风声,而世俗中由纷纷妄念引发的贪亲嗔疏的闲言碎语一句也听不到,所以自相续自然而然就会远离利欲熏心的贪恋以及怒不可遏的嗔恨之过患,内心清清净净、坦坦荡荡。
嗅觉所闻到的也都是鲜花水果散发出的芬芳清香,以及到处飘逸着的苦行本身所特有的浓郁气息,除此之外根本感受不到俗世中增长贪爱的荤腥酒肉饮食的熏天浊气,从而必然能有效地制止依靠扑鼻香气的诱惑而引起的对香喷喷气味的贪恋。
舌根所品尝的味道也只是荨麻、大黄等植物以及花汁、水果的美味,依靠这些清清淡淡的苦行饮食可以使自相续的等持自然增上。
身下所坐的是柔软的绒草垫子,身上穿的是破破烂烂的粪扫衣。这样一来,就会远离身体贪图舒适安逸、暖暖和和的衣服坐垫的过患,因此也就没有通过身体贪爱触觉而积累恶业的可能性了。
意识整天都是如理思维法义,行持善法日见有长,而住房、财产等不符正法的一切繁冗琐事想也不想,由此一来,自相续也就杜绝了俗世间愦闹的分别妄念。
在具有远离五欲妙的引诱以及分别杂念鲜少之功德殊胜无比的宁静圣地,以行持十二头陀行来度过人生的旅途实在是最好不过的了。这十二头陀行即是:(一)常露地坐:如是而行,便可以依靠日月升落的规律而观修无常;(二)常住树下,从而依靠树叶新生逐渐凋零直至坠落的新陈代谢过程可以观修无常;(三)常住冢间:经常居于尸林处,每每看到新旧不一的尸体,心中必然想到自己也摆脱不了这一规律,可以藉此而修无常观;(四)常期端坐:平日里常常坚持夜不倒单,端直而坐,就能避免入于深深酣睡的状态中,如此便可以时时专注于内在的瑜伽修法;(五)随处而坐:不择好坏之地随意而坐,可成为贪图卧处最行之有效的对治方法;(六)次第乞食:如果能够做到不分贫富依次乞食,就不会对珍馐佳肴爱恋不已;(七、八)但一座食、不作余食:此二者是贪图多物最好的对治;(九)但持三衣:如果能做到长年累月只着三衣,就不会爱慕贪执花样繁多的衣物;(十)但持毳衣,可以对治贪图享受柔软舒适的衣装;(十一)持粪扫衣:如果身上成年累月穿粪扫衣,就必然不再执著优质华丽的衣衫;(十二)处阿兰若:经常身居宁静的圣地,便可远离外界层出不穷的妙欲的诱惑,内心恬静。如若能够有顽强的毅力坚持上述的这十二种头陀行,那么衣食住行一切威仪都不会积累罪业并且均可成为烦恼的最佳对治,具有很大意义。
在神山、旷野或寂静的林间这些圣地,无有来来往往的人流,朝夕为伴、相依为命的就是一些飞禽走兽。这些忠诚可爱的鸟儿和动物依靠自然界固有的花草瓜果维生,自己也与它们一道依靠这些天然食品来维持生活。所有飞禽走兽的住处无一例外都只是天造地设的洞穴以及树林,因此自己也居于大自然所赏赐的这些圣处,真是喜不自禁。那些鸟儿动物们根本不会对自己出言不逊说刺耳难听的话语,故而自己也不会以贪嗔扰乱相续。它们恒时都是安分守己地呆在寂静的山里,没有跑到城里去的规矩,我们也应该懂得自己本是一位住山修行人,要稳重地安住在山里。它们总是因为顾虑猎人和其它动物的威胁而小心谨慎,无论在吃食物或者行住坐卧的时候都是倍加提防,自己也会时常戒备烦恼猎人的损害,无论在站立、散步,还是躺着、坐着,随时随地心都不离正知正念。与具有诸如此类功德说之不尽的最佳友伴——飞禽走兽朝夕相处,其中的乐趣与利益真是无穷无尽!无论与它们相处多久,都不会感到心情不悦、忧愁苦恼。
拥有最好朋友的这么神圣无比的寂静处,是诸佛以及前辈高僧大德们曾居住过的地方,并且他们也是再三对这么殊胜的静处赞不绝口。如寂天菩萨曾经说:“何时方移栖,天然辽阔地,不执为我所,无贪恣意行?何时居无惧,唯持钵等器,匪盗不需衣,乃至不蔽体?何时赴寒林,触景生此情:他骨及吾体,悉皆坏灭法。吾身速腐朽,彼臭令狐狼,不敢趋前尝,其变终至此。”不知到什么时候才能迁移到天高地阔、空旷宁静、无有我所执,令人胸怀宽广、增上善法的好地方。心中对此羡慕不已,并不断发愿。何时才能够居此静处,只需钵盂等价格低廉的少量资具,无需样样具全,过着知足少欲的清贫生活,长期这样发愿。何时能到尸陀林,触景生情:抛在尸林的那些尸体与我自己的这个身躯完全等同。因此,我们应当将死亡不定作为自己修行的核心。
彼论中又云:“林中鸟兽树,不出刺耳音,伴彼心常乐,何时共安居?”“迨及众亲友,伤痛及哀泣,四人掮我体,届时赴寒林。无亲亦无怨,只身隐山林,先若视同死,殁已无人忧。”趁着自己的这个骨肉身体还没有被抛到尸陀林中之前应当唯一依止寂静圣地。在这样万籁俱寂的静处,既无有情真意切的亲朋好友,也无有深恶痛绝的冤家仇敌,只身一人心心念念观修无常,专心致志修死亡法,从来不为长久留住而精心筹划,也不为今生之事做好准备,三门始终不离善法。最终在危在旦夕之际,也不需要忧伤难过。
《入行论》中云:“故当独自栖,事少易安乐,灵秀宜人林,止息众散乱。”修行人的住处悄然无声的寂静神山色彩宜人,鳞次栉比、错落有致的森林里有种类各异的树木,繁茂的树叶具有松石的美丽色泽,令人感到格外惬意。在这样的妙树掩映下,到处点缀着各种各样争奇斗艳、竞相绽放的鲜花,在这绚丽多彩的百花丛中成群结队的蜜蜂飞来飞去,一边吟唱着动人心弦的悦耳歌声,一边尽情地享用着甘美香甜的蜂蜜喜宴。还有嗓音圆润动听、毛色鲜艳夺目的许多鸟类,在枝繁叶茂的树林中、一望无际的平原上以及层峦叠嶂的岩山间舒展羽翼,翩翩起舞,纯净清凉的小溪缓缓流淌的潺潺声荡漾在耳畔……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给人一种耳目一新、心旷神怡的感受,可以说具足十全十美的优点。
在这万籁无声的宁静圣地经商务农、慈爱护养眷属仆人、迎合曲从大官的情面等等这些身语的操劳,以及心里患得患失等一切的一切统统都不需要,自己充当自己的仆人,琐事鲜少,简单方便,心情舒畅等等,独自过着快乐美满的幸福生活。由于自心远离散于外境的过患,故而息灭一切散乱,世俗与胜义珍宝菩提心作为每一天主要的修法,在静处能够不断积累解脱与遍知佛果的广大善根,具有不可思议的殊胜功德,因此自己应当独自于寂静圣地修行。居于具备百种胜妙功德的寂静圣地的这种快乐恐怕四大洲的所有人无有可与之相提并论的,而且得到这样的安乐谈何容易?纵然是像天王帝释那样的君主想必也难以得到。如《入行论》云:“离贪自在行,谁亦不相干,王侯亦难享,知足闲居欢。”
世间城市中的人们据为己有的风景名胜地区都是极为喧哗吵闹的地方,人们只要看上一眼立即就将它们分为优中劣三等,进而自相续中的贪嗔痴三毒就像夏季的海水涨潮一般增盛。在滚滚的红尘中,色声香味触等形形色色的欲妙使得自相续中的烦恼毒海惊涛骇浪,翻腾不休,不但将以往所拥有的善法一并吞没,而且也不会再有重新积累的机会,这是后世投生恶趣的奠基之地。依靠对亲友的贪恋、对怨敌的憎恨以及对不亲不怨者的麻木痴心而引发,以争论冲突、饱尝辛酸、饥寒交迫为代价再三忙碌复杂繁重的琐事,周旋在这些没完没了的事务中也难以有个好的结局。就算是大功告成,也无有芝麻许的实义。整天沉湎于这些琐事中,只会灭尽善法、增长罪恶、虚度人生、遭受老病的折磨,并且死后的去处也是恶趣。
对于具有如是大的过患而无有丝毫功德的世间之处与住宅理当看作是囹圄与蛇穴,然后就像罪犯逃离监狱般义无反顾地奔赴寂静处,父母、亲友谁的话也不听,毅然决然地走出俗家,这是诸佛以及前辈祖师们的做法。
寂静的圣地是瑜伽行者与成就者们的住处,大智者吉恭巴曾经这样说过:“神山殊胜寂静处,三世诸佛成就地,成就瑜伽者住处,是故佛陀倍赞叹,幽静圣地之功德。除开老弱病残外,青年何不依神山?深山殊胜寂静处,无缘愚者不了知,具我执士生怀疑,随惑转者抛弃之,愦闹福报者拖延,居深山者虽罕见,过去圣者之遗地,如今大德之住处,未来具缘者去处,智者正士羡慕处,三世诸佛所赞叹,为何不住寂静山?”从真实圆满正等觉佛陀到至尊金洲上师、阿瓦呵德巴、香巴南玖巴、拉玛绕德达、无等至尊阿底峡尊者等历代大德全部都是居于如此寂静的圣处而获得了这般圆满功德,最后诣往清净刹土。同样,噶当派一脉相承的传人仲敦巴及其亲传弟子三同门(博朵瓦、金厄瓦、普穹瓦)、恰卡瓦、佛子无著、珠滚仁波切等等,噶当派所有前辈的高僧大德,还有新派的一代祖师宗喀巴大师及其八大眷属、文巴瓦罗桑敦哲等古往今来的一切大德,无一不是彻底舍弃今世而安住于如此的神山静处,以坚韧不拔的精神历尽苦行而获得五道十地的功德,并对佛法作出了不可磨灭的丰功伟业,尔后前往清净刹土。
可是,除此之外的某些所谓的高僧大德完全将现世的利益作为主体,贪亲嗔敌、伏怨护亲,享用信财,到城中作经忏等所作所为都是迎合世间人。如此之人是否能获证地道之功德,是否能对弘法利生作出巨大的贡献,请仔细认真地阅读一下前代大德的传记就会一清二楚。
众所周知,现今住世的诸位高僧大德也同样居于寂静圣地,精进修行,行为举止不顺从世间人,也不与任何达官显贵等世间俗人会面,人们反而奔走相告某处有这样的大德,于是他们的名声远播十方,并成为众人应礼之处。然而,如今到处传扬:某位上师游荡在城市里为人消灾祈福等作经忏,他对打卦、算命颇为精通,也善于维护施主的情面。这些人虽然可能小有名气,可却与诸佛菩萨、前辈祖师们的准则完全背道而驰,实际上他的所谓名声只不过是恶名远扬各方而已。
与佛陀以及前代大德的行为规范相背离,终生都是在作经忏,整个人生在城市里度过的人不必说是高僧大德,就连修行人的名称也配不上。漫游在城市里,全部精力都耗费在作经忏以及在愦闹散乱中虚度光阴的做法如果是高僧大德的行为,那往昔依次现世的先哲们也应当这样为之,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他们都是唯以安住静处而利益众生的。难道说断绝与世间人的牵连是大错特错的行为吗?难道诸多经典中说寂静处是往昔诸圣者们成就的地方并予以褒扬只是无据可依的吹嘘之词不成吗?寂静处是现在的诸位高僧大德们的住址,而且未来的有缘者也会踏着往昔出世的大德们的足迹继往开来实践他们的行为唯一安住在清静的圣地而修持正法。
神圣的静处是所有的智士以及获证成就的高僧大德们都赞美歌颂并发愿居住的地方,也是三世一切诸佛不断高度赞叹的地方,世间上的地区与住宅等却是诸佛菩萨严厉呵责的对境,并且明确地说:应当想方设法从喧嚣的俗世中解脱出来。如果实在无法摆脱,那么只好毫不留情地违逆亲友眷属,在他们哭成一团的哀嚎声中强行离开。格西金厄瓦罗珠嘉村尊者说过:“虽然行为上弃离亲友,但是心里绝对不能舍弃众生,应当对他们生起大悲心,而必须断绝身体、受用的牵连。否则,修法不可能成功。要斩断亲戚朋友们的牵连而去修法,当然得到父母的欣然允许是最好不过的了。即便他们再如何百般阻挠、训斥责骂、大失所望、怨声载道等,自己也不能屈服。从昔日的释迦佛开始,所有的修行人都是在亲友们满含泪水中抛下一切的,这是一种特殊的缘起。”格西所说的完全是根据佛菩萨们的真实事迹与亲身体验所宣说的。至尊萨迦班智达也曾经是这样说的:“不舍今生高位圆满事,永久利乐解脱无希望,愚昧欲望实则虚伪性,汝舍今生勤修菩提道。”这其中明显地指出了如果不抛下今生圆满之事而期望成就解脱果位的人可以说是未见到现世欲妙的过患之愚昧无知者,他们的这种想法实际上是自以为是、颠倒是非的奢望而已。
总而言之,世间上的处所、地区再如何令人感到舒心悦意,但与修行人的神山静处相比,也不及百千分之一。依止寂静的修行处是今生幸福的根本、来世安乐的一切功德源泉。
亲友有害无益
不仅是世间的住处不及修行人住处的百千分之一,而且修法的道友与世间的亲友相比,也胜过百千万倍。
世间的亲友虽然口头上说利益自己,其实他们只有害处而已,不单对今生有害,并且来世害处也是无穷的。为什么这样说呢?就即生中来说,世间的亲戚朋友对自己非但无利,反而有害。当自己遭遇一点不幸时,亲友们偶然来一两次帮助你,可是当他们遭遇不幸的时候也会自然喊你来帮忙。如果不去,那么人情上说不过去自己也不好意思,也就不得不去;倘若去了,那么本来与自己无冤无仇的一些人,为了亲友,必然要与他们反目成仇,因此,自己在原有的那些怨敌上又为亲友的利益增添了许多新的仇人。这样一来,凡是自己所到之处无不遍满冤家敌人,无论到哪里都会有忐忑不安、心神不宁的恐惧感,也就必定会处于心惊胆战、毛骨悚然的状态中。而且,为了亲友的财产而穷追不舍,甚至葬送性命。再有,为了田地而与仇家打架斗殴,兵刃相见,生死相搏,利矛相刺,伤痕累累,最终惨死,噩耗传来等等这一系列的事情不可避免,为了亲友也将自己宝贵的生身性命送到怨敌的手中,这种现象极为普遍,这一点我们当下通过耳闻目睹也可以证实。
不仅如此,而且,倘若自己财产富裕,亲友们贫困不堪,他们便经常可怜兮兮地说“我既无食物,也无牛马牲畜”而求助于自己,自己如果没有尽心帮助,他们就会怒气冲冲,口中也不断说出刺耳难听的话语,让人忍无可忍。如若尽己所能予以饶益,不仅他们贫穷,自己也会由此变得一贫如洗。反过来说,如果亲戚财产比自己富足得多,地位也远远高于自己,那自己在财食方面满怀希望地求助于他们时,结果由于自己贫困寒酸,只会受到他们的轻蔑侮辱,而根本不会得到任何利益,如此也令自己灰心失望,痛苦不堪。
由此可见,无论亲友地位高低,生活贫富,都对今生无有任何利益,反而害处却说之不尽。诚如无著菩萨曾经亲口说过:“如若慈爱亲友方,勤奋成办现世利,欲求利益反受害,愚人追求今生利。为解脱当舍今生,精勤修持甚深道,为利彼等远离之,静处修法极关键。”如果自己对亲友的话唯命是从,想以此利益他们,结果非但无利反而铸成大错,危害严重。所以说,为了贪图现世利益的亲朋好友们,自己必须精进修持无上的菩提道。无著菩萨又接着说:“富裕时逃亦紧追,衰落时追亦逃避,儿子亦杀亲生父,谁人信赖诸亲友?当面显露欢喜相,暗中出言不悦耳,饶益彼等反加害,愚友虽亲定欺骗。兴时笑脸口奉承,富时设法而亲近,衰时翻脸相争论,无利护亲愚痴行。亲多合伙夺财物,各自分离增贪嗔,紧要关头父子残,利乐亲友极困难。”我们可以深深感觉到这些教言都是肺腑之语。一点不错,自己尽管曾经无数次以生命为代价饶益亲友们,可是如果仅仅一次没有帮助,那么以前无论作了多少利益都被一笔勾销,他们恩将仇报,反过来陷害自己,一会儿高兴一会儿痛苦的亲友们就像夏日里空中云彩的瞬息万变一样,一时间里反复无常。就凭这一点,也是很难以维护亲友情面的,因此说,与世间的亲友同流合污那纯粹是在自讨苦吃。
真正的至亲
相反,善知识才是最至高无上的亲友。为什么这样说呢?
如果亲近善知识、上师与同修道友们,他们决不会说出“我们是你的善知识,所以要为我们效力,需要到寒冷的地方去或者与怨敌作战”的话,依止他们,除了让自己修持生生世世无上的安乐以外,为了他们连身出汗水的事也不需要做,无论何时相处都是互敬互爱、完全是增上善法的助缘,因此容易交往。如若亲近他们,则有重大意义。
也许有人心里会这样想:那么,依止上师不是也需要承侍上师等经历苦行,而且为了上师舍弃生命也在所不惜吗?有这种想法的人是由于未经详细分析、不了知如是而行的真正目的所导致的。实际上,恭敬承侍上师甚至历经粉身碎骨的苦行,在紧要关头,为了上师而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这些都是为了净除自相续中的罪障、积累广大资粮而做的,其实完全是为了自己究竟的利益,丝毫也不是为了上师。
如果依止法友上师善知识以及同修道友,不必说能成办后世的广大利益,就是当下身体也不需要经历磨难,心里也不需要承受负担,心情愉快,怡然自得而住,幸福圆满无与伦比。
最好的仆人
世间上的人们的眷属仆人成群,队伍庞大,可是与修行人比起来差之千里,修行人既无眷属也无侍者,自己作自己的仆人,这才是最殊胜的眷仆。如若依靠世间的眷仆,则会中断自相续中的善法,如此势必会障碍现见真正实相之义,自相续中对轮回的过患原已生起的厌离心也会殆失不遗,最终到了大限来临之时因为无有正法的悲哀而在忧愁叹息、遗憾不已的心情中痛苦而死。《入行论》云:“魔使来执时,亲朋有何益,唯福能救护,然我未曾修。”如若依靠自己的眷仆做许多事情,那么他们的愦闹散乱就会使自己的心不能够一缘安住于远离沉掉的寂止中,不能一缘安住,也就无法使胜观的基础寂止达到极为稳固的程度,如此胜观当然就不可能成就,修不成胜观,也就无法断除自相续的烦恼,可想而知,过患有多么的严重。倘若自己对于世间愚夫的所有眷属都过于仁慈,那么他们反倒对你不屑一顾,假使自己过于蛮横,他们也会对你恨之入骨,进而恶言相骂,诋毁诽谤,甚至干脆不呆在你的跟前而跑到别人那里当作下属,任人使唤,以诸如此类的事情将相续搅得心烦意乱,自心的烦恼过患不可抵制地增长,并造下各种各样的罪业,所以说,与其依赖俗世的眷属,不如自己充当自己的仆人,这是再殊胜不过的眷属了。自己作自己的仆人无需维护情面,也不必担忧因衣食而令眷仆心怀不满以及不听吩咐的问题,又不用担心他们的美言恶语扰乱自心,这样一来,既方便又不会积累罪业,同时也符合前辈先德的做法,有不可估量的利益与功德。
伏怨护亲
世间上的伏怨护亲与修行人的伏怨护亲有着本质的差别。世间俗人的怨敌,如果制伏杀死一个,那么他的子孙后代以及亲戚朋友等又与你结成仇敌,结果仇人会越来越多,怨敌永远消灭不尽。可是修行人却截然不同,我们所谓的怨敌就是烦恼,如果调伏一个烦恼,则大多数烦恼都将被压制。世间人的怨敌暂时被制服,但他们还是重整旗鼓,当获得一定的实力以后,便会卷土重来,再度向你进攻。而烦恼的怨敌与之完全不同。《入行论》中云:“常敌受驱逐,仍可踞他乡,力足旋复返,惑贼不如是。”正如其中所说,一次摧毁烦恼的敌人,从它再生的能力来看,绝对是一去不复返。修行人的怨敌如若一次调伏,必然已经服服帖帖,这样修行人很快就会大获全胜,而世间上的人们却永远也不会战胜敌人。
对于世间的亲友,无论如何尽心尽力地维护,也没有一个心满意足的时候,到头来,亲友反目成仇,甚至可能残忍地断绝自己的性命,以贪心护持亲友除了造恶业以外毫无善法可言。而修行人的所谓亲友就是普天下的所有众生,由于对一切有情均是无有贪嗔之心、一视同仁,以大慈大悲心予以救护,致使所有的众生都不胜欢喜,并且喜爱善法的天神们也会竭力庇护以免遭受违缘,又不会受到毒物与兵器的威胁,心情经常处于安乐无比的状态中,无勤之中心想事成。即便是今生中未能解脱,但死后也会转生于梵天界中,获得慈法八德。如《宝鬘论》中云:“人天将欢喜,彼等亦护之,不为毒刃害,恒常具安乐,无勤成诸事,虽未得解脱,亦生梵天界,获慈法七德。”在对众生修慈心的同时,自己也会得到广大的功德利益。同样,通过修悲心也能获得速成佛果的功德利益。经中云:“何者若有头颅具寿命,何者有悲心具菩提心,何者有菩提心具佛果。”谁人对众生有一颗无伪的慈悲心,自然会获得经中所说的功德。
世间人因为执著自方而以贪心维护亲友,对自己而言,不用说是获得功德利益,反而只会以所积累的弥天大罪,在后世中堕落到地狱中去。修行人本着慈悲为怀的宗旨救护六道的一切众生,因此非但无有过患,反而能获得巨大的功德,最终必定成就佛果,哪里还有比这更大的利益呢?简要地说,世间人的伏怨护亲实在无法与修行人的伏怨护亲相提并论,它们的本质有着天壤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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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弃离恶友
总的来说,要断绝眷属仆人等所带来的一切愦闹,尤其是绝对不能亲近像毒物般的恶友。大善知识博朵瓦的传记《美丽的莲花》中写道:“破戒毁誓着魔及女人,见行不同追求现世利,秉性恶劣愚笨贪欲大,亲友等诸恶友当弃离。”意思是说,破戒者、与上师和道友背道而驰的破誓言者、鬼使神差被魔左右者、亲近女人者、见解行为不相一致者、唯一贪图今生不求来世利益者、秉性极其恶劣难以和睦相处者、过于愚笨自心不向正法者、自私自利心极大之人以及亲友等全部属于恶友。如果与他们进行交往,则罪业自然增长,善心必然丧失。除此之外,根本也不存在张着大口、獠牙毕露、双目圆睁、手持利刃的其他恶友。
其一、不能与破戒者交往,因为破戒之人,他自己最初不重视戒律,行为放荡不羁,长期串习而导致戒律沾染过患。诸如他们平时就违犯四根本戒,作恶多端,根本不警惕劣行;口中也是说说笑笑,谈论歌舞、冲突、经商、君主、大臣、土匪、盗贼、军事等各式各样的话题,以此消磨时光;心里也充斥着贪嗔痴的分别妄念。可见三门不护罪行,放逸无度。无有惭愧,身语意成了装满罪恶的仓库。所以,自己如若与这样的破戒者交往,那么也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他的卑劣行为,最后也将落得个破戒的下场。即便是偶尔与他们来往,也会使戒律清净的良师益友心中不悦,以谴责的口吻说:“此人喜欢破戒者并与之交往,由此可见他必然逃不出破戒的下场。”并且心里也不再接受他了。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感到追悔的?佛陀曾在《呵责破戒经》中义正词严地呵斥说:“必须像丢弃狗尸一样远离破戒者。”《蓝色手册释》中也说:“如若食用破戒者的食物,则被他的冒渎晦气熏染而不能思维正法。我曾经去拉萨时吃了破戒者坡凑瓦的一点食品,结果涅热巴说:‘对你的修法来说,再没有比这更大的障碍了。’格西雅嘎巴和一位朋友,与一个破戒之人同宿在一个小屋里。格西雅嘎巴禁语默诵经典,夜里梦到那位朋友与他本人的肩上都染上了黑点,他将自己的污点擦干净后发现他的朋友还未擦拭,于是对他说,你应当诵一会儿经。仅仅在曙色升起时与破戒者同住一屋檐下,则堕入地狱。因此当格外小心谨慎。”正像这其中所说,再没有与破戒者相处更危险的了。
其二、如果与破誓言、着魔者交往,自己也会中上破誓晦气,从而病痛萦身,恶缘灾祸等不幸之事屡屡出现,并且后世只能沦落到恶趣之中。为何这样说呢?诽谤上师,殴打师身,诋毁恪守同一誓言的道友,嗔恨善法,将上师的教言置之度外,而表面上却冠冕堂皇地说我在精勤做其他的事,此等破誓言之人其实也就是被魔左右者。以往因为毁坏誓言而投生为妖魔鬼怪的众生喜欢破誓言者并对他鼎力相助。此外,对正法造违缘的所有恶魔也予以帮助,使他做背离正法之事顺利,因此将破誓言者称为被魔左右者。他们就成了历代传承上师教言下具有势不可挡威力的护法神所降伏的对象,自己如若与他们为伍,那么上师、僧众以及护法神都会不高兴,也会对自己严惩不贷,以致身体遭受病痛折磨,精神癫狂发疯等,并且修法过程中也是出现莫大的违缘魔障。不用说违背上师教言、与同修道友彻底不能和解的严重破誓言者,就算是稍有不和的人也应当像对待毒蛇一般不能与之共处,必须远离。
其三、如前所说,作为出家的沙门绝不能亲近女人,甚至连目视一下也不允许。因此,必须断绝与他们亲密交往。
其四、所谓的见行不同的朋友是指自己喜爱善法并行持,而他却热衷于罪业;自己喜欢高尚行为,而朋友却喜好放荡行为;自己在上师前听受正法,他却行持与之相反的非法并且行为举止与上师道友不相一致,上师道友外出行走时,他安住不动,上师道友们安稳而住时,他反而到处奔走,坚决不能与此类行为不同之人交往。这与《现观庄严论》第四品中所说的修加行时的过患有四十六种魔业意思相同。倘若与违犯僧众法规之人相处,非但不能增上善法,反而会使嗔恨等罪业日益增盛。
其五、与贪图现世利益之人哪怕仅共住一顿饭的时间,从他的言谈中就能明显地听出,无论从任何方面来说,都是亲友眷属的苦乐如何如何、我是怎样尽心尽力帮助他们的,片刻也不暇安住,口中总是说:“为了父母必须前往,为了妹妹、侄女也不得不去,为了亲朋好友等需要去。”对自方说的全部都是贪爱的话语。又听他说:“其他的某某人对我的家人从不做好事,而且对我本人也不做好事,对亲友也没做过好事。”对他方说的全是憎恨的言词。他不仅自己不行善法,而且长期这样影响别人。听他说的都是些贪爱憎恨之类的话题,如此一来,自相续贪嗔散乱分别妄念纷纷增盛。因此说追求现世利益之人是恶劣之友。贪图现世利益之人与在家俗人有什么差别呢,虽然形象上是出家人,也无有益处,他们的心里所忆念的、身体所做的无一不是为了本乡本土、亲戚朋友、财产受用、伏怨护亲。外表虽然身着僧衣,其实内心全是贪亲嗔敌的纷繁杂念,甚至连在家人也比不上,而且他的斑斑劣迹那些在家人也十分清楚。他的家人以及亲友们发生一点点不幸之事时,经常会说:“这件事需要去问一问我们那位住在寺院里的出家人,去喊出家人回来。”实际上,他们这样做并非是因为那位出家人心地善良,而只能说明他对亲属的贪爱以及对仇人的憎恨极为强烈而已。
通常,在家俗人与出家僧人从本分上而言,出家人已经彻头彻尾舍弃俗事,出家为僧,他们在财产方面可以说一无所有,既不务农也不经商,又无债款本金所得利,按理说在家人要对他们上供生活资具。可是当今的时代,已经完全颠倒错乱了,那些在家人整天无所事事呆在家里,经商务农、伏怨护亲等什么能力也没有。而寺院中的出家僧人们却要帮助他们种地、经营、与敌人打架,还要帮助他们向官员们请示,总是为亲友们忙前忙后,尽力饶益。由此来看,身为出家人不能坐在修行者的行列中,反而需要养活那些在家人,就好似转轮王降低到牧童的位置上一样,在佛教中再没有比这更难看的事了。何时何地也不能接触这些徒有其表的形象出家人。
其六、人格不好也就是指秉性恶劣。作为修行人秉性善良十分重要。如果性情恶劣,那即便是信心十足、智慧高超也无济于事。善知识博朵瓦对前来依止的人首先要向其他人打听道:“他的人格如何?”有人如实汇报说:“此人人格虽然平常,可是智慧却是出类拔萃的。”这时,格西会毫不客气地说:“我实在不愿意因为弟子下堕地狱。现在让那人背起包裹赶紧离开。”如果别人介绍说:“此人秉性倒是不错,容易和睦相处,但是信心不足,而且智慧也浅薄。”格西便会说:“信心是有为法,可以生起,对于智慧浅薄这一点,我有办法让他学好,但这也要靠他自己精进。”所以说,人格的好坏非常关键。假设是一位秉性恶劣之人,那么暂时虽然对上师与正法可能有一点信心,可是当上师严厉地呵责他不合正法的所作所为以及道友们好言相告说“这应当做,这不该做”之时,他便会暴跳如雷,怒不可遏,对自己的错误根本不看成是过失,反而认为上师或这些道友不喜欢我,他们有偏袒之行,以此生起邪念,进而反抗上师与诸位道友,并向自己的兄弟亲友们添枝加叶地诉说:“上师与这些道友对待我如何不公平、不合理。”他的那些亲友们也偏听偏信,认为上师与道友们就是与他不和,从而退失信心,顺口说出各种各样的难听话。当时,如果上师心平气和向他们解释说:“事实不是这样的,他既违背了佛陀制定的戒律,又违犯了僧众内部的纪律。”尽管苦口婆心地给这位品质恶劣者讲道理,但因为那人心术不正,一口否认他有如是的罪过,而且说起话来也都是虚伪诡辩之词,再加上他的亲属们对佛陀制定的戒律与僧团内部的纪律也是一窍不通,所以无论如何解释,他们也没办法理解。以诸如此类的事屡次搅扰上师与僧众的心,何时也不能与这种恶劣之人交往。
所谓的人格不好概括而言,也就是说心不正直。心不正直就是说心术不正。心术不正之人本来自己不好,却偏要坐在好人的行列里,对于自己具有的恶习总是千方百计地隐瞒不露。他的心性本来不好,却习惯于大模大样地坐在好人的行列中,这是前世的同行等流果,因此很难改变,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如果不直截了当地指点说:“你以为自己很好,实际上根本不好,你有如是如是的缺点。”那么无法令他改头换面;如若开诚布公地指出他的过失,那他又会不承认自己有这样的过失;如果不予以指点,那么要改变这种人,上师以及僧众们实在无能为力。这期间他也一直是扰乱自他相续,积累罪大恶极之业。这种人自己本无功德,别人必须要当作他有功德,否则他便会心生嗔恨。上师对他也要这样,本无功德当作是有,如此他的相续中根本不会生起新的功德;他本来有过失必须当作没有,否则,他也会气急败坏,因此上师也不敢直言不讳地说“你要断除这种过失”,由于谁也不敢说,以致于他的相续中原有的过失一直保留着,而且在此基础上还会产生许多新的过患,最终只能是罪业越来越深重而已。此类人恒时毫无功德而言,就像罪恶的仓库一样,即使住在上师座下与僧众团体里也不会有一点一滴的上进。人格不好的缺点谁也无法改变,如果心术不正,那么相续中也无法生起信心、精进、智慧等一系列的功德。由于心不正直,自私自利心极为强烈,以致于从来不考虑遭受轮回与恶趣痛苦的逼迫以及痛苦之因的集谛——充满自相续的深重恶业烦恼。因为他们总是自我感觉良好,而根本认识不到自己的烦恼业障,也就不会精进予以净除。因此,这种人从不修持正道,也不希求灭谛,原本对四谛及业果的信心也丧失无余,并且不会重新生起,反而以善良自倨,对自己的过患全盘否定,当然也就不可能有精勤断除罪业的愿望了。此类性格恶劣之人往往孤芳自赏,自命不凡,对谁也不恭敬,所以闻思修行的智慧也无法生起。总而言之,秉性恶劣之人任何善妙的功德也不会生起,而当别人指责自己的过失时,简直要被气哭了。可是他在恶言谩骂别人时,即便对方与自己的关系再密切也无所顾忌。因此说他心术不正。他们这类人,上至上师堪布阿阇黎,下至新来的小僧人必须对他尊重、恭敬、爱戴,如果口中不称赞他说“你很优秀、你很神奇”,他就会怒气冲冲,相反,他自己对任何人从不尊重恭敬爱戴,言词大为不敬,行为傲气十足,不可一世,如此一来,大家都会心有芥蒂地说对这个坏人一定要万分注意。如果在一百人的僧团中有一位这种秉性恶劣、难以相处之人,那么所有的人会心神不定、忐忑不安。因此何时何地也不要与这类人格不好的人交往。
其七、由于愚笨之人无有辨别善恶的智慧,如若与他交往,那么也会导致自己一切行为不如法的后果。自己的行为首先漫不经心地随顺他一两次,没想到最后自己也成了无恶不作,以此虚度光阴,因此也不能交往这类愚昧之辈。
其八、贪欲强烈之人对衣食等财物,得到一个心不满足,又寻求第二个,得到第二个仍不满足,还要寻觅第三个,他明明知道施主们并不富裕,却还厚颜无耻、直截了当地说:“我没有法衣、缺少这种资具希望你能提供。”暗地里也依靠书信、甚至手示以上的各种方法再三索求,最后施主在万般无奈又舍不得的情况下也不得不给。如果与这种人交往,久而久之,自己也必然会变成像他那样欲望强烈、贪得无厌之人的。
其九、对亲友过于爱恋之人,诸如当父母或亲友姊妹前来看望他的时候,他便长时间依依不舍,没完没了地和他们闲谈。待他们要离开时,又连连叮嘱不久一定要再来探望我,说完竟然哭泣起来。等到亲人真的已离去时,他便会从很远的地方目不转睛地盯着,一直目送到对方已完全从视野中消失为止。如果几天没有与亲友们见面,只要来一个当地的人,他就会不厌其烦地打听亲友们是否平安,身体是否安康。当他得知亲友们遭遇了小小的不幸之时,说什么也在山里住不下去了,立即大步流星疾速赶赴回去。就算是呆在神山静处,心里整天考虑的也只有亲戚们的甘苦,而丝毫不观想修行的核心无常的道理等。如若与这种对亲友情意缠绵之人接触,长此以往,自己也会成为贪恋亲友之人。故而随时随地都不能与之交往。倘若独自一人既无眷属,又无仆人,那么也就不存在不听自己话的人,其实与眷仆具足没有差别,甚至比有眷属仆人还好。
如是恶贯满盈的恶友就像黑炭一样,谁一接触它,就会沾得满身黑。同样,谁如果交往上面所提到的那些恶友,也必定会沾染上他们的过患,从而失去正法。这就是所谓的近墨者黑。不仅如此,而且因为那些野蛮无知的恶友都是秉性过于恶劣之人,所以上师与道友谁也无法使他好转。就好比在数劫中将黑炭观想成黄金,它也不可能变成金子一样。金厄瓦格西曾经将一块炭放在多龙巴的手中说:“尊者,纵然一劫又一劫连续不断地将它观想成金子,它也不可能变成金子。同样的道理,对于上师足下毁誓言、破戒律、贪图现世的人们,即便是一劫又一劫中将他们作佛陀想,他们也不可能变成佛陀。”